見慕容淩與紫蘇錯愕不解,潘大娘高高舉起雙手一揮:“大家別愣著了,你們條件都比不過這小夫妻倆。還爭什麽呢?拜堂吉時就要到了,趕快起轎。”

鑼鼓敲起來,人們又歡樂了起來,簇擁著花轎往村裏走去,潘大娘對慕容淩和紫蘇道:“沒有時間了,邊走邊說。”

於是紫蘇拉著可心,慕容淩牽了馬,跟在潘大娘身邊,一路走到喜堂前,事情大致就弄明白了。

原來這村子百年前還是荒蕪之地,有一對恩愛夫妻從外地來此落腳,開荒種菜,紡紗織布。她們善解人緣,漸漸地吸引了一些外地人過路人落腳安家,便成了這村子。

這對夫妻恩愛非常,那時,村子裏又沒有別的老人,於是但凡有男女情投意合要成親,便請她們主婚。

說來也怪,隻要是她們主婚過的新人,後來都很恩愛。

於是,人口一代代地繁衍變化,但是要圖夫妻恩愛,和睦美滿,新人都會選一對恩愛夫妻來主婚。

但是這許多年過去,村子裏恩愛的夫妻越來越多,而且大家都很友善,若是請了一家不請另一家,豈不是有說人家夫妻不夠恩愛之嫌?

於是這規矩就慢慢地在變,不再是請,而是在花轎進村前,拋花球來由天選擇。

這樣一來,慢慢地就成了年輕小媳婦拚運氣,圖喜氣,最愛做的事情。

接到花球的若是有孩子,又是兒子的話,可以說是喜上喜,喻示今日成親的這一對將來也會與這對夫妻一樣和美子孫滿堂。

但是要將年輕貌美,恩愛和睦,有兒子,又正好被花球砸中這些全部占全了,那可是難上難,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出現過這樣完美的一對夫妻接到花球了。

所以,這花球被慕容淩接了,可以說多少年來難得的幸事。

別說是潘大娘了,新郎在馬上樂的那兩片唇就沒有碰到一起,而新娘在花轎中恨不得要將紫蘇拉進去,對她鞠躬作揖。

而慕容淩和紫蘇要做的事情是,對新郎新娘全程陪同,拜堂,入洞房,新郎新娘該幹的事情,他們一樣不缺。

隻是,對於這陪同有些還是打個折,也不能搶了新人的風頭,比如禮服不可能量身定做那麽仔細地,隻是給慕容淩和紫蘇罩上件大紅的外衣。

慕容淩胸前大紅花比新郎的要小,紫蘇也不用蒙頭,至於洞房嘛,就在新房隔壁安排一處也是滿屋子紅彤彤的地方,沒有太多擺設,主要是一張床,很簡陋罷了。

為了讓他們安心扮好自己的角色,潘大娘特意派人將可心看著,就把她當個孩子,吃喝隨意,隻要不亂跑就行。

所以可心是沒有意見的,雖然對於慕容淩和紫蘇被打扮得象兩個紅彤彤的大蘋果,她覺得奇怪了一下,但是,馬上就被潘大娘安排的孩子們扯到一起去玩,立馬就將這兩人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慕容淩興奮啊,成親這種事情還沒有玩過,雖然村子小,人口不多,這身衣服也短肥不大合身,質地也粗糙,但是看看紫蘇被紅色襯得唇紅齒白地,他就激動,仿佛真像是要成親一樣。

隻有紫蘇覺得這事情太荒唐,有些不太開心。

“蘇蘇,開心點嘛,不然大家都掃興。”慕容淩悄悄在她耳邊說。

“你要我怎麽開心?誰知道原來還有這麽多事?要是被揭穿了,看你怎麽收場?”紫蘇教訓到。

“你是成過親,當然不稀罕,我是第一次嘛,雖然是假的,就當是你陪我做遊戲,讓我高興一下不行啊?”慕容淩鼓鼓腮幫子,好不委屈道。

其實她也是第一次啊。

燕惜公主沒有等到婚典就掉下了山崖,而做了紫蘇更是直接就成了娘,婚典一直隻存在紫蘇的想象中。

在燕惜公主的想象裏,美輪美奐的新房,俊顏如玉的駙馬,華美精致的鳳冠霞帔……

後來落到此間,每日為養活三張嘴奔忙便再沒有空想起,那是少女旖旎瑰麗的夢,不是平民百姓為娘者的奢望。

所以,慕容淩這麽做有些胡鬧,紫蘇卻能理解他的心情。

“哎呀,看看,當真是恩愛夫妻,這麽會都要情話綿綿。”潘大娘在一旁看到慕容淩和紫蘇兩人嘀嘀咕咕,大聲打趣,引來圍觀者善意地哄笑。

紫蘇紅了臉垂首,按照潘大娘的指點規行矩步,再不多話。

慕容淩心中好生喜歡,紫蘇對他真好,胡鬧也由著他了,如果這就是他們的婚典多好!

