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修文到了跟前,沒什麽大反應,不在意地說道,“怎麽了?他招惹你了?”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司馬修文承認自己在竊喜,看著林洐塞過來的人在李鸞這裏吃癟讓他十分的暢快。
李鸞其實對這個奇怪的男子並沒有十分地介意,她見司馬修文也沒有特意向自己解釋,覺得此人大概是司馬修文知根知底的,隻是不好說出來。她見那個男子此刻並沒有盯著自己看,反而對司馬修文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一時覺得沒趣,搖了搖頭,“沒什麽,我去睡了。”
說罷,她起身,不再看身後的兩人,自然也看不到他們緊盯著自己的目光。
“看出什麽了?”司馬修文眼睛裏盛滿了笑意,隻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覺得怪異。
淩浚自然知道司馬修文這麽看著自己不會帶著什麽好心思,他肯定是司馬修文知道內幕,並且顯然不會簡單告訴自己。
“我隻想告訴司馬先生,莫忘了跟我主子的約定。”
說罷,學著李鸞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司馬修文站在原地,不知作何表情。
真是,被將了一軍,司馬修文笑的更加起勁,這樣也好,如果真的那麽老實,林洐也不會派他來了,隻是此人的底細自己尚未全部摸清,假以時日,一定要抓到他的把柄讓他為自己所用,這樣,李鸞會南朝的事情就完全沒有了指望。
“我倒要看看成王會做出多大的犧牲。”
之後安歇按下不表,接下來兩日,眾人緊趕慢趕,終於不用再露宿,就在這第三日的傍晚,他們到了都城腳下。
我回來了,李鸞看著熟悉的城門,上麵龍飛鳳舞的大字寫著永安城,永安,北朝什麽時候安定過?真是諷刺。
“你在看什麽?”司馬修文注意到李鸞的神色有些奇怪,出聲問道,這城門附近都是些常見的小販走卒,哪裏引起了李鸞的注意?
李鸞沒想到司馬修文一直注意著自己的舉動,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隻是好像很久沒回來似得。”
“那是生疏了,沒關係,在這裏再呆五年,我管你看這城門看的心煩。”
之後馬車順利進了城,同樣沒有人盤查這馬車車裏坐的是誰,李鸞和司馬修文待在車裏,突然覺得這一幕十分的熟悉,好像不久前才剛剛發生過。
“司馬,我們回來的時候也是坐的馬車嗎?”李鸞耐不住自己的疑問,裝作無意地問道。
司馬修文不解地點點頭,隨後像是意識到什麽似得,追問道,“怎麽了?”
“沒事,就是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李鸞無所謂道,“也許是想起了以前跟你一起出去的時候。”言罷,輕鬆地笑了笑。
可是司馬修文的心情並沒有放鬆,他們二人之前雖然十分的熟悉,但是鮮少一起出入城門,李鸞對這一幕有印象並不是什麽好事,顯然這是過去殘留的記憶產生的影響。怎麽,那失憶蠱沒有把這半年的記憶吃幹淨嗎?為什麽還會想起來?
馬車就好像司馬修文此時的心緒一般,起起伏伏,載著他們到了司馬的府上,之前已經派人傳過話,所以此時有不少人在府門前候著,所以李鸞下了馬車,看到這麽多人時並不覺得奇怪。
“爺,回來了。”一位美貌的女子走過來,對著剛下車的司馬修文一陣噓寒問暖,李鸞站在旁邊覺得十分的別扭,這別扭中甚至帶了一絲心虛。
如果司馬的這位娶進門的夫人知道自己跟司馬修文那點事,不知道會怎麽發瘋?聽說這名女子雖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可是脾氣並不那麽順從。自己之前好像還因此說過司馬修文的脾氣甚至不如自己的內人,引來對方的一陣白眼。
司馬修文敷衍地回答著對方的提問,他不喜歡自己父親為自己結的這門親事,更不喜歡被人控製自己的所有事情,偏偏這個人兩樣都占全了,所以,他不喜歡她,隻把她留在府中,不管她如何發脾氣也好,折騰下人也好,都隨她去,左右自己也欠了她。隻是此時,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站在麵前,他怎麽也裝不下去這表麵的體麵。
“玉兒,我有些累了,先進府吧!”司馬修文打斷陳玉的噓寒問暖,沒有理會後者突然僵硬的表情,司馬修文轉身,拉著在一旁百無聊賴玩手指的李鸞進了府。
“那個,”李鸞怎麽可能注意不到自己身後快要戳穿自己身體的那道目光,她扯了扯隻顧得走的司馬修文,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不怕晚上受家法嗎?”
