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這般為帳中所有人施以銀針,正好遠遠傳來巡防兵的腳步聲。歸海莫燼攬過覓塵飛身回到床鋪躺下,那腳步聲尚才清晰了幾分。

覓塵扭頭對歸海莫燼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見他唇邊浮上笑意,眼珠一轉抬手便伸向他的腋下。歸海莫燼笑著鉗住她伸過來的手,瞪了她一眼。見她目露委屈,唇邊笑意越發**開,握著她的手輕輕一扯,低頭便含住了她纖細的無名指。

覓塵不妨,,心頭一跳。,嚶嚀一聲,帳中光線一亮,正是巡邏兵步至帳外。她趕忙用另一隻於捂住嘴,瞪大了眼睛。看向身旁的歸海莫燼,隻見他眼眸中全是笑意和得意。覓塵不服氣地瞪了一眼。待外麵動靜變小,被他拉著的右手手肘突曲正欲狠狠撞他一下,歸海莫燼手腕一輔便扣住了她的腰,手臂一個用力便將她整個擁在了懷中。

“睡吧。”

覓塵隻覺他的懷抱暖意融融,一股倦意襲上,閉上眼睛很快便睡了過去。

翌日,天光初亮,南洛帝便由親衛隊的護送下出了琉江城。錦蓋飄揚,旗幡招展。南洛帝乘坐的巨攆被親衛護在隊伍中央,車輪滾滾向琉江城北的烏鹿湖而去。

覓塵騎在馬上,跟著大隊奔馳在滿是黃塵的道上,一身鎧甲隻壓得她背脊酸疼。隻覺全身上下都被一起一伏的甲衣顛散架了。頭上的盔甲更是壓得

小腦袋不停晃**。

她壓抑了許久,還是抬起手重重地捶了兩下頸脖。身旁穩騎馬上的歸海莫燼微微蹙了下眉,眸中閃過幾絲心疼,幾分無奈。

“再忍忍,很快便到了。”

覓塵聽到他的話,扭頭笑了下,挺直身板看向前方。他們身處隊伍的後方,遠遠的她隻見南洛帝乘坐的巨攆陽光下絢麗異常,金玉鑲裹,翡繞珠妖,彩紗輕飄。撇撇嘴,心道真看不出這皇帝哪一點心急如焚,憂國憂民了,就會拿著什麽天師哄騙百姓。

低頭偷瞄了眼身旁的士嶽,隻見他們個個精神奕奕,端坐馬上,隻是倘若長久觀察,卻會發現這人目光卻微顯呆滯。如果不是親眼得見,她真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真有失心蠱這種東西。

之前她確也看過有關南翼蠱毒的醫書,而去認真研讀過,對於南翼的巫蠱之術也了解不少。甚至會用一些簡單的蠱術,隻是失心蠱這種蠱毒醫書上說早已失傳。失心蠱顧名思義就是被下蠱之人會有短時間的神誌不清,會任由下蠱之人擺布而不知自己在做什麽。

選種蠱術覓塵初聞時便覺得神乎其神,以為是訛傳,最多也就是和現代的催眠異曲同工。現在見到竟真有此盎,著實嚇了一跳。

隻是這失心蠱雖是厲害卻極為凶險,從下蠱到毒發隻有十個時辰。十個時辰後中蠱之人必死。而且必須在下蠱三十時辰後為中蠱之人用銀針封住胸前四個關鍵穴道,這樣才能確保蠱毒不反噬下蠱之人。

失心蠱是如何下的覓塵不知,歸海莫燼帶她混進梟極營時他們便已經這樣了,看到他二人竟毫無反應。隻是這些人木偶一般也不說話,好在大隊不是行進就是夜宿,這一隊人又剛好是一個小隊。再加上梟極營治軍極嚴,覓塵觀其它正常人也甚少說話,他們這隊倒也沒被發現異常。

