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陽光真好,叢生的樹枝一枝枝地疊加在一起,鬱鬱蔥蔥讓原來湛藍的天空更加深邃。向上望去,像是在萬裏叢中尋覓著一絲清泉、一份歸速……

陽光從枝葉間漏下打在臉上分外地清爽,覓塵慵懶地仰身臥在躺椅上,身上蓋了一件薄毯,漫不經心地看著天空,心裏悠悠的徘徊著一份繾綣……唇邊兒似乎還留著那天他留下的氣息,心裏甜滋滋的盡是喜悅。

“小姐,東宮來人了,說是奉太子殿下之命要見小姐。紅研把人擋在了涵音房門外,小姐見是不見?”紅研邁著輕快的步子過來,遞給覓塵一個精致的拜貼。

覓塵挑眉,接過那拜貼,墨色濃鬱的燙金大字,鬥大的東宮二字下是印金提花的八爪蟠龍。

“太子殿下?他遣人要見我?嗬嗬,紅研現在膽子夠大的啊,太子的人也敢攔?”覓塵一手惦著那拜帖在另一手的掌心輕磕,眸中若有所思,扭頭含笑看向紅研。

“我不是怕小姐不樂意見嘛,算是紅研白替小姐擔心了。”紅研一噘嘴自行在覓塵身邊坐下,竟有不再管這事兒的架勢。

“嗬嗬,紅研現在不光膽子大,這派頭也見長了啊。怎麽?那東宮的人給你氣受了?去吧,東宮的人還是見見為妙,總得知道人家來幹什麽啊,不然下回怎麽死得弄不清楚呢。”覓塵笑著輕點紅研額頭。

“哼,那人橫得很,不就是讓他等一會兒嘛,吹胡子噔眼睛的。早知道小姐要見他,紅研就不通報了。”紅研說著,起身忿忿地扭身往院外走去。

覓塵搖頭輕笑,隨即目光轉到手中的拜貼上,想起那天在殿上太子幫自己說話的事情,眉頭擰了起來。沒一會兒腳步聲傳來,覓塵放了那貼子舒眉看過去。

但見一個宮裝侍從打扮的瘦高個兒跟在紅研的身後,手裏還捧著一個小方盒,轉眼就到了臥榻之前,跪地行禮,倒是看不出橫的樣子來。

“奴才拜見清塵郡主,郡主金福安泰。”

“起來吧,你是內廷侍衛吧?太子殿下怎麽不讓傳侍太監來辦這差事,反倒差了你來?本郡主閨閣待嫁於禮可是不便見你的。”覓塵輕抬右手示意那侍從起來,目光看向他腰側的一抹黃色。

“回郡主的話,奴才是太子殿下的隨身近衛,感盟殿下信賴有佳,視為心腹,殿下仰慕郡主才華,今特遣奴才送來書信一封並奉上今年的繁花宴花貼,怕別人辦不好這事,特讓奴才前來。殿下言及郡主巾幗不讓須眉,定不會拘泥閨閣禮數拒見奴才。”侍從退後一步,將手中的小盒子呈給紅研,垂首站立。

覓塵嘴用輕勾,心道怪不得紅研不喜此人,這人一口一個太子心腹,倒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接過那盒子打開,從裏麵拿出那信劄,匆匆看過,無非是稱讚她那日壽宴上為海天掙了光添了彩,所以特意邀請她參加今年的繁花宴,不必等到及笄,看完覓塵隨手就把那盒子放在了小桌子上,看向那侍從。

“殿下的意思本郡主明白了,感謝殿下的好意,你回去轉告殿下,繁花宴那天本郡主定早早前去。”

“是,奴才告辭。”那侍從施禮便退了下去。

覓塵眼波流轉看向園中,五彩繽紛,美麗如畫。園裏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千奇百態,爭相開放,可愛無比。空氣中淡淡的清香縈繞鼻間,清新醉人。小草也因為昨日的細雨越發的油綠,俏皮地用纖細的身姿,托起一滴滴晶亮的水珠,陽光下光彩流轉,確實是賞花的好時節呢。

“小姐果真要去那繁花宴嗎?紅研也去好不好?“紅研見那侍從的身影一消失在小徑,一臉興奮地湊了上來。

“誰說我要去了?人家是太子殿下總不能當麵就拒了吧?到時候隨便生個什麽病推過去就得了,我可不要去那無聊的相親宴。你要是想去的話,到那天讓青黛給好好梳個頭,穿上小姐我的衣服,再帶個幃帽,拿上這帖子,一準兒沒人能識破。”覓塵說著就把那花帖扔給了紅研。

這繁花宴是每年四月中旬牡丹盛開之時由太子妃為東道主在宮中的牡丹園舉辦的盛會,太子妃廣發百花帖,京中及笄的佳麗聚集一堂園中賞花,青春風韻,國色天香。繁花宴是從前朝流傳下來的,本就是閨中小姐們結識打發無聊的一個小習俗,到商景朝末年曹皇後霸權當政,繼而隆重舉辦繁花宴,又廣發修林貼與名流俊才。繁花宴也就變相得成了集體的相親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