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不過是夢
被大家寵著、關心著,是她此刻最大的幸福。
時間過得很快,暑假已經過去,新的學期開始了。這學期思齊沒有再去上課,大家一致認為她應該好好在家待產,畢竟離生產不到三個月了。
她那幫可愛的學生,還特地來看了她一次。當看到周揚時,大家都很興奮,有幾個女同學甚至問她:“譚老師,你老公好帥,說說你們的相識經曆吧。”
這麽八卦,讓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畢竟他現在不是她老公,而是前夫。
正當她尷尬得不知如何說起時,周揚從廚房走進客廳,“我們是高中同學,你們譚老師那時可難追了,我可是費了很大的勁啊。”
他的這席話,立刻引來了女同學的羨慕:“譚老師,你可是太幸福了,太讓人羨慕了。”
“是吧,所有的人都說她幸福、都說他幸運,嫁了個這麽好的老公。可她內心的苦,誰人又知呢?”她在心底默默的說。當然在外人麵前,她還是強裝笑顏,強裝幸福,可終究那些是紙做的,經不起歲月,更經不起人心的變化。
他在她的學生麵前說的話,滿足了她們的美好幻想,保留了她在學生麵前的尊嚴,可這又何嚐是事實呢。他追過她嗎,他們之間似乎沒有戀愛的過程,就直接步入了婚姻。當然如果說高中時那怪異的表白算的話,他似乎也是追求過的,隻不過那是青春期短暫的感情萌動罷了。
父母來這邊照顧後,周揚回去的次數多了起來。記得父母過來後的某天上午,他對思齊說:“思齊,我得回去一趟,公司那邊有個項目要我親自處理。”
這是他到這邊照顧她後,第一次說要回家一趟,思齊當然知道他是放下了公事來到這裏,以前也說過要他回去,但他一直沒有離開。這次,興是真的很重要吧,她想。可是他要回去與否,有何必要告知她,又何必得到她的容許呢。
聽到他的話,她沒有說一句話,就當做沒有聽到。
周揚現在住在隔壁的套房,和譚父一起。思齊則和母親一起住,隻不過這麽近,他們仍是同桌吃飯。
當天中午,他就沒有出現在餐桌前。很顯然,他回去了。沒有看到他的人影,思齊竟有種心慌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擔心他一去不複返嗎。她很快把這個想法拋到腦後,進行自我催眠“他走了也好,以前趕都趕不走,這下好了,最好別來了。”
可是這樣的自我催眠沒有任何效果,最突出的表現是她午餐吃得很少。
譚母見她食量如此少,關心的問:“思齊,怎麽了,菜不合你的胃口嗎,怎麽吃得這麽少。”
“媽,不是,菜很好吃,可能是上午吃了很多糕點的緣故。我現在還飽,等會餓了,再吃。”思齊不想讓父母擔心,搬出理由。
“想吃什麽就讓爸爸去買,讓你媽給你做。”譚父說道。
即使自己也即將為人母,可在他們心中,她永遠是個孩子。可憐天下父母心,以後她也會這樣吧,為孩子操一輩子心,想到這,思齊又有了不該有的感觸。孕婦的情緒總是容易波動,這話果真不假。
“爸媽,我知道。”思齊回答。
“周揚回去那邊了,你知道不?”譚母說道,顯然是對著思齊說的。
“我知道,他上午說了。”思齊漫不經心的回答,然後,就離開了餐桌。
“也是難為他了,那邊那麽大的攤子,事情肯定多。要不是我和你爸來了,他哪能脫得開身啊。”譚母沒有留意思齊的表情,自顧說道。
譚父沒有附和老婆的話,隻是安靜的吃飯。對於周揚的表現,他是看在眼裏的,也打消了一切顧慮,隻是希望女兒能早點接受他。可這事,也得思齊點頭,他們也不能一廂情願的撮合。
思齊知道,父母又再一次接納了他,希望他們一起生活。可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她沒有勇氣麵對自己的挫敗。在感情的世界裏,她輸的一敗塗地,靠孩子來挽回,她一輩子都不會做。也許,父母知道也是好事,至少他可以脫身了,回到那個她的身邊,躲掉這些責任的羈絆,正常的生活。
這麽想後,她也釋然了,這是她應該有的氣度,哪能強留著,吊著別人。
可第四天,他又出現在她麵前,並給她帶來了家裏的土特產。對於他的出現,她還是淡淡的,沒有興奮,亦沒有期待。可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呢,不是第三天,也不是第五天,而是第四天。
“思齊,媽媽說你最近胃口不好,我給你帶來了你最喜歡的麩子肉。”周揚像出差回來的丈夫一樣,拿出“手信”。
沒想到他回去,還和媽媽有通話,了解她最近的情況。
“謝謝你了。”思齊淡淡的道謝。所有的關心,所有的事情,都是為了孩子。思齊甚至有點嫉妒他了,很顯然,他是得到了萬千寵愛的。想到這,她喃喃的說了一句:“以後還是別帶了,我懷孕後口味都變了。”
然後,思齊起身走開了,和他單獨呆在一起,她現在越來越不能適應了,變得越來越貪心,變得漸漸有了奢望,而她不能縱容自己如此。
望著她轉身,望著她笨拙的背影,他很想走過去,攙著她,讓她可以把一部分重量依靠在他身上。可是,他還是沒有上前,因為知道她會拒絕。
來這邊後,第一次離開她,他的思念溢滿了整顆心。下了飛機,他就給嶽母打電話,問她的飲食情況,得知她胃口不好,他很是揪心,想著怎麽能讓她有好的食欲。
一周的安排,一再壓縮,終在三天之內搞定了。這麽迫不及待的趕回,迎接他的還是那張淡淡、疏離的臉。還好,他現在已經練就了無堅不摧的本領,尤其在感情方麵。
後來,周揚又回去了幾次,每次離開前他都會跟她報備。盡管,思齊仍是不置可否,但每次他都沒有省去這一程序,每次都是在思齊的沉默中離開。
而她每次都會經受第一次那樣的心情,既期待,又失落。
他離開與否,都不是她能置喙的事情,畢竟他的事業在那,畢竟他也沒有義務一直在這邊照顧她這個前妻。
那一次,最後一次,他離開的那天,是她臨盆前的一個星期。可那之後,他消失了,如她以前希望的那樣,沒有再次出現在這個城市。
即便是孩子出生的時候,他都沒有來。
真真是徹底的離開,雖然那個房子還留著他的痕跡,但人已經不在了。
他在這裏生活過的經曆,仿佛就是她的一場夢。盡管是真實存在過,盡管有諸多的證人,但思齊就是覺得那隻是一場夢罷了。
夢醒後,事實就是事實,不容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