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藍春一眼就呆住了,越看越熟悉,最後猛然想起自己在哪見過此人。
殿下賜的宴會上...
太子朱標!
“微臣參見殿下!”
沒什麽轉折,張軒當即就是一個五體投地,口中低聲呼喊,汗水瞬間從腦後冒了出來。
“唔。”
朱標下馬,拍了拍他的肩膀:“宮外不必如此,也莫要暴露孤的身份。”
“臣知曉。”張軒小聲點頭,還是不敢起身,朱標扶了他一把才緩緩站起來,眼神驚異的看著朱標:“殿下...您出巡竟未帶大軍,此處太危險了..”
“唉...”朱標笑道:“帶著大軍還叫微服私訪嘛?孤就是要出來體察體察民情,隻說孤是你親戚便可。”
“臣省得!”
張軒擦了擦腦後的汗水,躬身低了朱標半頭,心中飛快思索太子到來的目的。
自己...自己就是個承襲戰死父親爵位的閑散國公,平日裏可是半點正事不敢參與啊!
怎麽讓太子殿下注意到自己了?
說著,朱標執著他的手走進了春江樓,回到閣樓坐席之內,命令錦衣衛在門外守著。
“咳咳。”張軒看著自己身旁一圈朋友,咳嗽兩聲:“這是我,我鳳陽老家的表哥,張...”
“小弟張春來,見過諸位仁兄。”
朱標笑容暗昧,抱拳稽首:“先前打攪了諸位雅興,真是抱歉!”
席上諸人一聽是鳳陽來的,頓時臉色都變了。
鳳陽那地方,可真是一顆石頭子掉下來都能砸到三個國公,麵前這張春來,能讓蔡國公張軒都如此恭敬,身份可想而知...
“豈敢豈敢,相遇便是緣分,吾等共敬閣下一杯!”
席間一人起身,所有人立即起身,杯子舉的很低...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朱標也端起一杯酒,一旁錦衣衛還想試酒,結果被朱標推了下去。
就在此時。
外麵忽然傳來一道厲聲大喝。
“何人敢在我春江樓鬧事?”
話音剛落。
隻見廊橋另一邊,一位身著紅袍的男子,氣勢囂張的狂奔而來,額頭生著兩道橫眉。
門外一個錦衣衛們想上前阻攔,卻被他一把扔飛了起來,端的是力大無窮!
看上去此人隻是酒樓掌櫃打扮,實則步伐之間盡是戰陣中的剛猛之勁,招招狠辣,好幾個錦衣衛都近不了他的身,一雙拳頭舞得潑墨不進,三兩下就撩倒了好幾個錦衣衛,大踏步朝雅間走來,口中不耐煩道:“我春江樓的規矩,不許帶侍衛進來,這些是誰的人!?”
唰!
“大膽!”
錦衣衛們也是百戰老兵,頓時拔刀了,十幾人圍著他一人,那人卻是橫眉冷笑:“好好好,沒想到今天竟也有人敢鬧到我藍家的產業上來!”
...
閣樓內外,人群皆都散開了。
勳貴們爭風吃醋鬥毆,動刀子的事常見。
小民可不敢參與進去!
隻能在一旁小聲竊竊私語。
“春江樓背後來頭不小,開在城中最繁華的地方,攬財億萬,也是商談密事的好去處,聽說這裏鎮守的掌櫃都是涼國公軍中退下來的義子,誰這麽大膽子,敢跟梁國公作對?”
一位像是太學生的人,拉著一旁朋友的袖子低聲論道。
“誰知道啊,剛那不是青樓常客...蔡國公張軒嗎?可張老國公早已戰死了,何來的底氣跟藍家鬧?”
“藍大將軍戰功乃國朝第一,手下義子三千,莊奴門客遍布各地,誰要是在這裏鬧事,那才是死無葬身之地!”
事一起大,又是在風月場所,當即便引起不少人側目。
閣樓這邊不可能沒聽到外界那陣動靜,紛紛麵色僵硬,坐在雅間裏渾身不自在。
“殿下!”張軒見狀,趕緊在朱標耳畔小聲道:“這春江樓是涼國公家的產業,向來接待達官顯貴,隻是不許攜帶隨從怕生出事端,無妨的,微臣出去交代幾句便能解決了。”
“涼國公,藍家,藍玉藍大將軍?”
朱標一聽心頭頓時有數,眼眸不自覺眯了起來,想起前些日子朝堂上那個總是麵帶冷色,生人勿近模樣的高傲男子,哪怕自己痊愈那天,他也未曾上來賀喜,隻是道了聲便離開了。
不說自己,藍玉連老朱都瞧不起!
大破北元,平定西南...
天下能打的地方藍玉都打遍了,說他是大明第一統帥也不為過,甚至可以說大明有一小半版圖都是他打下來的,此人的軍事天才,可以比擬衛青、霍去病。
可自從封了國公,被朱元璋收繳兵權之後,藍玉心中的不滿與驕橫就日漸興起。
他畜養義子,廣受莊奴門客,暗地裏私藏兵甲,甚至甚至在破北元的慶功宴上,當麵出言輕慢,話裏話外諷刺朱元璋封他的爵位低了...
這些也就算了。
可胡惟庸謀逆之時,藍大將軍就在一旁看著,老朱特意等了三天,結果藍玉硬是沒半點動作。
“唉,跟誰作對不好跟我爹作對,塚中枯骨啊!”
朱標一聲歎息,心知這個軍事天才,自己怕是想救都救不下來了。
曆史上等老朱將準備完畢,就會發明一個新成語‘剝皮實草’,這個成語就是為藍玉準備的,還因他牽連,誅殺了足足數萬人,史稱藍玉案!
“休要提及孤!”抬手攔住了張軒,朱標隻想下青樓勾欄聽曲陶冶身心,並不想跟藍家現在就鬥起來。
藍玉如今在明軍中的威望是恐怖的,有多恐怖呢?他率領過的軍隊,隻知大將軍而不知皇帝,甚至連老朱的聖旨都進不去...此人很危險!
“以我的手腕,怕是很難解決的了藍玉。”朱標自嘲一笑,論手段,他還沒自大到覺得能跟自家老子媲美,自己安心搞工業化就行了,等槍械大規模裝備之後,名將什麽的都是扯淡!
不過藍玉是常遇春小舅子,常遇春又是自己嶽父,親戚之間平日裏交往其實不少,藍家很多人都認識自己。
思索著,朱標索性站起身,拉著張軒:“走吧,換個場子繼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