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彪站在老朱打盹用的龍榻旁，一五一十將這些日子探得的消息吐露了出來。

而老朱就躺在床榻上翹著腳聽著，聽了半響。

忽然不耐煩的抬起手揮了揮。

“讓你去打聽那長生不老藥的事，淨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麽？”

長生不老藥...

耿彪氣息一滯，不知該怎麽說。

自從當日在坤寧宮，見識過太子手中那枚長生不老藥的神效之後。

老朱立刻審問了坤寧宮所有宮人，得到了確切消息。

皇後著實是病重，絕不是偽裝。

這一下，老朱的心頓時就活泛起來了。

長生不老啊！

古往今來多少帝王的夢想。

可朱標就說了一半，剩下一半的話勾的老朱心裏癢癢，又放不下顏麵去問兒子。

隻好把任務交給了錦衣衛，探知那美洲究竟是何等存在？

耿彪猶豫著。

最終還是沒將幾件，一聽上去就是假的海上傳聞說出來。

最終臉色頹然的說道。

“陛下，微臣實在沒探聽到太子殿下所說的長生不老藥，請殿下降罪。”

“唉。”

朱元璋聽見這話，卻長歎了一聲。

“就知道你們沒用，我標兒才是有出息的。”

“這些日子以來，不僅從海外搞來了這什麽番薯，還學來了化肥和煉鋼之法。”

“你們呢？”

“一天到晚淨知道給咱找不痛快。”

“是臣罪該萬死。”

耿彪當即跪了下來，心中卻有些委屈。

陛下呀，您創立錦衣衛的目的，難道不是監察百官嗎？

什麽時候咱們變成了出海探索的？

“就知道放屁，咱還能殺了你不成？”

朱元璋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這才是最能給耿彪安全感的舉動，耿彪當即虎目含淚，顫抖著跪了下來。

“臣有負聖望，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

“罷了。”

老朱最後又是一聲歎息。

“看來咱還終究得是去求兒子辦事了。”

“也罷...”

“那就說說這些日子，標兒在江西如何了？”

“啟稟陛下，太子爺最近在江西...”說起這個，耿彪更是渾身汗如雨下，便將朱標在江西如何鎮壓本地官員、如何在民間大肆判案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這兩件事卻是讓老朱眉頭微微一皺，神色不悅：“本地那些官員不需要他收拾，直接抓去砍了便是，至於去民間...”

老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微服私訪這種事他也幹過，也就不好怎麽批評，隻能說了一句：“實在是有些危險了！”

“不危險，不危險，陛下。”耿彪趕緊擺手：“殿下鎮壓了江西所有寺廟，引起江西九廟十八寺三大禪院聚集了一萬僧兵，包圍了太子所帶去的兵馬...”

“啥？一群禿驢反了？他娘的！”

老朱聽得狠狠一拍案幾，震得桌上的茶碗都掉到了地上。

趕緊問道：“太子可有礙？”

“太子不僅無礙...”耿彪很快說道：“太子以隨行的一千鷹揚衛，隻一下午功夫就擊潰了這上萬僧兵！將九山十八寺三大禪院全部鎮壓，而且一千鷹揚衛毫發無損！”

“啥？娘咧...”

這下，繞是老朱也不禁蹭得站了起來，瞪圓了一雙虎目看向耿彪。

“一千兵馬，擊潰了上萬賊寇？”

“果真如此？！！”

“殿下真是用兵如神，臣為陛下賀！”

耿彪趕緊躬身，激動的說道。

老朱臉上也露出狂喜之色：“發生了什麽，你且細細說來，看來標兒這些年兵法大有長進啊！”

實在是這種戰績，明軍能打出來的將領都是極少數！

這一戰，完全可以稱作朱標的成名戰了！

雖然打的是僧兵，但戰損比太過離譜。

10:1的戰損比，還是正麵對決被包圍的情況下，並且自身毫發無損？

放在將星如雲的開國明軍，也是獨一無二的戰績！

“快說說，標兒這一仗究竟是如何打贏的？”

耿彪頓了頓，很快說道。

“根據錦衣衛的消息，此戰實際上隻持續了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就結束了。”

“半個時辰。”老朱越來越覺得像假的，皺眉道：“這怎麽可能？就是一萬頭豬，半個時辰也圍不起來！”

說到這裏，耿彪忽然麵色猶豫起來。

“嗯？”老朱看出了他定有難言之隱。

能讓錦衣衛對自己有難言之隱的，偌大天下也隻有兩個人。

一是皇後，二是太子。

此事跟皇後無關，那就隻能是太子了！

老朱眯起眼：“是太子不讓你說的，此事幹係，如此重大？”

“是！”

耿彪忽然鬆了口氣，這話要是由自己說出來，怕是會讓陛下憤怒，但是陛下自己猜到了，自己就好從中脫罪。

“太子下了死命令，冬至之前絕對不能將此事公之於眾，就連您也...”

他顫抖著說道。

前半輩子勇氣都在這一刻用完了！

“這個標兒啊...”聞言老朱沒有在追問，也沒有憤怒，隻是狠狠摸了摸自己後腦勺，腦海中盡是期許之色。

自從朱標病重起死回生，帶給了自己數不盡的震撼，一樣接著一樣，簡直讓大明朝煥然一新，可行事作風習慣上卻沒有絲毫改變，不禁讓朱元璋覺得之前的朱標一直在藏拙，如今才爆發了出來。

實際上，藏拙是朱家父子的常用手段。

朱元璋同樣如此。

有些事情，哪怕最親近的人他也不會說。

同樣的，他也會給朱標這個權利。

反正以父子之間的關係，早晚都會真相大白。

這就是信任的力量！

“陛下，太子殿下說了，冬至之後一切將會真相大白，同時也是他出征倭國之日，臣也是被下了封口令，您和殿下都是臣的君主，希望您不要讓臣如此為難...”耿彪飛速吐出了一連串的話，磕頭連連，讓金泥地板都震動了幾下。

“滾！”

老朱轉手就是一拳砸了上去。

“陛下！”

耿彪第三次跪拜在地，一雙膝蓋酸疼無比。

可這話必須要說！

因為他也知曉，萬人敵的威力達到了何等程度，要是現在公布出去，殿下的很多計劃便會被打亂，這也是耿彪不想看到的。

“行了行了。”老朱卻又並沒有多少怪罪的意思，反而擺了擺手，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冬至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