兩人隨著新郎新娘一起拜堂,而後慕容淩一根紅綢將紫蘇牽進了屬於他們的新房。

因為與這兩人並不熟,他們也不是今天的主角,所以,大家都去鬧一牆之隔的新房。

這邊門一關,隻剩慕容淩和紫蘇兩人並肩坐在床上,聽著隔壁傳來一陣陣的哄笑聲,夾雜著潘大娘笑道:“多子多孫,白頭到老。”之類的祝福語。

“蘇蘇,我像個木偶任人擺弄也就算了,怎麽你也什麽都不會似地,潘大娘不說你好像都不知道怎麽辦?”慕容淩有些覺得奇怪,笑著問紫蘇。

紫蘇臉一板,橫他一眼:“那麽遠的事情誰還記得?”

暈,她當初是作為妾室嫁給秦國師,據說當初秦國師是想來個金屋藏嬌,並沒有將紫蘇帶回國師府,而是在外麵秘密安置。

本來討妾就很簡單,如果是金屋藏嬌——慕容淩懷疑紫蘇是不是跟秦國師拜過堂還不一定,而且現在又落得如此地步,他可真是昏了頭,會問紫蘇這話。

慕容淩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對不起,蘇蘇,我不是故意說這個的。”

為了轉移話題,慕容淩討好地往紫蘇身邊挪了挪:“蘇蘇,我打聽到當初害你那兩個人渣的一些事情,你想不想聽?”

這不是廢話嗎?紫蘇果然被吸引了,問道:“什麽事?”

“那個林懷恩啊,如果不是你說,表麵上可看不出什麽來。當年他不僅是華岩的新科狀元,還是被燕惜公主——這個燕惜公主你可能不知道,是當時華岩最受寵的公主。據說,她隻要看什麽東西多一眼,華岩的王就會為她弄上一堆最好的,隻為博得她一笑。這個林懷恩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被燕惜公主看上,於是華岩王賜婚。可惜,就在大婚前不久,燕惜公主意外身故,林懷恩為她守了三年,因此博得了個癡情的美名,其間曾經有無數女子親睞,都被他拒絕。最後是華岩王感動,下旨令他娶了大將軍之女餘靜姝。”

林懷恩可真會做戲!

還癡守三年?他不是想掩人耳目就是心裏有鬼,怕自己化為厲鬼去糾纏吧。紫蘇聽到林懷恩娶了餘靜姝一點都不驚訝,心裏居然也沒有什麽傷感。

當初那樣求證,激動於林懷恩的背叛,為什麽現在依然恨,卻已經不在乎他心裏喜歡的,身邊相伴的是誰了呢?

歲月果然是真好的靈藥麽?

紫蘇又怎麽知道,如果不是遇見慕容淩,她的傷處怎麽會愈合的這麽快?

“騙子!他害死了燕惜公主,還裝癡情郎,又騙了華岩王。華岩王難道一點都沒有懷疑?燕惜公主死後,華岩王還有王後她們是什麽反應?”紫蘇急切地問道。

慕容淩有些訝異紫蘇對於這位燕惜公主的關心,難道是因為她也被林懷恩那混蛋騙過,所以有些同情?

“蘇蘇,聽說燕惜公主是去上香,失足掉下山崖摔死的。你怎麽知道她是被林懷恩害死的?”而且慕容淩心裏有個疑問,他得到的消息是查不到林懷恩曾經有過一個感情很好的紅顏知己。

而且紫蘇說的事發時間倒是和這位燕惜公主身亡的時間查不到,這個林懷恩真是個衣冠禽獸,同個時間,明著暗著搭上好幾個女人。

慕容淩萬萬想不到紫蘇就是燕惜,但想到林懷恩能夥同餘靜姝瞞過燕惜公主,自然也能將紫蘇的事情瞞住,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是,就連他都沒有打探出燕惜公主的真正死因,而華岩王會賜婚林懷恩和餘靜姝,可見這事情華岩也無人知道,紫蘇怎麽會知道的?

“我,”紫蘇一時氣憤,說走了嘴,隻得編造謊言:“其實我是燕惜公主民間好友,因為身份懸殊,所以除了我們兩個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之前我跟你說的那個故事其實不是我,而是燕惜公主的經曆,我發過誓,一定要為她報仇。好了,別忘了你和我的約定。”

對了,她如果不想說的事情,不準他打聽太多。

紫蘇對朋友這麽有情有義,將來對他還能差的了?

而且,這已經是告訴了慕容淩獨一無二的秘密,很好,紫蘇隻和他分享過。

慕容淩覺得很滿足了,別的,他可以再去查。

但紫蘇反而懷疑起他來,不過短短幾天,就算是市井傳言,慕容淩也不可能對遠在華岩的事情知道的那麽清楚。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這麽清楚?傳言不可信。”紫蘇道。

“蘇蘇,別瞧不起我呀,在你沒有遇見我之前我可也在江湖上混過,多少總有些朋友。你對我一說,我馬上就找他們打聽了。不一定是全部,但是總比一無所知的好。”

這麽也說的過去,紫蘇最關心的還是父王母後:“那麽華岩王和王後在失去了燕惜公主之後,他們是不是很傷心,身體怎麽樣?”

“你說的是當今的華岩王還是以前那個?”慕容淩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