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陳凡進入容洲,情不自禁的放慢了速度。帝廣當年大規模破壞層,主要從東、南兩個方向開始,中途被陳凡阻止,因此北部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但大半層已經支離破碎,縫自然擴展,震波及全洲,至今餘震不斷,北部的不少山脈變成了火山。一路走來,火柱林立,煙霧繚繞,火山灰彌漫了整個天空,能見度極低,岩漿在麵縱橫馳騁,龐大的溶漿湖隨處可見,好像來到了一顆初生的星球。陳凡暗自歎息,想當年,容洲生機勃勃,七靈興旺,現如今已成一片死、生命的禁區,不但人類不敢涉足,妖魔鬼怪也不見蹤跡。“為了一己之私,帝廣造孽太重了,日後必受天譴。”天鼓嶺也是如此,大半山峰倒塌,成千上萬座火山同時噴發,與火焰嶺一般無二。到達洞上空,陳凡愣了一下,百裏範圍內布下了龍鳳禁製,裏麵好像自成空間,森林、草原、山峰毫發無損,甚至於還有少量的鳥獸。誰布的禁製?帝廣?不可能,他並不知道愁眉在裏麵,更沒有時間與精力。愁眉?陳凡可以肯定,她感應到層的變化,重新回到麵布置禁製,保證洞不受外界的影響。不過,陳凡很快就感到詫異,這些禁製不同尋常,與潛海的藏龍嶺相仿,甚至於靈性更強、更為活躍,似乎是一種最高深的手法,除了擁有與施法者同等修為,還必須了解相應的心訣,否則無人可破。“厲害,不愧是龍祖之出來的高手!”陳凡讚不絕口,由此可見,愁眉的修為極高,似乎不在帝法、帝南之下,帝日也略遜半籌,不知水火是否已經成靈?陳凡身形一閃,直接穿越禁製,定在洞上方。洞還是原樣,四周的懸崖絕壁光滑如鏡,千米之下卻是黑霧翻滾,看不清穀底的任何東西,站在山頂感到一股陰氣襲身,寒徹入骨。想起第一次入洞的情景,陳凡感慨萬千,若不是鬼影子保護,隻有望洞興歎,對於普通生靈來說,洞太可怕了,億萬年來,不知吞噬了多少靈仙。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兩百多年後,再恐怖的天險也難不倒自己。陳凡略一思索,笑道:“純陰之氣,其實就是靈氣的變異,嗬嗬,我到要親自體檢一下它們的可怕。”緩緩下降,身形也逐漸虛化,與陰氣融為一體。越向下,陰氣越是濃密,漆黑一團,這是絕對的黑暗,絕對的寂靜,絕對的靜止,絕對的陰冷,仿佛進入了傳說中的獄,不用說普通紫靈仙,估計十八靈也無法承受。數百裏後,陰氣濃得像一團粘乎乎的流質,以陳凡的眼力,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十丈之內,無法施展神識,他的心靈向四麵八方延伸,頓時大吃一驚。陰氣還是陰氣,卻形成數不盡的旋渦,這些旋渦細如塵埃,也不流動,幾乎無法察覺,最奇特的是,所有的旋渦看似雜亂無章,其實以一定的規則排例,好像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為布置。陳凡的速度漸漸放慢,研究其中的奧秘。許久,陳凡看出一絲端倪,這是一種奇異的陣法,與眾不同,無需特殊的勢與法器,利用天間的靈氣即可憑空而成,無影無形。“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所布?乖乖,絕對是幻術的一大創舉。”陳凡興奮不已,這種手法比龍鳳禁製更高一籌,如果再進一步的話,使用平衡之力,運轉兩道同時布陣,肯定是威力倍增。心念一算,陳凡十分驚訝,不知不覺中,居然過了半年之久,連忙加速降落。