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義在我喝了三口茶水之後走了進來,還沒來得及換下侍衛服,額頭上冒著汗珠,就這麽走了進來。
“見過王妃!”林義抱拳行禮,隨後眼光若有若無的在我身上掃視著,卻始終沒有問我什麽。
“咳,你還好嗎?”我先開口,幾日不見,我竟然覺得林義又變了許多,似乎比我認識的阿毛更遙遠了。
“托福,”林義正視著我,口中說著,隨後又道,“姐姐在寧醫閣過得可好?”
我有些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安好。
林義隨後告辭,端王妃也沒有挽留,我也沒有什麽資格挽留,就這麽看著他消失在我的視野,漸行漸遠。
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王妃,林義他這幾日都是這麽的嗎?”我道,他的表現也忒奇怪了些,怎麽回事?
“一直都是這樣吧,”端王妃並沒有覺得奇怪,坦然道,“從他一開始過來這裏,就是這般行事,爺已經允了的,時間長了,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明明在我進去寧醫閣之前還不是這樣?他還是以前的阿毛,可以聽我的傾訴,現在就這樣,不管我了?
我要去親口問出個一二三來,下了決心,我告知了端王妃,她想了想,大概是覺得我做不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來,很快就允了,我跟著一個侍女,來到了據說是林義的房間門前。
想不到他居然還在宮裏有自己的房間?侍衛大都群體居住,有他們活動的場所,林義能夠單獨行事,可見他受到的信任。
我敲了敲門,裏麵似乎有人應了聲,向隨行的侍女點了點頭,我走了進去。
完全沒有阿毛的風格,這間屋子幹淨的很,也沒有什麽小玩意,唯一擺著的就是一把弓箭,還是挺熟悉的一把弓箭。
好像,這個是我給他修理過的,他竟然帶到了這裏?
我走了過去,拿起來,當時自己有如天助的修好了這個,想在想來,大概是自己的本能,出於對武器的愛護和熟悉,我才恢複了它的原貌。
自己原來就是做這個的嗎?我想起司馬修文多次為我的惱羞成怒,他在心底也是希望我可以做回李鸞的吧?做回那個對北朝,對武器有著非比尋常熱愛的李鸞。
而現在我找不回當時的感覺,是否代表著我自己想要忘記當時的記憶,想要重新開始一種新的生活呢?所以把那些事忘了個徹底。
“你在做什麽?”身後突然有人說話,我沒拿穩,把手裏的弓箭一不留神掉了下來,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中,有幾分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
“我就是看看,記得嗎?這個還是我修好的。”我轉過身,看到林義黑的臉色後,心裏咯噔一下。
“我的東西,下次別碰了。”林義走上前,拿起那把弓箭,放回了原處。
他走過的地方,留下了皂角的香味,是我從不熟悉的味道。
我吸了吸鼻子,有點委屈的問,“阿毛,你嫌棄我了?”
“啊?”
“我在寧醫閣這麽久,你也沒來看我,我想見你,你卻不跟我說一句話就逃走了。”我繼續假哭,“你是真的不想跟我一起了嗎?”
“、、、”林義沒有反應,愣愣的看著我。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轉過頭,抽泣道,“還說你會一直陪著我,看來現在隻是謊言。”
“這個,我,”林義剛要說話,我就製止了他,“別說了,我知道你不想做影衛,我會跟林洐說的,讓你脫離影衛。”
這句話話音剛落,林義反應激烈的道,“誰說我不想?”
“你真的想做?”
“千真萬確!”
“確定?”
“確定!”
我停止了哭腔,義正言辭道,“現在該說了吧,你到底是誰!”
我肯定的語氣讓麵前的人有些慌亂,但他還是故作鎮定,“我是林義。”
“原名呢?”
“原名阿毛,你的弟弟。”
我搖了搖頭,“阿毛很少願意在我麵前承認自己是我弟弟,你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快告訴我,真正的阿毛在哪裏?”
“什麽時候識破我的?”麵前的人有些不服氣,“連端王都沒有看出破綻。”
“那是因為他沒有跟阿毛呆過幾個月的時光,自然不清楚阿毛的喜好還有他的性格,如果真的是他,他絕對不會在我出現的時候若無其事的離開。”
這是我的自信,也是對阿毛的自信。
“爺說的不錯,看來我再也不能在你麵前假扮他了。”麵前的人走到水盆前,借助水的作用慢慢撕下了臉上的麵具。
我在這個過程中感到無比的震驚,怎麽又換過來了?