快馬行進兩個時辰後,臨近正午時大隊終於到了位於兩邊邊城中問的烏鹿湖。

覓塵隻見隔著銀光薄帶般的烏溪,對麵岸上海天士兵肅整而立,依稀可以看到那打頭之人一身黑衣,寬袍飛揚,正是歸海莫嘯。

大隊在溪邊停下,覓塵隻覺這烏溪被稱作溪太過不切合實際,湖麵起碼也有三丈,方才遠望煙波浩淼,現在近觀更是氣勢滂湃。天水一線的極處,陽光照耀,白光粼粼。

覓塵尚要細望兩岸風景,卻是海天和南翼大隊同時動了起來,緩緩向東移動。沒行多久,河岸漸寬,隻見不遠處依山形成一處湖,_其上停著一艘百米長巨船,雄姿昂然,華貴雅致,想來此湖便是議和所言的烏鹿湖。

大隊在離湖不遠處停了下來,沒一會覓塵便見湖麵上多了兩艘小船,那北麵駛向巨船的小船上,赫然站著歸海莫嘯。可南翼這邊的船上卻不是南洛帝。

待兩邊船上的人上了大船,沒一會南翼的小船便駛回河岸,這次南洛帝才登上小船。覓塵恍然明白,想來那巨船定是海天所置,暗笑這些人真夠無聊。每日生話得這般勾心鬥角,也不嫌累。

南洛帝上船片刻便隱隱傳來歌舞之聲,覓塵伸長了脖子,隱約能看到甲板上舞女飄揚的藍袖。頭上頂著重盔,身上披著重鎧,她筒直要發瘋,照這樣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逃脫。

身旁的歸海莫燼見她蹙眉,微微側身靠近她,伸手便抓住鎧甲衣領提了起來。覓塵隻覺瞬間輕鬆了不少,連呼吸都順怔了。

“看情景怕是要等到晚上才能走脫,很累嗎?”

“沒事。要是一會便談完了,天不黑就各回各城,那我們怎麽走?”覓塵小聲說著,心中還是擔憂。

“放心吧,三天能談妥就不錯了。”歸海莫燼輕笑,望了眼歌聲飄**的巨船目露銳光。

果然,到旁晚十分,傳出軍令,就地安營。南洛帝和歸海莫嘯各自回岸想來是均不能接受對方的和談條件。

覓塵望著被夕陽打得斑斕流彩的湖麵,看著漸漸黑沉的天空,心裏總算鬆了口氣。失心蠱已經快滿十個時辰,她真怕待蠱毒發作他們依舊找不到機會逃脫。

待到夜幕降臨,兩岸燃起的火把將坷岸照得殼如白晝。倒是沒有巡邏士兵,隻岸邊站著三排弓弩手,緊緊地盯著對岸,海天那麵亦然。

待到夜色深沉,南翼後防不知為何火把突然齊齊熄滅,尚未等眾人回過神。一聲慘叫傳出,驚破了兩岸的寧靜。隻聽撲通一聲,海天站於岸邊的一名士兵躍進了湖中。

“南翼人愉襲了,放箭!”

尚未待南翼這邊反應過來,海天已有散箭射了過來,慘叫聲落水聲不斷,兩岸都混亂了起來。

歸海莫燼射出一箭,趁著黑暗,攜過覓塵便縱入了黑暗,沿著河岸一直向東麵飛奔。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傳出慘叫的對岸,待眾人回過神,兩岸已陷入了混亂,再加上歸海莫燼的速度極快,他和覓塵竟沒有被發現。

覓塵被歸海莫燼攬著,隻聽到身後傳來陣陣嘶喊聲,莆矢飛流之聲,落水之聲,心間激跳。沒一會那些聲音便都遠去,耳邊隻剩下呼呼的風聲。急奔了沒一會,遠遠隻見一隊尋哨兵打對麵奔馳而來,歸海莫燼薄唇一抿,將覓塵甩上肩頭。

覓塵驚叫一聲趕忙俯身抱住了他的頸脖,歸海莫燼輕聲一笑,手中動作卻毫不停頓,從腰間箭袋中抽出三箭,飛馳間箭羽齊出,那打頭三人齊齊倒地。還未待覓塵反應過來,他又飛快射出四箭,眼見那僅剩的四人尚未呼喊間已被取了性命,或倒於地上,或趴倒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