司馬修文邪魅一笑,“如果是你的,我倒是十分樂意。”
李鸞一陣臉紅,顧不得身後那道目光,心裏直道司馬修文自從說了那些話後變得越來越沒羞沒臊,自己也變得越來越奇怪,怎麽會因為司馬修文說這話的時候那麽認真而變得心跳加速?原來能讓自己心跳加速的原來不止那個人。
至於那個人是誰,李鸞沒仔細去想,現在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走進司馬修文的房間,李鸞頓時覺得果真是北朝第一才子的臥室,除了睡覺的地方以外,外麵的書房到處是書,上至古今,散文雜談,麵麵俱到,也怪不得司馬修文向來善談,並且多有見識。
“你不會讓我睡這裏吧?”李鸞突然想起這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還沒正式說服自己接收司馬修文的情感,這麽快就要同床共枕,怎麽可能?
司馬修文一個手指頭戳上去,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想什麽呢?隻是在這裏吃飯,你的房間還沒收拾好。”
李鸞這才放心,不過她的反應引來了司馬修文新的不滿,在她頭上的手指頭也一直沒有停歇。
吃飽喝足,隨著府裏侍女的指引,李鸞終於見到了自己的房間,算起來自己也就是出個門,拐個彎,距離司馬修文睡得地方十分的近,並且裏麵的裝飾很有司馬修文的風格,十分的簡單,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除了擺在書桌上的那瓶開的正好的梅花。
“這是誰送來的?”李鸞撫摸著梅花的花苞,現在已經臨近年末,要找到還沒盛開的花苞也得花費不少功夫,自己就算收了也得知道是誰不是?
“回姑娘的話,是玉夫人送來的。”
是她?李鸞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隨後遣走了侍女,自己撲倒在**,腦中細細想著這幾日來自己的經曆。
沒想到自己這一覺醒來,居室已經大為改變。現在自己的狀況無非有兩點不明朗,一是司馬修文不願意多提的自己這半年來的遭遇,李鸞雖然不問但是並不代表自己不介意,更何況這半年裏很可能就有自己為什麽會對南朝的人有強烈情緒反應的原因;第二是自己以後該怎麽辦?現在雖然自己回來了,但是在別人眼裏仍然是犯人,是背叛了北朝的重犯,按照律法就算將自己淩遲也不會有人有異議,這也就表示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清自己的罪名,還自己的清白。
想著想著,李鸞的心緒慢慢平靜,屋外十分的安靜,沒有任何人聲,然後李鸞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些浮起來一般,神思恍惚,再然後,自己周圍的環境變的一片漆黑,下一刻,李鸞失去了意識,手腳鬆了勁,躺在**發出悠長的鼻息。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外麵的太陽照進來,李鸞的意識慢慢回歸,恍惚中,她好像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低語,“有時候放棄也很難。”
李鸞突然坐了起來,左右巡視著,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存在,自己這是睡得太多精神恍惚了嗎?還是自己剛剛在做夢?
麻利地收拾好自己,李鸞出了門,剛到司馬修文的門前,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嘿,”李鸞玩心頓起,衝著那個人影喊了一聲,果不其然引起對方的強烈反應。
“這麽不經嚇,哎,沒意思。”
淩浚盯著李鸞晃進去司馬修文房間的身影,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莫非人皮麵具這麽神奇?自己竟然看不出來?還是這個人真的是忘記了與自己認識的一切?隻是為何跟之前相比性格大變,若是放在以前,她遇到事情不會這麽積極地走上去,常常會躲上一躲,就好像自己那天去求她讓她引見自己跟成王一樣,她不還是剛開始躲在房間不肯出來?
李鸞自然不知道淩浚因為自己一個小的舉動想了這麽多,不知為何,她的心情變得很好,看什麽都是新的亮的。
比如司馬修文的這些書,再比如沒有司馬修文在的房間。
額?司馬修文不在?
李鸞出了房門,指著房門的方向問淩浚,“司馬人呢?”
淩浚老老實實答,“去上朝去了。”
“那剛才怎麽不告訴我?”
“沒,沒來得及說。”淩浚有些被李鸞嚇到,為什麽這麽凶?
李鸞卻是在惱司馬修文,說好了一起麵對的,現在他自己去見文帝,把自己留在家裏,這樣的話跟他府裏的那個陳玉有什麽不一樣,對了,還真有不一樣的,至少陳玉不會成為司馬修文的累贅,而自己是。
“林鸞,你去哪兒?”淩浚覺得不對,自己麵前這個人的表情怎麽不對?
“去王宮,”李鸞丟下一句話,怒氣衝衝地衝出了府門,走到了大街上。
文帝,有什麽招數隻管衝著我來,別害到司馬!李鸞看著視野中高高聳立的王宮,心中不斷地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