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安靜的夜晚啊!

“明月,或盈或虧,晝隱夜出;靜夜,無邊無際,大象無形。*”說的豈不就是眼前這樣的夜。

輕晨突然很想到院子裏走走。

回身自**拿起那件純白羽紗麵白狐狸裏的鶴氅披在身上,在胸前係好。又換上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自梳妝台上隨手扯出條銀色絲帶把頭發紮了起來,抓起手爐就往外走。

可能是血液循環不好,塵兒的手腳總是涼冰冰的,晚上有時候都睡不好。輕晨想了很久才想到做個手爐出來。輕晨把想法說給戴郇翔,還畫了圖紙,戴郇翔專門找了京都手藝最好的鍾明齋才做了兩個。

南瓜外形的紫銅做成,像一個小盒子,蓋上有密密的孔眼,放進一點木炭,點燃了,有孔的蓋子可以通氣助燃,也可以散發熱氣。輕晨幾乎時刻都戴在身邊,可惜不能放在被窩裏暖腳。

剛一出門就感覺一股清新的空氣襲來,空氣中似是還有陣陣的鬆香,真是清幽而舒適。輕晨罩上大氅上的雪帽,步下台階,坐在了屋簷下。

把大氅撐開裹住身子,曲膝抱住雙腿,頭枕在膝蓋上仰望著遠處的明月,皎潔的麵容,慷慨的銀輝,真是冷豔的冬月啊!

突然想起雪萊的《西風頌》,便喃喃地念起其中的一段來。

“拿我當琴吧,就像那一片樹林,哪怕我周身的葉兒也同樣飄落!

你以非凡和諧中的狂放的**讓我和樹林都奏出雄渾的秋樂,悲涼而又甜美。狂暴的精靈喲,但願你我迅猛的靈魂能夠契合!

把我的話語傳給天下所有的人,就像從未熄的爐中撥放出火花!

讓那預言的號角通過我的嘴唇向昏沉的大地吹奏!哦,風啊,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輕晨不禁大聲重複著。這樣盈盈不息的明月,綿綿不絕的靜夜,本就是品之不盡的物化朦朧詩吧,輕晨想。

突然輕晨感覺肩頭一緊,一股強力把她從地上拖了起來。手爐自腿間滑落地上,滾下台階,壺蓋翻掉、幾塊炭掉在了地上,風一吹紅紅的發著光。

待輕晨回過神時,一把匕首已經刺破了雪帽架在了脖頸間,胸前橫了一條鐵臂,肋得輕晨一陣氣喘。

“咳咳。。。能放輕點嗎?我快沒氣了。”什麽啊,出來賞個月也能遇到這事兒。

“想活命就別廢話。”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似是帶著些疲憊。

不明白為什麽,輕晨感覺右後方有人。

果然身後那男人,拽著自己往左後方退了幾步。

輕晨看向牆邊,那房下的陰影下隱隱有個身影,天太黑看不清楚,可隻這麽個影子就給人好強的壓迫感。身後那男人明顯也很緊張,抵在脖上的匕首又壓近了少許,輕晨都能感到銳利的刀鋒了。

那牆影裏慢慢走出兩個男子,看不出年紀。臉上都戴著銀色麵具,遮蓋了眼睛以下的麵龐。

那前麵的男人,身量很高,看上去比戴郇翔還高出一頭。一襲黑色緊身勁裝,黑披風自寬大的肩頭傾瀉而下,顯得身體異常挺拔修長。手裏一把劍,劍未出鞘卻映著月光和那麵上的銀色麵具一樣發著冷冷的光。輕晨敢肯定剛剛那隱隱的壓迫感就是這個男人帶來的,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輕晨隻覺得周邊的空氣都凍結了,連脖頸間的刀都沒讓她感覺這麽可怕。

輕晨還來不及再看看那另一個麵具男,身後的男人就死死地壓著刀,拽著輕晨又退了幾步,輕晨能感覺到他緊促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他害怕了嗎?

“你別過來,再走近一步我殺了她。”男人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裏。

“嗬嗬,拔拓宇,你可真是出息啊,躲在個小女孩後麵。”

黑衣男依舊紋絲不動的站著,倒是他身後穿藍衣的男子接口道。

那也是個出色的男子,聽聲音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隻到那黑衣男的肩頭,應是還沒長全。一襲藍色錦緞窄袖勁裝,穿在他身上倒也顯得身形如鬆。一柄精巧的吳鉤在手中握著隨意得把玩著。

“我聽說這鳴音寺,隻有皇親官府才能來,這小女孩怕是不簡單吧,你們最好別過來,不然我殺了她,你們也別想好過。”

“八弟聽聽,有人威脅我?!膽子不小。不過,拔拓宇,你的籌碼選的太過可笑,那女孩你便是殺了又如何?”黑衣人冷冷的譏笑,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同發自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