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我看咱們還是家去吃吧,別在外頭了,這地方吃一頓飯得花多少銀子啊?”二丫不讚同的看著霍清和說道。

林文也是瞧著這酒樓的排場,隻怕鎮裏最大的酒樓也比不上啊,同意道:“清和,咱們今天頭一天來,先看看逛逛就好,可別在外頭吃飯了,剛才逛的時候你給大夥買的東西就花了不少的銀子,這頓飯就算是在外頭吃,也不能讓你破費了,不然大舅舅心理可是過意不去的。”

林妙妙笑道:“爹,娘,你們就別跟清和哥哥客氣了,你們要是再客氣,隻怕清和哥哥就該覺得不習慣了,再說了,他好歹叫你們一聲舅舅、舅母的,如今咱們大老遠的來投奔他了,他還不得招待咱們一頓啊!”

林雲曦也跟著起哄道:“對,就該讓清和哥哥破費一下。”

霍清和一臉溫和的笑道:“大舅舅,大舅母,你們別跟我客氣,要是你們跟我客氣就是不拿我當一家人的。

就像妙妙說的,你們既然來了京城,我略盡地主之誼本就應該,這一頓算是我替舅舅和舅母還有幾位兄弟接風的,舅舅切莫再要推辭了。”

林文和二丫無奈的互看了一眼,又瞟了林妙妙一眼,這丫頭,也不想想,這麽一頓下來,少說也要十幾兩的銀子呢,清和家裏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可別到時候再給添了麻煩。

原來霍清和這兩年雖說東西不斷,可也沒提過他們家到底是幹嗎的,二丫和林文也隻知道張氏母子過的不錯,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人家。

林澤雨這會也瞥了霍清和一眼,拿起了筷子率先吃道:“大哥,大嫂,既然這小子想孝順,咱們還跟他客氣什麽,再說以後這小子隻怕就要常去咱們家混飯吃了,到時候還不是咱們虧了。”

林浩然和林浩瀚也不客氣道:“是啊,爹娘,清和哥哥原本就與我們一處長大,這會請咱們大吃一頓原就應該的,誰讓他比咱們早來了呢,要是清和哥哥回咱們清風鎮啊,咱們一定也好好招待他一頓,保準吃得他肚皮溜圓,走不動步。”

霍清和笑看著林浩然兄弟,道:“好了,點了你們兄弟愛吃的菜,還不快點嚐嚐這京裏的品味是不是能吃的慣。”

林浩然和林浩瀚一瞧,可不是嗎,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就吃上了,實在是再不吃也不行了,三弟和於亮還有馮天寶這三個小子,太不是東西了,這邊謙讓了半晌,這三小子早就塞的腮幫子溜圓了。

林妙妙也和林雲曦笑眯眯的慢慢的吃著,飯畢飲了兩杯茶,林文才笑道:“這京裏的廚子到是比咱們那鎮裏麵好了不少啊。”

撲哧,二丫樂道:“瞧瞧你說的,好像你去過鎮裏的酒樓吃過一樣。”

林文也不怕二丫拆他的台,道:“我雖然沒去過,可是聞味也知道不一樣,再說了,這京裏的廚子要是連咱們鎮裏都比不了的話,還怎麽在這麽大的酒樓混啊。”

霍清和笑道:“舅舅,舅母,都吃好了吧,我送你們到住的地方看一眼吧。”

林文壓下最後一口茶,起身道:“走吧,逛了這半天,早就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還得給你們看書院呢。”

霍清和也不多說,小二早就在門口侯好了,見霍清和帶著人出來了,忙迎了上來,道:“霍公子,賬已經有人結過了,這裏有張帖子,是剛才結賬的人給你留的。”

霍清和眉頭微皺,抬手接過,連看都未看就塞到了袖口裏,回身的時候又是一張笑臉,看著林家眾人道:“原想著給大舅舅一行接風的,卻不曾想有人捷足先登了,看來真是想給我省銀子啊。”

林澤雨眯著眼睛道:“是敵是友,隻怕你也不知道吧。”

霍清和一眼瞪了過去,道:“小舅舅莫非知道?”