不一會兒,陳凡落至穀底,四周的岩壁與麵一切照舊,還是白花花的一片,閃爍著耀眼的光華,頭頂千米處就是黑色陰氣層,平靜如水,黑白分明,好像是亙古不變。大步跨入山洞,順著上次的路線拐進岔道,陳凡一愣,眼前還是岩壁,心中湧起一絲怪異,愁眉已經破禁了,怎麽禁製完好無損?難道它會自動恢複?沉吟片刻,陳凡點頭道:“愁眉既然能出洞布禁,也能補上這裏的禁製,嗯,應該是阻止他人冒險深入,打擾她的行動。”想歸想,陳凡還是不敢大意,愁眉慎之又慎,說明洞很不簡單,另有乾坤,他手抵壁麵,全神貫注的感應。“一切正常!”陳凡放下心來,手心冒出九彩光華,岩壁一陣顫抖,如同一道可以活動的門戶,自動向裏收縮,出現一座通道。陳凡回頭看了看,拐彎口沒有任何異狀,安心的向裏走去。光華持續不斷,通道也向前延伸,而且越來越寬敞,隻是黑暗幹燥,陰森恐怖,千米後開始拐彎,兩側出現六個岔路,同時被禁製封閉,陳凡有些為難,鬼影子曾經說過,沿途的岔路數不勝數,形成一個天然陣法,無人可破。陳凡相信,天下沒有破不了的陣法,但迷宮式的洞穴最為棘手,即便能順利破解,也需要很長的時間,當下關閉神識,晉入心境通明,很快就愕然。心靈穿越禁製,受到強大阻力,勉強伸出五、六百米,再也無法寸進。前麵的通道與六個岔路完全一樣,從形狀到禁製手法、岩壁走向,每一個細微之處都絲毫不差,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陳凡暗自佩服天原上人,他隻是普通人仙,竟然能解破如此深奧的禁製,至今安然無恙,思索良久,歎道:“沒辦法,隻有闖一闖了,必須找到陣法的關鍵所在,否則永遠在裏麵打轉。”略一運氣,九彩光華大盛,禁製勢如破竹,前麵的通道快速出現,陳凡健步如飛,不管沿途的岔路,一個勁的向前衝。一口氣狂奔數百裏,連拐上百個彎口,陳凡心中一喜,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到了愁眉。愁眉盤坐於,神情肅穆,臉色蒼白,周身籠罩著一層紫光,淡淡的,寒氣逼人,而且近乎透明,陳凡卻感應到一股強大力量,立即判斷出那是一件厲害的法寶,可強烈反擊外來進攻。心靈探測過去,陳凡愣了一下,愁眉幾無氣息,似乎關閉了意識,而且身有重傷,心中頓有所悟,估計她在洞遇到強敵,情急之下祭出法寶自救。“敵人?”進洞之前,陳凡就有心理準備,此時更加確信,洞裏不僅有禁製、陣法,還潛藏著神秘高手,否則龍鳳來去自如,愁眉不可能如此鄭重。“他是誰呢?”陳凡坐在愁眉對麵,陷入沉思。能夠將愁眉打成重傷,此人絕不在龍鳳之下,但太玄所知的至尊僅有六種,日月同體、雷神、太歲可以排除,那麽隻剩下鬼王、龍鳳了。“鬼王?”陳凡靈光一閃,龍鳳的概率太小,最有可能的就是鬼王,而且是七劫以上,很有可能是八劫,如果是九劫的話,愁眉遠不是對手,早就命喪於此。更有甚者,陳凡敢肯定,此鬼不是龍魄就是鳳魄,原來的記憶基本恢複,精通龍鳳禁製,所以能在洞裏生存修煉。“龍魄的可能性最大,也許在很久之前,曾經有神龍被困於陣內,死後修鬼,也許就是龍寶傳說的由來。”想到這兒,陳凡心中一沉,愁眉尚且重創,笑臉與天原豈不是已經遇難?“天原老哥,你死得太冤了。”陳凡一陣悲痛,垂然長歎。天原上人雖然脾氣古怪,但恩怨分明,當年在天原嶺,陳凡隻送了一瓶療傷藥,他就慷慨相贈符術技藝,絕對是性情中人,可惜癡迷於幻術,被笑臉利用,太不值得了。連歎幾聲,陳凡冷靜下來,人死不能複生,青精石已經沒有希望了,當務之急,必須將愁眉弄出去。