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我還在睡夢中,忽聞門外一陣敲門聲,使我一下子從逃亡的夢中驚醒,迷糊過後發現自己睡在床榻上,正待躺回去重新入眠,門外幾聲敲門聲適時再次響起,無奈隻得起身開門。
喚我的是一個不認識的侍女,說是林洐剛從宮中回來,現在書房,要傳見我。
我眯著眼睛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大亮,自己不知不覺睡到了這個時辰,也不顧被擾清夢後的不快,留下一句稍等便關門梳洗。
出門這些日子,我早已習慣了自己梳頭,現在練得有模有樣,一刻鍾後,我穿戴整齊跟著那侍女出了院子,臨走前,見阿毛的房門仍然緊閉,想了想讓他好生休息,便沒有喊上他。
因為鮮在府內出現,所以我跟從林洐都已月餘,府內的人我還是沒有認全,但是眼前這個有點嚴肅的管家我是認得的,想當初我剛進府那日,林朗把我領到這人麵前,留下一句無傷大雅的事都可以依我的意思辦,留我跟這個管家四目相對,最後以我眼酸認輸才結束了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那時,這位管家可十分看我不順眼,眼睛往天上看,因此我走路都避著他。
誰知這才回來第一天,就碰到這個不省油的燈!
我歎了口氣,慢步迎了上去,正待說話,那管家卻搶先開口了。
“鸞姑娘,爺等候多時了,請跟我來!”說完揮揮手示意那位侍女可以離開,兩眼看著我,似乎在說,跟我走吧!
我暈暈乎乎地跟在他身後,想不明白怎麽離開幾天,回來就變樣了。
這種被接受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等到了書房門口,我剛要進門,那管家將我攔了下來,對著室內說了句人來了,等到林洐的回應,才示意我進門。
我試探著踏進書房門,見管家沒有特別之舉,才放心而入,回頭看那管家一眼,卻看到了他對我坦然一笑,引得我一個哆嗦,險些摔倒。
真是變天了!
晃晃頭把管家的異常拋在腦後,我打起精神,準備迎接林洐的詢問。
“進來吧!”
林洐的聲音從內間飄出來,清涼涼的,我眼前似乎都出現了他說話時麵無表情的臉,輕抬腳步,我走進了內間,那裏是林洐商議重要事情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踏進這裏。
入口擺放了一株蘭花,往空中散發著香味,收到香味的熏染,整個屋子都彌漫著蘭香,蓋住了原本熏香的味道。
林洐就在這漫天蘭香中出現了,因為剛下朝的緣故,他的朝服還未換,一身墨藍,慢慢走入了我的視線,當真是氣質如蘭,活脫脫的一塊寶玉,我愣在了當場,腦中有個棒槌在敲打,提醒自己快行禮,身體卻動不了,就這麽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似乎,回到了初見的那晚。
能站在這人身邊,我死而無憾,這個想法不受控製的冒了出來,我壓抑不住地任它在腦中亂竄,理智告訴我這是我要小心提防的人,可是思想卻不受控製,認定被利用也無妨。
我是中了林洐的毒了嗎?
“相比和我對話,你似乎比較喜歡看著我。”林洐嘴角輕揚,看起來心情不錯,抬手示意我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自己坐在主位。
“哪有?”我說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有撇清自己的嫌疑,隨即脫口而出,“我隻是在觀察你。”
“哦?”林洐挑眉看著我,嘴角溢出淡笑,眼睛都眯了起來,“那你的結論是什麽?”
“你是個妖孽,能奪走人的理智。”我抱怨道,“因為你,我死了這麽多次,我竟然見了你不想怎麽報複你,還惦記著下次會怎麽為你而死。”
“何不稱這為善用人?”林洐看著我,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出什麽意思。
“那爺不想知道用我的結果是什麽?”我忍不住問出來,進來這麽久,都圍著為什麽我總是在看他說來說去,就是不談我最介意的事情,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你可知昨日是什麽日子?”
“我回府的日子?”
“也可以說是,不過,比起你人回來,更重要的是你這次出去帶來的結果。”林洐低頭審視著自己的手,“昨日,是我二哥母妃的忌日,他卻沒能及時趕回。”
“端王?”
“你完成了你的入府禮,我也交代了府裏的人,待你如同上賓,但是對外,你仍是我三王爺府中的侍女,這個結果,你可滿意?”
原來這就是管家態度轉變的原因,也是我花了一條命換來的信任。
更是端王無法對其母妃盡孝的代價。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心中惱恨著自己,嘴裏也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你沒有做錯,如果一定要怪一個人,你可盡情怪我。”林洐站了起來,走到我麵前,單手扶住我的肩,低頭看著我,他的眼睛益發的亮,似乎要灼熱所有的事物,“阿鸞,你記得,以後我要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可能會傷害到一些人,但是,我這麽做,是為了更多人可以好好活在這個世界,如果你因此責怪自己,不如把這些都放在我這個主子身上。”
“我……”
“皇家的人,應當承受這麽多,”似乎知道我想說什麽,林洐製止了我開口,放在我肩頭的那隻手漸漸使力,傳遞過來的熱度慢慢滲透我全身。
我最終,沒有說出自己不會怪他這句話,這句話在以後,應該會有很多次機會說,隻要我還認他這個主子。
那之後,林洐再也沒有提起過林彥,究竟林彥月末回都有什麽後果我也無從得知,也沒有餘力去關注。因為接下來林洐跟我說的是更讓我震驚的事實,關於我體質的秘密,我不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