“清和哥哥,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聽差了呢?”一個紅衣打扮的少女從一間包廂裏走了出來,身側跟著一個一身青衣打扮的少男。

霍清和淡淡的朝著那個男子點了點頭,並未多話,回身對著林文一行道:“走吧,大舅舅不是累了嗎,馬車應該都等在外頭了。”

林妙妙有些好奇霍清和對這個紅衣少女的態度,不過霍清和來了京裏兩年多,自然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沒什麽稀奇的,林妙妙也沒去打量。

隻是紅衣少女卻是頗有不甘,蹬、蹬、蹬的從樓上跑了下來,追著霍清和的腳步到了一樓的大廳,問道:“清和哥哥,我叫你,你沒聽見嗎,怎麽不理人啊?”

剛問完,又看見林文一行,又問道:“我剛才聽你叫舅舅、舅母,你的舅舅不應該在皇宮裏嗎,怎麽會是這些來自鄉下的土包子。”

林文一行本就是車馬勞頓,身上雖未蒙塵,可瞧著布料都是變通的精細棉布,可是在這種錦衣少女的跟前卻是不足一提的,自然被視為土包子。

林家一行人卻未有什麽顏色變化,這位少女的衣著打扮,言語放肆,還有行為刁蠻,就能看出是個富貴人家的孩子,而且一瞧就是在家裏被慣壞了的,來之前的路上,林文就說過,他們一行在京裏沒有根基,有的時候就算是受些委屈,能忍就要忍下來,再說忍一下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不過林家人沒說什麽,霍清和卻是滿臉的冷意,看著紅衣少女的眼睛如有寒芒閃過,隻是那個紅衣少女隻顧看著林家人,而沒有注意到,可那個跟著紅衣少女一塊的男子卻是將霍清和的眼神看了個正著。

另一個看了個清楚的就是林妙妙,這樣的霍清和,一瞬間的冷意揮發,讓她覺得既陌生又心疼,似乎經曆了什麽痛苦的事情以後,才會有了這樣的轉變,不過這樣的霍清和也讓林妙妙覺得更真實,至少不會像那樣始終保持著一張笑臉的假模假式中脫離了出來,更真實了,更生動了。

林妙妙上前拉了霍清和一下,他們現在還在酒樓裏,大堂裏麵已是有人在注意著他們了,林妙妙可不想剛到京城就成了別人矚目的焦點。

霍清和微微點了點頭,才看向紅衣少女道:“莫姑娘,恐怕我霍清和的親戚是誰,不需要莫姑娘來提醒吧。”

“你、你。”紅衣少女氣的直在原地跺腳而沒有任何辦法。

霍清和卻如同未覺,直到後麵尋個男聲響起,道:“清和兄,今天真是好興致啊,難得能在外頭遇見你,正所謂相請不如偶遇,不如咱們一塊喝上一杯,正好少卿也在。”

好像是襯了男子的話音,樓上的包間又走出來幾個人,其中就有一個穿著紫衣的男子朝著霍清和笑道:“好久沒見了,清和,要是不忙,就上來喝一杯。”

與剛才的男子比起來,這個聲音卻是柔和了許多,沒有強加於人的意思,讓人聽了隻覺得舒服。

與之前的那一男一女的態度形成了反差,霍清和一身和煦的看著那個男子,道:“少卿,我還有事,改天咱們再聚。”

說完轉身就對林文道:“走吧,大舅舅。”

然後又拉著林妙妙道:“你還和雲曦坐我的馬車吧。”

紅衣少女一聽,不幹道:“清和哥哥,她是什麽人,怎麽配坐你的馬車?”