讓他頭疼的是,八重天正在煉製當中,暫時無法收取,唯有先破去愁眉的護身法寶。沉吟半晌,陳凡起身,破去百米範圍內的禁製,施展平衡之力,布下層層禁製,鬼王神出鬼沒,防止它暗中偷襲。忽然間,陳凡猛的轉過身來,全身戒備,目光射向左側岔道,那裏的禁製好像波動了一下,瞬間恢複平靜,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裏麵,“鬼王?好,來得好,自投羅網,省得我到處亂找。”陳凡不驚反喜,不談八劫鬼王修為尚淺,隻需懾魄鏡就手到擒來。飄近岔道口,手心暴出九彩光華,禁製如潮水一般退卻,僅僅過了百米,他突然呆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嗓子眼一陣蠕動,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笑臉!”沒錯,正是笑臉。笑臉一動不動的站著,氣息全無,麵目慘白,雙手高舉,好像中了定身法似的,咋一看如同一尊雕像。陳凡注意到,他的眼睛瞪到最大,眼球略有突兀,目光中滿含無限震驚,好像看到了天下最恐懼的事件,透著一絲詭異,仿佛有一股鬼氣在周身繚繞,陳凡也是心髒連跳,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遲疑了片刻,陳凡心靈擴展,警惕的察看四周,沒有發現任何異動,慢慢的走近笑臉,凝視許久,伸手輕撫他的額頭,寒徹入骨,好像是一塊萬年寒冰。輸入一道真氣,渾身僵化,似乎被一種奇異的寒氣凍結,突然,陳凡心中一喜,笑臉的心丹完好無損,而且在微微跳動。“他還活著。”陳凡感到太不可思議了,這家夥的生命力太頑強了,被禁製與寒氣封閉,居然還沒死,真是好人不長壽,壞人活千年。盡管對笑臉沒有好感,陳凡還是莫名的驚喜,也許能從他嘴裏得知事件的真相,包括天原上人的生死。真氣持續輸入,笑臉體內的寒氣漸消,經脈被逐一打通,肌肉組織開始軟化。沒過多久,笑臉的心丹恢複正常跳動,真氣能夠自主運行,陳凡收手,滿意的笑道:“老無賴,你是命大福大,嗬嗬,修為低也不是壞事,有時因禍得福。”笑臉的身上沒有一點傷,特別是心丹得以保全,簡直是天大的奇跡,毫無疑問,他沒來得及出手就被禁錮,憑借紫靈期修為,足以維持漫長歲月。陳凡想不通的是,鬼王神通廣大,對這些奧秘了然於心,問什麽不痛下殺手?應該說故意留下他的性命?難道其中另有隱秘?那麽天原上人呢?按理說,兩人不同於愁眉,都是普通靈仙,沒有太大的價值,在鬼王眼裏不值一提,既然能留下笑臉,也能留下天原。陳凡重新燃起了希望,也許天原就在附近,被同樣的手法禁錮。“不急,不急,先解決眼前的問題。”陳凡壓下心中的激動,一麵耐心等待笑臉醒來,一麵全神警戒。半個時辰後,笑臉有了動靜,眼球轉了幾下,嘴唇蠕動,發出細微的聲音,略顯嘶啞。陳凡指尖一點,空中出現一個小火球,通道裏大放光明,笑問道:“你還認識我嗎?”笑臉目光呆滯,一片空白,陳凡暗驚:“難道他已經失憶?”過了幾分鍾,笑臉的眼球快速轉動,眼中有了一絲神采,看著陳凡卻還是迷惘。陳凡再次問道:“你知道自己是誰嗎?”笑臉下意識的點點頭,脖子轉動,喉節顫了顫,目光稍稍清晰,接接巴巴的說道:“你……你是陳……陳凡。”“對,我是陳凡,我來救你們了。”陳凡狂喜,急促的問道:“天原老哥呢?他在哪裏?”“他……他在……”笑臉艱難的抬起右手,指向裏麵的通道,陳凡不等他說完,迫不及待的飛奔而去。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