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喝了酒，道了別，等到隻剩下我和林洐兩個人的時候，我大呼了一口氣，後背靠在馬車上，久久不願直起身。
“很累？”林洐坐在旁邊，心情似乎不錯，嘴角輕揚，眼中含笑的看著我。
我霎時間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連腦殼都不暈了，也傻傻的看著他笑，“現在不累了！”
“李大人在工部呆了十幾年，自是謹慎的很，今日能得到他的支持，你做的很好。”
我回想適才，自己這一年多是如何熬過來的被那李嵐套了個底清，連這李涵家中的舊事都重提了幾件，雖是為了懷念亡去的人，但也有試探之意。多虧我機靈，把乞討時編故事的技藝發揮的淋漓盡致，把自己這一年多來受盡世人冷眼，嚐盡人間冷暖的淒涼盡顯，讓他不得不信。
所以才會心累啊！
“幸好，你做到了。”
“如果我沒騙過去，爺會怎麽辦？”
聽出他的話外之音，我很想知道失敗的後果，或者別識破後，他該怎麽解釋這一切？
“你忘了自己的不同了？”林洐笑道，“如果假冒的人自盡了，我想李大人也不會追究我被欺騙的罪吧？”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不過，為什麽之前不跟我說失敗後要自盡的事？”
如果我沒想到，好吧，我確實沒想過失敗自己要怎麽做，我隻是信任林洐，就這麽沒有心理準備的就來了，林洐沒有考慮過這個因素嗎？
“這次絕對不會失敗！”林洐麵對我的疑問，擲地有聲的答道，“沒有任何因素會導致這次會麵的失敗！”
秉持著當你的主子誇下海口，絕對不要潑冷水的原則，我機械的鼓了幾下掌，稱讚道，“爺想的就是周到！”
回府路上再無他話。
當晚，三王爺府來了一位訪客，交托某樣物品給門房後匆匆離開。
林洐接到門房送過來的食盒，打開一看，裏麵正是血寫的狀紙和萬民書。
“為何那李嵐要這麽送過來？”
林洐手托茶杯，低頭抿了一口清茶，輕嘲，“他怕受牽連，太子一事一旦事發，若像上次一般，父皇置之不理，下黑手的暫時動不了我，自然會找到他的身上。”
“爺是說上次那工部尚書貶官遇害，都是皇上默許的？”
這就是政治？
“阿鸞，這世上沒什麽瞞的過父皇，隻要他不追究，自是相安無事，但是，如果他要追究，那就誰也無力回天。”
“那爺你……”
“無妨！”林洐看著屋外的黑夜，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就賭他不會動我！”
從林洐身上，我看到了兩父子在一進一退間的心理交戰，如果真的如林洐所說，他的處境其實非常凶險。
皇家的人心說不定那天就變了，淪為棄子的隻有淪落地獄的下場。
這時，林朗通報，之前派去端王那裏的人傳了消息回來。
我還想著林洐果真有手段，連宮中都能安插進去自己的人，卻在看到來人的瞬間，把之前的判斷收了回來。
林洐不是有手段，而是非常有手段！
來人不是那個假阿毛又是誰？
出了讓林彥放棄找我，還順便塞了個探子過去。
“爺，他把人下葬了。”
林彥果真是個好人，從領會屍體到今日已有七日，無論再怎麽用冰，也到了極限，他苦苦撐到現在才下葬，可以看出他對她，不，是對我，確實有很大的執念。
隻是，這執念不知是因為我這體質，還是他對我的諾言。
“我會負責你後半生的衣食住行，不會讓你無福消受。”
“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當初的誓言仿佛在昨日，隻是，對林彥而言，確實已經沒有遵守的必要。
“端王想要我進軍營，似乎這是那阿毛的心願，爺，我要不要答應？”
那三人還在低聲探討該不該一鼓作氣打入內部，還是退一步減少懷疑，我無心偷聽，但聲音傳過來我卻發現，我心中竟是支持退一步。
大概是想減少一些愧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