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鬆林彌漫著動人的清香。日前剛剛下過一場春雨,山野清新如畫,林中蘑菇如雨後春筍般貪婪地生長。

晨曦映照著遠處山間的梯田油光澄綠,青蔥色的嫩苗在光影下跳躍,溪水柔若玉絛,泛著細碎的波光。山野間小花碎散,盛豔嬌媚。

清晰如鈴的馬蹄聲踏碎了山間的靜謐,兩匹通體烏黑的高頭的馬載著一藍、一白兩道身影迅速地從山道奔馳而下,如同船槳急劃攪破了一池碧綠。

覓塵先一步策馬從山道上衝出,勒馬山道,馬兒長鳴一聲前蹄踏起,濺起一片青泥。她俯望著山腳下已然呈現的城池,伸手摸向懷中放著的小錦盒,回頭嫣然一笑。

“到了,櫝陽城。”

歸海莫燼聽她話語帶著顯見的愉悅,不免心中一觸。望著安睡在一片青蔥山脈間的櫝陽城,他禦馬將水袋遞給覓塵。

“喝些水吧,不急在這一時半會。”

眼前的櫝陽城是一座被群山環抱著的城池,因盛產各種藥材而聞名海天,更是全國重要的藥材集散地。覓塵從拿到紅果參就一日也不願多等,隻欲早早籌備好藥材早些給歸海莫燼治療。

趕了幾日的路,如今全國最大的藥材集散地櫝陽城在望,覓塵心情舒暢,回頭接過歸海莫燼遞上的水囊,昂首便咕咚咚地喝了幾大口。

清澈的水珠落過櫻紅的唇角在她尖尖的下巴處流連,映著天際的晨光宛若玉中凝珠,閃爍著寶石的光彩。歸海莫燼右手微抬,看也不看她仍回的水囊手腕一翻便已將水囊掛在了馬上。

唇角輕勾,他大臂一攬便將覓塵拉進了懷中,那顆晶瑩的水珠滴落間以被他接入雙唇之中,輕聲一笑在覓塵下巴處留下一吻。讓她好生跨在馬上,雙腿一夾,馳焰奔騰而出。

兩人到了櫝陽城,隻見城中甚為熱鬧,街上熙熙攘攘,藥鋪林立,滿街都彌散著藥草的香味。覓塵打算在此呆上數日,等將歸海莫燼的味覺治好再行趕路。

櫝陽城有一處街市,路旁小院林立,是專門為前往城中購集藥材的客商所建,用於短期出租。由於前來櫝陽城購置藥材的多是一次需要數十種藥,甚至上百種。這樣,聚集這些藥材就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商旅又需要妥善的地方安置藥材,遇到一些貴重藥材更是想要親自看管,這樣住旅店便顯得不是很方便了。長久以後,這櫝陽城便專門形成了這樣短期出租的獨門小院。

覓塵和歸海莫燼在城中用了些膳食,便找了一家這樣的小院租了下來。院落不大,卻收拾的很整潔幹淨,房舍也僅東西各兩間,屋中一切極為簡潔。院中藤蘿輕垂,木架帶翠,架下一張青石小桌,三隻大石小凳。牆角一帶還植著一捧罕見的蘭草,葉叢翠綠,端莊秀麗,靜吐芬芳。

兩人正午安置下來,下午覓塵便投入到了采購的行列中。古代的醫書中並沒有多少涉及人味覺的內容,歸海莫燼這種病太過罕見,她翻遍了所有醫書也未能找到與之相似的病。她經過一年多的研究,用不少小動物做實驗,這才弄清楚舌頭上味蕾的分布,進而找到了醫治之法。

需要的藥材雖是種類繁多,但多是常見藥物,雖是有三種藥較為珍貴。可櫝陽城不愧是藥材城,臨近傍晚時覓塵已基本買到了所需之藥,隻除了一味筠楠草。

這味藥本是很普通的草藥,各處藥材鋪都該有,可偏偏覓塵問遍了城中所有藥鋪,竟都說已於前日被人全部收購走了。覓塵這才恍然想起那筠楠草似乎正是南翼治療麻斑所需的主藥草,她無意中聽百裏鬆鶴說過,南翼筠楠草早已在封城時用盡。

卻不知是何人這般消息靈通,竟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將城中筠楠草收購一空。覓塵不免有些失落,那麽多難找的藥都集齊了,偏偏岔子出在這一味普通的藥草上。

歸海莫燼一直陪著她,見她從街頭最後一家鋪子出來,麵容寥落,眉間染著濃濃的不快。輕笑拉起她的手,挑眉道:“好了,這一路我們留意著些,總能買到的,不差這幾日。”

覓塵回頭瞪了他一眼,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誰,手真快,這才幾日功夫,竟能將筠楠草收購一空。

心中不免鬱鬱,她這一路總想早日治好歸海莫燼的病,趕路極快。他們從弋陽動身時剛剛確定她的種痘法管用,現在兩國邊境還未開放,而這人已是先一步將市麵上的筠楠草收購一空,還全用的是常價。到時候轉手到南翼,怕是多高的價都能甩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