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府一共有三座監獄,分別是城一級的監獄,專門關押一些輕罪的犯人,再高一級便是督府衙門,關押這一切重罪之人,最後一級便是大理寺的天牢,想要進著天牢做個牢犯可不容易。
天牢裏按天地玄黃,分成四大牢區,每一個區域都關押著危險程度不一的囚犯,其中黃區囚犯還比較正常,但到了天區那一個個簡直就是神經病,不要說住在裏麵了,就算是在天牢裏當差的獄卒,也不願在夜裏視察天區。
天區的恐怖正是因為他的神秘,不過作為天區曾今的常駐人員,吳嗔卻知道那幫老鬼,做那些都是用來嚇人的,而且這幫子老鬼沒一個簡單。
季老,季凱曾今帝國超級氏族季家的二把手,武聖巔峰修為,手握百萬雄兵割據一方,那是何等逍遙,何等快意,但他卻在天牢中一住十一年,是和吳嗔一批的老住戶。
劉半仙,劉黎,綠林外號算天手,有著神鬼莫測的能力,綠林中人為了能求得劉黎一掛之象,往往願意付出除開生命以外的一切東西,而此大能卻蝸居與天牢中近二十年,不少人都認為劉黎這一代綠林神話已經遠去。
馬老爺,馬融,曾今北方之地的馬匪頭子,手下兵馬百萬之眾,三十年前聽到馬融這個名字,那絕對是可以止住嬰兒夜啼的凶名,甚至是上代辰星帝國國主明宗對其也是相當頭痛,一般這種人隻有兩個結局,一是死,二就是自己坐擁一州之地,但最後馬融非但沒死,而是來到了天牢之中。
財神,沈富,據說原先是江南一帶最富裕的富豪,擁有的財產是江南一帶商業家族的總和,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國之力別人做不到,但他財神爺沈富做到了,說來也怪其最後的歸宿竟然還是這天牢天區,仿佛這天牢天區有著莫大威能,能夠吸引怎麽多高人前來定居。天牢天區與其說是在關押犯人,倒不如說這些犯人都是自己跑進來的,以這幫古怪老頭的能力,憑這一層土牆根本就阻不住他們。
今日是農曆十二月初一,也正是大赦天下的日子,在這一天裏一切小罪之人都將出獄,重罪之人罪行下降一級,凡有關於靖國之變下獄的囚犯,盡數遣送回家,補齊錢財讓他們過一個好年。
靖國之變是一場涉及整個朝野的政變,僅僅當年處死之人就有十萬之眾,下放天牢,督府衙門,各地監獄的人數更是超過二萬。整場變動牽扯之大,損耗國力之盛,冤死之人之多,絕對辰星帝國建國四百年來最大的一次。
十一年過去了,這些冤死的人兒,終於有了一絲平反的機會,但是還有一切人卻依舊沒有得到平反的機會,其中便有當時的國母李小牧,被南王強扣上的那頂妖後之名到現在還沒有去掉。對此吳嗔感到些許不滿,但從當今的局勢來看,吳源能走到這一步已經相當不錯了。
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為此吳嗔專門起了一個大早,祭奠母親一番之後,吳嗔便獨自一人策馬向著天牢趕去,之所以不帶上蒲善,實在是因為蒲善走不開。又經過半個多月的磨合,如今吳嗔對自身修為的把控越來越好,假如在逃離龍鱗石洞的時候,掌控力是百分之三十的話,半個月前便是百分之五十,而現在則已經達到百分之六十,別看這漲幅程度很小,但要知道這每一分的增加,那可都是實力的增強,可以說吳嗔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一個巔峰,隻要進一步掌控體內的力量,吳嗔便可以一步登天,踏足先天借此擺脫對於量的追求,轉而開始追求更高更強的天地法則。
先天,先天,得天獨厚,接引天地之氣,雖然在境界上不如雷仙,但在意境上卻是一個層次的。這也就是為什麽先天武者,可以在普通雷仙高手手下處於不敗的原因,而且當踏足先天後修士便可以開始修煉秘法,從而依靠天地之威增強自己的力量,舉手抬足間產生種種巨大的威能。
當吳嗔抵達的時候,天牢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不少囚犯的家人都已經在天牢外耐心等待。
吳嗔知道在天牢的黃,玄,地三區內,關押著不少因靖國之變而落馬的官員,商賈。十一年前他們走進這裏的時候一定抱著一肚子的氣,十一年後走出這裏他們的人生又該前往那裏?