摘下麵具的不是之前假扮阿毛的影衛又是誰?我在之後見過他一次,因為對宮裏非常的熟悉,林洐常常派他去查探消息,我遠遠地聽過他的聲音,跟阿毛的一點都不像。
“你究竟是誰?”我疑惑問道。
“林義!”林義看著我,認真說道,“這就是我的原名。”
這,難道自己念叨了這麽久的人的名字竟然是真的存在的?而且還跟我們有著莫大的聯係,這個人,用自己的原名欺騙了端王林彥,騙過了李堅,甚至騙過了所有人。
“爺知道我的名字,影衛雖然每個人都有名字,但是基本上沒有使用的機會,這次,是爺特意答允我的,也幸虧原本影衛的名簿保存的嚴密,林彥完全不知道我的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這麽說,林洐早就知道林義把阿毛換了回來,但是,為什麽?
林義靠近我,低聲說道,“我隻知道,真正的阿毛去了你身邊,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這個消息無疑在我腦子裏投下了一顆煙火,爆出的火星點燃了我的思維,之前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一起通順了起來。
隻出現過一次的那個人,難道就是帶著麵具過來的阿毛?他遞進來的消息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安心?那麽之後,他為什麽不再來了?
帶著這個疑問,我停止了跟林義的交談,他不是阿毛,我沒有太多事情可以跟他說的,交代了他不要露出馬腳後,我回了正廳,此時,林彥剛好也在。
“見過林義了?”
“見過了,他有點累,我跟他講了一段時間的話就哈欠打的滿天飛,我就讓他休息了。”
“這樣啊!”林彥沒有懷疑,隻是之後送我回寧醫閣的時候,他卻問了讓我覺得一下子無法回答的問題。
“你覺不覺得,林義最近有點奇怪?”林彥端坐在馬車上,似乎若無其事的問了出來。
我愣了愣,此時我的沉默無疑是不恰當的,便開口說道,“今天可能是他太累了,我也覺得他有點心事似得。”
似是而非,才是迷惑別人的最好辦法。
“是嗎?”林彥想了想,道,“我倒覺得林義最近一直都有心事,自從你進了寧醫閣以後。”
“他大概是擔心我。”我硬著頭皮編著,此時,我無比想要跟林義說一句話,你要假扮也得假扮的好一點吧!之前不是蠻好,怎麽現在才幾天就被懷疑了?
“也是。”林彥點了點頭,又道,“雖然你在那裏卻是不是十分妥當,但是我答應你,一旦研究出父皇的藥,我馬上就會把你從那裏接出來,估計那個時候,林義就不會怨我了吧!”
“王爺想多了,你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幫助了他,他怎麽可能會怨恨你,想想也是他年齡尚小,不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總是以我為重的話,以後早晚會有事情,這也得王爺你教導他,學會冷靜,學會做事。”
這段話,我是真的從心底裏想說的,林彥是個好人,阿毛也是好人,他們兩個會互相影響彼此,而我,我不是不想做好人,而是我選擇的路,如果一味的跟著他們,是做不到的。我的相信是林洐,他可以帶領所有人,不隻是府裏麵的我們,還有天下的所有人,我一直都相信。
所以,我選擇了跟他們不一樣的路。
“你這倒像是在交代遺言。”林彥愣了會兒後才笑道,“恐怕我都快死了,也輪不到你交代遺言,我可以幫你教導林義,但是,以後的路怎麽走,還是需要你來引導,我看得出來,他十分的信任你,就算是地獄,也願意追隨你而去。”
我無法反駁,這是阿毛曾經告訴我的不爭的事實,而林彥之所以知道大概是那個影衛表現的太過用力,他沒有辦法知道我們真實的想法,因為在他麵前,無論是我還是阿毛,都在扮演著虛假的自己。
“這麽快就要分別了。”林彥看了看窗外,“這裏有的不隻是痛苦,還有新生。”
我看著漆黑夜裏的寧醫閣,感覺不出林彥說的新生在哪裏,隻是我的身體,若有若無的提示著我,經曆痛苦的時候又到了!
“進去吧,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看著馬車遠去,我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失去?憂愁?抑或是有些怨恨?我分不清楚,或許全部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