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莫燼牽著覓塵進入花門,紅燭微動,流光四射。準備倉促,喜房中雖是略顯簡單,可卻處處透出喜慶。

大紅錦被,龍鳳花燭,一室溢彩。歸海莫燼扶覓塵在床邊落座,方才花門前的兩個侍女已是迎了上來,紛紛說著喜慶話,將倆人衣角牢牢打了個結。

歸海莫燼揮手讓兩人退下,二人不敢怠慢,躬身而出。覓塵聽到花門依依呀呀關上,心間劇跳。

歸海莫燼怔怔看著端坐身旁的女子,從床邊小桌上取過如意秤,手上緊握兩下,這才輕輕挑起了她頭頂喜怕。

覓塵微微低著頭,麵前流蘇輕擺,紅珠遮麵。歸海莫燼屏息凝眸,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正覺紅珠簾後她美目流轉,波光嬌怯。

搖曳的紅燭,百珠鳳冠輕輕一動碎碎為音,覓塵輕輕抬眸,凝視著眼前俊美如斯的男人,他以往清冷如玉的神情早已不見,麵上眸中是那般明媚的笑容,宛若驕陽照亮了未來的道路。

紅燭映襯下,紅衣映耀下,傲岸身影如山,風神俊逸。而她,香臉嬌旖,雙頰含紅。縱使他早知她美,卻扔抵不住她一瞬的抬眸。如今方知,何謂百媚橫生,風種萬情皆在她盈盈望來的明眸善睞間展現。

他屏息癡笑,伸手為她去掉那鳳冠,目光卻毫不離分寸。覓塵隻覺眼前一亮,望著他寶石般灼爍的眼,隻覺雙頰滾燙。

歸海莫燼亦是不能言語,她素麵朝天,可他竟覺自己從未領略過如此帶有傾略性的美麗,眉如遠山聚,輕顰淺笑嬌花映霞。

覓塵見他呆愣,越發緊張了起來,喃喃道:“你不用出去看看嗎?”

話語一出卻一陣後悔,隻覺那軟綿綿的聲音竟不似從自己口中發出,愈發嬌燒了脖頸。好在此刻的歸海莫燼也傻傻愣愣,竟似突然驚醒般站了起來,半晌才道。

“我出去看看。”說罷,胯步便走。

腰際一緊,回頭卻見兩人的衣襟還僅僅地纏在一起,他麵容一紅。卻聽覓塵淺笑出聲,伸手解開那結扣,抬頭偏首一望,笑如嬰孩。

“快去吧,我等你。”

話語一處,見他一愣之下眸光熾熱了起來,又覺自己像是在邀請著什麽一般,雙手掩麵扭過了頭。卻聽歸海莫燼低沉的笑聲傳來,接著腳步聲遠去,房中再沒了動靜。

覓塵這才放下手,隻覺心如鹿撞,細細打量著洞房。小桌上還擺著喜餅、幹果、酒壺。紅綠彩緞結成的同心結掛在艙壁,金鉤玉墜下嶄新的錦綢龍鳳被,火紅的鴛鴦枕,紅色的薔薇花遍纏床頭,滿目喜氣洋洋。

她起身在銅鏡前落座,隻見鏡中隱約映出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子,明明是一樣的眉眼,可眉宇間卻平添了幾分嬌媚。她羞澀一笑,濯燦嫣然,鏡中淡影越發顯出幾分繾綣風情。

依稀聽著外麵吵鬧聲,覓塵隻覺心意間充滿了歡悅,想到他一會便歸來,望著**的大紅錦被,又是心頭急跳,掩不住麵若桃花。

青城這夜本就熱鬧,青城百姓幾乎這夜都是不眠的,如今這青陽河又有熱鬧可看,更是吸引來了眾多百姓。船上被百姓擠得滿滿,沒有擠上船的百姓更有不少在岸邊歡呼著,歸海莫燼吩咐送去喜糖,引來陣陣喝聲。

這花船是為辦花宴而設,艙中本就準備有吃食,雖是膳食不夠,可船艙珍藏佳釀卻是極多。一時間船上吆喝聲一浪高過一浪,青城百姓極為熱情,一見新郎出來便將歸海莫燼圍了個結實。灌酒,調侃,搞怪,層出不窮。

在柳逸遠的掩護下,歸海莫燼才從熱情的百姓中脫身。幾個弟兄簇擁著他嘻嘻鬧鬧進來花廊,沿著紅燈插花的回廊直往前走,便是洞房。

柳逸遠替歸海莫燼擋了不少酒,此刻已是微醺,俊朗的麵上帶著淺笑。

“四哥,逸遠久聞清塵郡主之名,今日可一定要好好鬧鬧四哥的洞房。”

歸海莫燼笑著看向他,尚未答話,卻是一個大胡子朗聲笑道。

“你小子出息啊,竟真敢鬧王爺的洞房,馬桶還沒刷夠嗎?哈哈,這次小心王爺公報私仇,直接把你從黑翊軍中除名。”

這些人皆是歸海莫燼的心腹,哥哥都是生死交情,雖是常年呆在鍵銳營中,可亦在歸海莫燼的親兵黑翊軍中掛名。這柳逸遠年紀雖小,卻也是個文武雙全之人,是當年池陽城城守家的公子,池陽城血戰他的家人皆死於戰火,他那時也才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