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看向他消瘦的背景,心中閃過些悲憫,可又不敢確定此刻的他是否在演戲,不得不說第一印象太重要了,五年多來他對覓塵的不聞不問已經根深蒂固地讓她認識了這個父親的冷情。

“父親說得嚴重了,自古豈有兒女責怪父母之說?”

戴世钜回身,望覓塵麵色依舊疏淡,微微歎氣,麵上隱有沮喪:“我和你母親……哎,罷了,好在你和郇翔倒是親近,為父也欣慰了。”

“塵兒都明白的,哪裏會有不疼孩子的父母?父親身為海天左相自是繁忙,塵兒一向對父親儒慕有佳的。今日父親是有話要跟塵兒講吧?”覓塵見他麵上有些黯淡,便略微寬慰道。

“恩……”戴世钜麵色略有和緩,在覓塵旁邊坐下,輕輕扣著茶盞,似有所思,半響才微微抬眸看向覓塵。

“塵兒覺得太子殿下如何?”

覓塵心中一驚,早就聽聞近日太子和他交往甚密,太子意欲拉攏左相是一定的,想要聯姻也是早就證實的,可這父親卻一直都未曾表態。覓塵猜想要是戴世钜完全沒有支持太子的意思,那太子也不會有那般放肆的動作,所以這戴相必定是有些鬆動,尚在考慮中。

覓塵看了戴世钜一眼,輕笑:“朝堂之事,國之儲君塵兒不敢妄論。”

戴世钜豈會聽不出覓塵的推脫之辭,眸光一斂道:“爹就直說吧,太子殿下有意塵兒,塵兒也快及笄了,東宮太子妃之位如今又空缺,為父的意思是塵兒可願嫁往東宮?”

覓塵低頭,聽戴世钜的話似乎語氣並不強烈,知道這是唯一勸服這戴相的時機,倘若這父親真拿定了主意,就算有那什麽海清帝答應了靖恪公主的承諾,怕是無憑無證地也是結局難料。

“塵兒莫要害羞,女大當嫁,這事總是要考慮的,為父也希望塵兒能嫁得個良人。”戴世钜見覓塵低頭,以為是小女兒的嬌羞便輕笑道。

“塵兒有一事不明,還望父親指點。”覓塵心中拿定主意便抬看向戴世钜道。

戴世钜詫異挑眉:“哦?何事?”

“塵兒一介女流,可是也知道相府嫁女不比普通人家女兒出嫁,父親位極人臣,怕是多少朝廷官員都關注著塵兒的婚嫁呢,自然也包括皇上,塵兒說的可對?”

覓塵見戴世钜眸中略微帶過詫異便恢複了沉寂,望著自己輕微點頭,才又道:“塵兒這些時日呆在宮中,倒是對於朝堂也有些了解。太子四處拉攏朝臣處心積慮鞏固儲君之位,鄒顧兩家勢大,五皇子威望極高,而七皇子也是雄心壯誌。父親這些年一直不偏不倚,雖是將大姐嫁入了七皇子府,可和七皇子的關係卻未見拉近,大哥又與慕王爺深交,父親亦是樂見其成,塵兒猜想父親一定是尚在觀望中。所不明的是現在父親拿定主意了呢?怎麽會突然轉向太子殿下?朝中有份量的大臣似乎無人看好太子呢,據父親所知父親以前似乎並未多加關注他呢。”

戴世钜雙眸微眯,手指輕叩桌麵探究地看向覓塵,半響才道:“太子殿下是國之儲君,為臣自當衷心護主。”

“哈哈,父親何必跟塵兒說這般的笑話?倘若父親不能相信女兒,那麽今日女兒也無話可說了。隻能告訴父親,塵兒不願嫁往東宮,也請父親三思,切莫做後悔之事。“覓塵說著便要起身。

戴世钜微微皺眉:“為父卻有其他考究,不過倒是希望能聽聽塵兒的意思,東宮太子妃將來可是皇後的不二人選,塵兒竟如此決絕卻是為何?”

“哼,皇後?那也得太子順利登基方行。父親倘若真覺得太子殿下這儲位坐得安穩又豈會觀望這麽多年?太子現在勢單力薄,得父親扶持倒是真會有幾分勝算。塵兒先不論這勝算幾何,就算十成,太子順利登基,父親做了第一功臣怕也未必就是好事一樁!飛鳥盡,良弓藏,功臣天然有罪,自古以來輔佐新皇登基的大功臣有幾個善終的?帝王對於這些人向來狠辣,怕是坐穩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理功臣,誰讓他們擋了皇帝的道呢?功臣有了造反能力,哪個皇帝會不必存芥蒂?而且位高必然成為眾矢之的。據塵兒所知,太子此人可不是什麽良善溫厚之輩。”覓塵說完見戴世钜眸中沉思,略微一頓雙道。

“倘若太子落敗,想必塵兒不說父親也該心中有計較才是。其實塵兒這些想法都是女流之見,怕是父親早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