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鸞就被司馬修文從**拖了起來,她眯著眼睛問他要做什麽,換來一頓數落,“昨日說的好好的,你別告訴我忘記了。”

李鸞半眯著眼睛,記憶回到了昨晚,在他們離開族長回來的路上,司馬修文說他已經把所有事情安排妥當,早上出發,不出三日就可以到達都城,屆時他給文帝的上書也該到了,李鸞問他準備在奏折上寫什麽的時候,司馬修文又開始躲閃著回不到正題。回憶到這,李鸞也清醒了,涼涼地問,“我要先看到你的奏折。”

司馬修文在一旁,被李鸞的態度逼得沒有辦法,胡亂的點頭,現在離開才是正事,見司馬修文點頭,李鸞馬不停蹄地收拾起自己的行裝。

出門的時候,李清在外麵站著,不知道站了多久,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李鸞昨日知道自己讓李清擔心了,眼下自己馬上要走,之前李清隱瞞自己的事情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她走過去,拍了拍李清的肩膀,說道,“小青梅,我要走了。”

李清被驚動,差點尖叫,回頭看到是李鸞時,眼光躲閃著,低頭說了句,“我知道。”

“你聽司馬說的?”

李清搖搖頭,她昨天跟司馬一起去的族長那裏,李鸞那時候大概是沒看到自己,而且後來,自己覺得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講些什麽,直覺著自己不該知道,所以很快就出來了。“你還回來嗎?”她隻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知道,”李鸞搖搖頭,這次離開前途未知,別說是自己,就連司馬修文也不敢保證,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承認,這次她的確是危險了。

“如果能活著出來,我一定會回來。”

李清看著臉上帶著對未來全然不確定的李鸞,沒有被她這番信誓旦旦說服,恐怕麵前這個人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那,我先走了。”李鸞遠遠看見司馬修文左顧右盼地,應該在尋找自己,當下跟李清告別,看到李清因為自己這句話被激出來的淚意,李鸞補上了一句,“如果日後你跟李力在一起了,我一定回來,還要讓你的孩子認我做幹媽。”

被李清一個眼神掃過來,李鸞打了個哈哈,擺了擺手,向司馬修文跑去。

“你去哪兒了?”司馬修文忍不住數落,這人剛回頭就找不著了,這當頭還以為她臨時反悔了。

李鸞笑嘻嘻地湊上去,拖著司馬修文的一隻胳膊,向出口走去,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英勇。

“你沒事吧?怎麽現在這麽積極?”司馬修文帶著疑惑,被李鸞拉著,隻好跟著她走,在他這個位置看不到李鸞的表情,隻知道此時,李鸞的步伐中帶著些歡快。

李鸞搖搖頭,不答話,她隻是想著自己父母在幾年前送自己出去的時候,自己是這麽走的,而今天,盡管他們已經不在了,自己還是抱著他們的期望,抬頭昂首地向前走,向著不確定的未來,向著未知的一切危險磨難。

李鸞和司馬修文二人出樹林時,遠遠看到有幾個人等在那裏,等到了跟前,那幾人對著司馬修文行禮,李鸞一個也不認識,也就沒理會,自己走到車前想要上車。

這是什麽意思?李鸞看著突然多出來的一雙手,抬眼看時,隻看到一個十分俊美的男子,表情十分的怪異,這是要自己扶著他的胳膊上去嗎?李鸞猜測,她把手搭上去,感受到一股向上的力量,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上了馬車,扶著自己的那男子也及時離開。

司馬這半年收了這麽多奇怪的部下,不過長得倒是極好,怕是哪家的公子,讓跟著司馬曆練曆練。這麽想著,李鸞沒什麽奇怪的,鑽進馬車放下了車簾。

等到車簾完全蓋住了車內的人,適才扶著李鸞上馬車的男子,盯著車簾,仿佛想要看透,隻是被一聲呼喚給叫回了神。

“淩浚,”司馬修文自然注意到了淩浚的異常,任憑是誰這麽盯著馬車看都會被發覺,他知道這個人是林洐的,自然帶著監視李鸞的任務,自己這次帶他出來,讓他與李鸞相見,就是讓他知道,李鸞對他沒有記憶了,對在南朝的所有人事都沒有記憶了,如果要傳消息給林洐,就傳這個吧!“你來駕車。”

言罷,司馬修文進入馬車,車簾被掀開又被放下。

淩浚對李鸞的表現覺得十分的詫異,但此時他老老實實地坐到駕車的位置,揚起了馬鞭。隻是心中,對林鸞如此對待自己覺得十分不解,上次相見她還急切地朝自己過來,如果不是擔心司馬修文起疑心,知道他們二人是認識的,他不會那麽離去,隻是現在林鸞的表現怎麽像是從沒有見過自己一般。

帶著種種疑惑,淩浚突然從身後聽到一陣笑聲。

“哈哈哈,司馬,你什麽時候字變得這麽醜了?”

