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仔細細說了一遍遇到林彥前後的情況,包括綁人為自己證明,丟了一條命讓林彥看重我,還有之後如何想到讓影衛假扮小林掩人耳目自己安全脫身,整個過程說下來,竟有些暢快的感覺。
期間,林洐時不時摸著下巴思考,偶爾讚賞的看著我,偶爾又擰著眉頭,尤其在我說到回來的路上在婺城被攔截的時候,他一下子站了起來。
“怎麽了嗎?”我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可知這尋人令是何物?”林洐看了我一眼,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在我印象裏,尋人令隻發出過一次。”
“我是不是做錯了?”想到回來路上見到的婺城,我後悔的情緒又冒了出來,“早知道就不把自己暴露了,現在好像被盯上了。”
林洐沒有說話,沉默的站了一會兒,擰著眉頭坐了下來,看他的表情似乎陷入了難以理清的思考中。
良久之後,他喚來一個丫鬟,吩咐他去把阿毛領到這裏,然後又沉默了,直到阿毛進了內間,他才開口。
“現在這裏隻有我們三人,我有一件事需得讓你們知道,有些事,也隻有你們可以告訴我。”
“跟她有關吧?”阿毛從不叫我的新名字,之前玩笑式的阿小毛現在也沒叫過,和我說話的時候直接你啊你的,現在在林洐麵前變成她,不知道在鬧什麽別扭。
“不錯,”林洐看向我,臉色十分的嚴肅,隻是那雙眼睛仍然是平靜的,“我現在要說的是阿鸞,你可以反複複活的真相。”
林洐接下來向我們講述了一個非常久遠的事情,在我聽來非常的不可思議,但是結合我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我卻不得不相信。
南朝建朝已有三百餘年,期間疆土不斷擴張,才有了現在無邊無際的國境線,周圍幾個小國,無不俯首稱臣。近期的戰事源於北朝軍事上有了大幅增長,才嚐試與南朝抗衡,在此之前,南朝一家獨大,周圍國家幾乎都成為南朝的附屬國。
於是每年南朝在年末都會收到來自各個國家的貢品,俗稱歲貢。
第一個在南朝史記上記載的不死人就來自南邊的一個小國---鳳溪國,被發現時已經十分的年邁,據鳳溪國國主的公文說,不死人曾死過兩次,第一次是他的家人已經打算下葬,哪知那人睡了幾天自己活了過來,第二次是當地人覺得此人複活已經不再是人,活活將其燒死,他們的家人為其收殮,發現已經被燒成焦炭的人形心髒仍在跳動,將其放置一周後,重新生成血液皮膚,與被燒之前別無二致。
那人在南朝存活了僅半年就死了,據太醫們的診斷,那人是年邁力竭而死,這次死亡是他生命的終結。
此後,不死人成為皇族少數人才知曉的秘密存在,因為對此現象的敬畏和想要得到這種能力的欲望驅使,之後南朝皇族繼續尋找,希望可以得到第二個不死人。果然,一百年後,南朝在本國大山中的一個小村莊找到了第二個不死人,被找到時年僅四歲,被發現的誘因是當時肆虐的瘟疫,整個村莊被封鎖後無一人生還除了這個小孩。
此孩童被帶入太醫院,太醫們翻遍所有醫書,在一個古方中發現世有一物,其血可入藥。於是找來幾名死刑犯,在他們身上經過試驗發現雖不能醫死人,卻可以提高生病之人活下來的可能,據此,太醫們撰寫新的藥方,留下不死人的幾項特征,以及入藥的幾種方式,流傳了下來。至於那個孩子的結局,也沒有逃得過死亡,死因是血竭。
因為不擔心會死亡,所以太醫們盡情取血,沒有想到那孩子在沉睡後沒有再醒來,為此,皇帝大怒,將那幾位太醫打入大牢,後經文武官員求情才未嚴加處置。
從那時到如今皇帝登基已有三十餘年,國內再沒發現不死人,不知道是真的消失了,還是隱藏起來,未被人所知,這場長達數百年的尋找近期也沉寂了下來。
林洐講完這段往事,我的第一感覺是原來我有過同伴,第二感覺是原來我也是會死的,第三個想法,林彥果然是對的,我是可以入藥的。三個想法一遍遍浮現,我坐在椅子上,瞪大著眼睛,看著麵前的阿毛。阿毛也看著我,兩隻眼睛眨啊眨,似乎在說,原來你是這樣不死的。
“如今尋人令一發,大概是父皇他們知道了你的存在,因此不惜弄得人人自危也要找到你。”林洐踱著步,慢慢說道,“這次,你確實是莽撞了。”
“林彥不是還未還都?為何宮裏的人會知道?”我想到這點,抱著僥幸問道,“又或者是林朗看錯了,那根本不是我。”
“我二哥估計派人先行傳了密信回來,所以才趕在回來之前布置下這一切。”
“那我怎麽辦?”
我看著林洐,眼中滿是驚慌,我會死的事實擺在麵前,我真的是慌了。
“你暫且在府裏待著,我的府衙暫時不會有人敢來搜。”林洐並不慌亂,鎮靜道,“我去宮中打探。”
當天林洐就進了宮,我在房內惴惴不安的等著消息,直到下午,才覺出前麵有了動靜,鍾聲不斷,問了院子裏的丫鬟,知道這是林洐回府的信號,而且還有客人一同回來。
這是管事想出的辦法,街口有專人看著,在看到府裏的馬車出現的瞬間到門房那裏報信,門房敲響鍾聲,目的是在主子回來的第一時間全府都做好準備,以免失禮。
不知道和林洐一起回來的是誰,我沒有貿貿然出房門,在房間裏靜靜地等著,直到天色漸暗,我才發現竟一個動作坐了兩三個時辰。
揉著已經沒有知覺的腿,我心中仍有巨石壓迫的感覺,我深知,我在不安,並且,這種不安除了見到林洐以外,沒有辦法消除。
客人呆到晚飯後才離開,這期間,因為擔心我,阿毛陪我在房內簡單吃了點東西,之後兩個人麵對麵呆坐著,我偶爾撥一下蠟燭的燭心,除此外,再無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