她都惦記好幾回了,要跟清和哥哥同坐一車,都被霍清和以男女不同席為由給拒絕了,如今這個女孩子明顯也是過了男女同席的年紀,她怎麽就能讓霍清和主動邀請坐了他的馬車,少女一臉的不服氣,若要細看,還能從那陰沉的眉眼裏看到陰鬱與狠辣的氣息。

林妙妙卻是如同未覺,再有權勢,與她無甘。

霍清和眯著眼睛打量著那隻指著林妙妙的手,身子前傾,把林妙妙掩在了自己的身後,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道:“莫姑娘,隻怕我的事與你不相幹吧。”

說完也不再理會這個莫姑娘,直接拉著林妙妙就往外走。

林家的兄弟都眯起了眼睛掃了一眼這個有些張狂的少女,雖然林家目前沒權沒勢,可是也不容許有人對林妙妙不敬。

被這麽多雙眼睛瞪著,莫雪蘭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狼窟裏,隻覺得全身的冰冷,冷汗直冒。

直到上了霍清和的馬車,林妙妙都未對那個刁蠻的少女問出一句,還是霍清和受不住馬車裏的氣氛,道:“妙妙,她就是一個刁蠻不講理的千金小姐,剛才的事,你別往心裏去。”

林妙妙一聽,樂道:“清和哥哥,瞧你這話說的,我原就不認識她,她與我也不相幹,以後隻怕也沒什麽見麵打交道的機會,我有什麽往心裏去的。”

不過是擦肩而過的路人,若是要一一記住,那可真是太浪費她的腦細胞了,與其把時間與精力花在這上麵,還不如讓她想想怎麽在京裏再掙些銀子呢。

雖然此行她們手裏帶了些銀子,山洞裏的人參又讓她出手了兩顆,一共得了二千多兩的銀子,至少夠她們一家花段時日的了,隻是這個院子,都說京裏寸土寸金,也不知道這院子要花多少銀子。

想到了就要問,道:“清和哥哥,我小舅舅說托你買的院子買下來了嗎?”

霍清和見林妙妙真的沒往心理去,一進又有些失落,這能說明什麽,說明林妙妙對他根本沒有他對林妙妙那般的緊張,也就是說林妙妙在這方麵根本就是沒開竅。

不過沒開竅總比開竅了對他沒心要來的強,這樣想著,霍清和就釋然了,道:“你們要住的院子就是買下來的,早先是怕碰不到合適的,就想著先租下來,等你們到了,再慢慢的碰,卻不曾想正好這家人家要回老家,就把這處宅子給賣了,我瞧著格局也不錯,房梁什麽的都能頂用,就買了下來,而且院子裏麵還有個小花園,以後雇個花匠慢慢的打理起來,院子就差不了,後麵的巷子裏麵大都都是租給了這樣的二進宅子裏麵的下人,以後家裏要是住不下了,也可以讓下人在後麵的巷子裏租兩個院子住,這樣來回也方便。”

可以說霍清和考慮的很全麵,很周到了。

這樣好的地方,還帶小花園,林妙妙忍不住問道:“清和哥哥,這京裏寸土寸金的,這樣的院子要多少銀子?”

霍清和眉目一挑,覷著林妙妙問道:“難不成你還想跟清和哥哥算賬不成?”

林妙妙是真有這個意思,不過瞧著霍清和一臉不善的樣子,隻怕她要是真那麽說了,霍清和都有把她從馬車上扔下去的危險,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林妙妙決定還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忙搖了搖頭,有些狗腿的笑道:“我就是問問,問問,清和哥哥,你別多想。”

霍清和這才點了點頭,道:“這還差不多。”

林妙妙吐了吐舌頭,道:“清和哥哥比在家的時候發起脾氣來要嚇人多了。”

“噢,妙妙現在怕我了嗎?”霍清和一臉溫柔的問道。

林妙妙搖了搖頭,道:“你又沒長個三頭六臂的,我怕你作甚,隻是覺得清和哥哥還是有些變化,我有一種直覺,清和哥哥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麽大的變故,才讓清和哥哥變成這樣,而且清和哥哥這樣的笑一點都不好看,一瞧就是偽裝給別人看的,一點的真實情緒都沒有。”