李鸞拿起司馬修文倉皇掉下的奏折,拿起來隻看了一眼,就發出了陣陣笑聲,這絕對是司馬修文的字,他向來喜歡在字末帶起一個勾起,隻是,這奏折的布局和字跡十分的混亂,明顯是忙亂之下寫的。

司馬修文見李鸞取笑自己也不惱,淡淡地說,“我昨夜匆忙寫的,自然比不得平日練的字。”

聽聞如此大言不慚的話語,李鸞對司馬修文是刮目相看,“司馬,你果然變了。”

“哦?何解?”

“越來越會耍賴。”李鸞下了如此結論。

司馬修文沒有反駁,像是承認了似得,看著李鸞笑,“你不是要看?看吧!”

李鸞被這混亂的字跡弄得自己也混亂了,把奏折丟過去,說了句,“念給我聽。”

司馬修文便這般一言一字地念了起來,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舒服,從耳朵裏進出時仿佛有一隻羽毛在自己的心間拂過似得,更像是久渴逢甘霖,李鸞聽得很是享受。不過,她並沒有忽略奏折的內容,大概是自己在南朝因為受到伏擊,暫時失去了記憶,被南朝一戶人家收留,直到近期,記憶恢複才聯係到當時在南朝的司馬修文,這便被帶了回來。至於什麽不死人的,提都沒提。

李鸞樂得如此,聽完了覺得沒什麽不妥,衝著司馬修文點了點頭,後者見李鸞滿意,自己也鬆了一口氣。

橫在兩人之間的這件事就此翻了過去,沒人關心這本奏折後來被誰看到了,也沒人在意,反正是一本虛假的,被人看了又何妨?

越往都城走,李鸞原本有些高漲的情緒越是起勁,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不怕文帝殺自己了,也許是自己身邊有司馬修文陪著吧?

這日,天快要黑了,他們卻沒有按時到達預定的地點,眼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們隻好收拾了一片空地,在野外準備度過一夜。李鸞以往也這般睡過,沒什麽異議,倒是司馬修文,他向來是文職,沒怎麽受過苦,想到這李鸞有取笑了司馬修文一番。

正在談笑的二人自然沒留意在暗處一直觀察著他們的淩浚神色突然變得緊張,仿佛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般,看著二人的談笑,他放在身側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終,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下了決心一般,緊盯著他們的方向。

等到司馬修文稍微離去,淩浚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慢慢磨道李鸞的身邊,小聲搭話,“是我。”

李鸞正覺得無聊,發現是白天那個男子過來,自然樂得陪他聊一聊,笑著說,“我是誰?”

淩浚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報了自己的名字,當然是假名。

“林俊,這個姓氏倒是稀奇。”李鸞想了想,終於想起了自己在哪裏聽過,“你跟南朝有什麽關係?”

莫怪她這麽緊張,南北關係一向緊張,再加上林姓是南朝那裏特有的形式,北朝基本上沒有,隻好多此一問。

淩浚覺得怪異感甚重,他突然問了一句,“你愛不愛看戲?”

李鸞老老實實答,“不喜歡,都不是真的。還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淩浚終於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裏,自己一直以來的懷疑終於成真,這個人真的不認識自己,是被掉包了?莫非是人皮麵具?見李鸞緊盯著自己,明顯在等自己的答複,淩浚也不好上去檢查是不是戴了麵具,隻好含糊地說,“司馬先生知道的,你問他吧!”

這樣司馬修文就不能避免提起南朝了吧?這樣就可以知道,自己麵前的這個人究竟是隻忘記了自己還是把南朝的事全都忘記了,如果是後者,淩浚擔憂地想,那怕是成王最擔心的的事情發生了,自己一定要找到機會傳消息回去。

“你們在聊什麽?”司馬修文過來,見淩浚在李鸞旁邊,帶著莫測的笑容靠了過來。

“沒什麽?司馬,這人是你從哪兒帶回來的?”李鸞也不避諱淩浚在場,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