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琴音微高,眾人仿似又感到了清新寒冷,帶著初升朝陽氣息的山風,伴著輕盈虛飄的琴音,撲麵而來。不知不覺中那清幽的琴音,便已將聽者帶入一個恬靜、安詳、遠離凡塵的境界。

琴聲再變,覓塵閉目揚眉急劃琴弦,滾拂手法跳躍琴間,琴音陡然急促剛健。清涼的音色、輕巧的節奏、簡潔的旋律,柔中帶剛,跌宕多姿,勾畫出梅花於風雪中昂首挺立,臨風搖曳的動態。

慢慢地琴聲漸低,覓塵指法減慢,旋律中帶有感歎的意味,尾聲處嫋嫋不覺,輕盈舒緩地結束在宮音上,一曲奏罷,回味無窮。一時間大殿之上一片靜寂,人們仿佛都還沉浸在方才的一番冰雪寒梅之景中,直到幾聲響亮的掌聲響起。

“塵兒,此曲何名?”

南洛帝微帶興奮地聲音響起,眾人這才紛紛回神。

覓塵站起向海清帝施禮,抬頭笑道:“梅花三弄。”

“哈哈,好,好,梅花三弄,甚好。梅為花紙最清,琴為聲之最清,以最清之聲寫最清之物,宜其有淩霜音韻也。塵兒此曲堪稱一絕,塵兒的琴藝為師已是遠遠不及,看來這‘琴魂’是再也當不得了。”

“哈哈,俗話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駙馬能教導出如此出色的徒弟亦是一件幸事啊!賞賜!”海清帝哈哈一笑附和道。

覓塵聽者海清帝跟南洛打著哈哈,說著吉祥話,對於海清帝的賞賜不置可否。輕輕退後席案,剛坐下便迎上了歸海莫嘯似笑非笑的眼眸,驀然間竟想起多年前也是這般。

自己在宮宴上隔著遠遠地距離第一次見到這個麵容邪魅的男子,當時他便是這般神情。覓塵暗罵,這人怎麽多年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這般邪獰狂悖。

瞪了他一眼,覓塵便低下了頭,突然又莫名覺得此刻對麵那人怕是不會生氣,隻會笑得更惹人惱,抬頭一瞥果真如此,歸海莫嘯竟似是在等著她抬頭一般,見她望過去還揚了揚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覓塵心頭一陣氣惱,淡漠地轉過了眼。

大殿桑似乎又回到了方才的和樂氣氛中,突然一個傳侍官從殿外匆匆進殿,沿著台階上了禦台,湊到海清帝麵前輕聲道。

“皇上,守城將赫雲將軍求見,說是剛剛有一對南翼人自稱是南洛帝派來的使臣,要求見皇上。之前他並沒有收到有南翼使團要來的命令,所以覺得事情有異,將那隊南翼人收押了。隻是其中一個大員說他是……是白嬪娘娘的哥哥,要求麵見皇上,赫雲不敢怠慢,所以就將人帶到了宮外,皇上看……”

傳侍官雖是低語,可落座海清帝最近的白梅囍卻聽得清清楚楚,話語剛落,海清帝正在猶豫,她便驚呼一聲跪了下來。

“皇上,是臣妾兄長,臣妾叩請皇上允他上殿,臣妾……臣妾已經多年不曾見到兄長了,皇上。”

白嬪略帶激動的聲音在大殿想起,殿中一時靜寂無聲眾人皆凝神屏息猜測著發生了何事,當然眾大臣是不敢光明正大抬頭去看皇帝寵妃的。覓塵卻從不忌諱這些,也想不起這些禮數,已經看了那白嬪半天,真可謂聲淚俱下。

聽她的話像是她的哥哥來了在宮外等候傳召,隻是她哥哥此時來做什麽?看樣子怕是皇帝不允都不行了。

“愛妃先起來。今日宮宴是為伊羅國公主駙馬而設,臨時再召它國使臣恐有不妥,隻是愛妃思鄉之情亦是常人之理。這……”

“公主駙馬,本宮失禮,見笑了。隻是本宮的哥哥此時就在宮外等候召見,本宮思念深切,能否允他上殿?本宮感激不盡。”白嬪一聽海清帝的話趕忙起身向薩伊莎和南洛施禮詢問。

“既是娘娘的兄長在外,娘娘又思念甚切,陛下理應召起上殿,本公主樂意成人之美。”薩伊莎笑道。

“本宮謝公主了,陛下。”白嬪神色一亮,趕忙回頭看向海清帝。

海清帝放聲一笑,容色愉悅,讚道:“公主豪爽,朕領教了。來人,請南翼使臣上殿覲見。”

沒一會兒一個身著紫色錦衣的男子便在傳侍官的帶領下緩步進了大殿。三十來歲的模樣,身形清瘦,麵容清雅,倒真和那白嬪有幾分相像之處,正是南翼的左廣祿大人白清囍。

待得白清囍在大殿站定對上位施禮,白嬪便欣喜地下了席案迎了上去,二人一番寒暄。

“愛妃,令兄一路奔波,還是快快讓其入座吧。”海清帝威嚴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白嬪激動的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