霍清和一頓,臉上的笑竟是再也裝不下去了,歎道:“妙妙,從小你就聰慧,兩年多不見,卻未想到你還是這麽一針見血。”

林妙妙也跟著歎了口氣,道:“清和哥哥,我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我們就是你的家人,以前在家的時候,有什麽話我從不瞞著你,如今到了京裏,我覺得清和哥哥對我們還是一樣沒有變,從這兩年多你往家送的東西就能看出,家裏人的喜好你從來沒忘,隻是清和哥哥,家人往往都是相互關心的,你想著我們的同時,我們也想著你,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到了京裏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微頓了一下,林妙妙有些大膽的猜測道:“清和哥哥,我張姑姑呢?”

來之前,林妙妙和林澤雨心理就有疑惑,剛才那個紅衣少女又說什麽霍清和的親舅舅在皇宮裏。

皇宮裏唯一能住下的成年男子就隻有一人,如果那人是霍清和的親舅舅的話,那霍清和的娘就是一位郡主或是公主了,可是林妙妙可以肯定,張氏身上雖然有一份氣度,可那份氣度卻不足以成鳳,不足以撐起那份皇家的尊嚴。

八點檔的狗血電視劇情看多了,林妙妙難免把張氏定位在一個小妾或是側妃的位置上,那麽霍清和就會有嫡母,古代不都是把嫡母的娘家當親戚,小妾的娘家不算親戚嗎。基於這幾點的考慮,林妙妙對於張氏的處境有些憂心。

霍清和不曾想這會林妙妙就問起了張氏,是騙她,還是告訴她,霍清和糾結著,可是內心卻實在想有個人與他來分散心中的苦悶,而這個人,霍清和更願意是林妙妙。

林妙妙問完的時候就注視著霍清和,不曾錯過他麵上的糾結與痛苦,心理一個咯噔,猜:“清和哥哥,我張姑姑不會真的出意外了吧?”

這話問的實有不妥,可是林妙妙實在壓不住心理的不安,不顧在馬車上,就問了起來。

霍清和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裏麵的愁恨之光差點沒把林妙妙嚇死,忙伸手去拉霍清和的衣袖,道:“清和哥哥,你怎麽了,你別嚇我,你要是不想說,就先別說了,我不過就是擔心才多此一問的,隻要張姑姑好好的,我不問了。”

說到後來竟是帶了哭腔。

霍清和恍了一會神,忽然把林妙妙摟在了懷裏,那溫熱的體溫一點點的喚回了他的意誌,啞著嗓子道:“妙妙,我娘走了。”

“走了?”

“對,走了,我娘在到了京城不足兩月的時候就走了,然後這偌大的京城就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沒人知道我心理的想法,沒人關心我心理的想法。”

霍清和有些痛苦的回憶著,也不能算是沒人關心,因為除了那個他要叫做爹的男人,還有他的祖父是真心關心他的,隻是這樣的關心,卻救不回他娘的命,這樣的關心,時刻讓他壓抑著,不能報仇,讓他看著那個惡毒的女人一天天過的逍遙自在而無可奈何。

咳咳咳。

霍清和壓不住心理的悲傷,痛苦的咳了起來,好像要把胸腔那要咳出來一般。

林妙妙顧不得其他,忙著拍著他的背,一邊拍一邊道:“清和哥哥,你這到底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霍清和看著被嚇到的林妙妙,這樣的表情還很難在妙妙的眼中,臉上看到,這一刻,霍清和知道林妙妙是發自內心的在關心他的,心理一瞬間被溫暖漲得滿滿的。

強壓下一口氣,緩了口咳,才安撫道:“我沒事,緩一會就好。”

林妙妙拿了帕子擦去了霍清和眼角咳出來的淚,心疼道:“清和哥哥,你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