這些人裏很多人的家人已經不在了,就算還活著的也大多不如意,很多人走出天牢前一刻還滿懷喜悅,可當跨出那道門後,卻發現天牢外的一切都變了,變得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滄桑變,枯榮幻,人生得意幾何哉?紅顏易老,刹那芳華,十年生死兩茫茫……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光陰,十一年時間,兒童長大成為青年,青年變為中年,中年變為老年,老年便已入土,人生有多少個十一年可以折騰,歲月蹉跎飛不進,羽毛憔悴何人問。”望著眼前一幅幅淒涼的場景,吳嗔騎在馬上不由低聲自語道。
“地區開場,囚犯隆英達獲釋,囚犯魯元生獲釋,囚犯張中應獲釋,囚犯科隆隆獲釋……”天牢門口,一名身穿六品鷺鷥袍的文官手拿花名冊,將名單上的名字一個個點了過去。
隨著文官的點到,一個個披頭散發的男子從天牢中走了出來,四處張望後發現親人的,立馬抱著親人失聲痛哭起來;沒有發現親人的,則拿著空晃晃的包袱默默離開,不過細看便會發現他們眼眶中滾動的淚珠。
“各位,請安靜一下,我乃是與你們一同入獄的嗔元,當年靖國之變讓你們失去了很多,背負了很多,對此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十一年來我們雖然沒有住一間牢房,一片牢區,但我知道你們心中的不甘,不願。的確十一年的時間改變很多,你們中很多人或許是無辜的,很多人或許根本就不應該卷入這場紛爭。但錯已鑄成,想改都難,十一年前死了很多人,關了很多人,其中的怨大家心裏明白。我不敢多做保證,我隻能說我吳嗔活在世上一天,你們受的冤屈,你們受的罪,我就一定會幫你討回來。”望著眼前一個個情緒低落的人,吳嗔不知道為何胸口總是憋著一股氣不吐不快。
“嗔元太子殿下,你這話言重了,太子殿下入獄之時不過是一孩童,太子都可以吃下這等罪,我等一眾鐵錚錚的漢子,還能說什麽?就算這苦在苦上百倍又如何,兄弟們你們說對不對?”搭話之人一看便是這群人曾今的頭,原先離吳嗔的馬匹很遠,但等到話語說完,男子便走到吳嗔身旁側身跪了下來。
“老張說的一點沒錯,這苦要咱們要吃,咱們這仇也要報啊,太子殿下要是不嫌棄我等老暮,便收下我們,也好讓我們為自己的冤屈出一份力啊!”魯元生入獄之時已經年過半百,如今出獄更是半截身子入土,剛才拎著包袱出來便給一種人之將死的味道,但當聽到吳嗔振奮人心的話後,整個人仿佛又活了過來。
“公子,我等願為公子效力,隻求公子能為我等兄弟平反,還望公子成全!”原先還在因傷感而流淚的漢子,聽了吳嗔的話後,統一的跪了下來說了統一的話。因為在餘下的人生裏,對於他們來說最大的念想便是報仇,為自己平反。
“各位,平反之路遙遙無期,你們還願意走嗎?”感受到眾人的心意,吳嗔知道今日來對了,這些人中不乏天資縱橫之輩,放在十一年前想要招攬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今天卻可以將他們聚在一起,僅僅是為了心中一個願望,而且對他們吳嗔還不需懷疑,因為人可以背叛別人,但絕跡不會背叛自己。
沒有人回答,隻是靜靜地望著吳嗔,感受到他們眼中的炙熱,眼中的渴望,吳嗔知道自己剛才的問話是白問了,在他們心裏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便是為自己平反,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包袱扔掉,清清白白的來到人世,再清清白白的離開。
“好,所有願意跟我走的,在這裏留下名字,我保證往後我吳嗔有一口飯吃,絕對少不了你們的,至於你們身上的元氣一並交給我,我會為我們討回屬於自己的公道!不過現在太子峰勢大,所以我們要忍,如果相信我的話,請你們等我三個月,三月之後我一定會將你們安排好!”最近一段時間為了提升境界,吳嗔在儲物扳指中備了不少紙墨,跳下馬將一塊原先橫臥在路旁的臥牛石掃平,便將宣紙鋪在臥牛石上。
對於吳嗔這一手修為,眾人眼中的堅定更濃了一份,對於吳嗔的強大是眾人都希望看到的,因為吳嗔越強他們的平反之路也將越寬。
原先跪在地上的中年人,一個個站了起來,默默地走到臥牛石旁,將自己的名字鄭重的寫下來,並且還簡略的介紹了下自己。
不出片刻的時間,三十一人的名字盡數刻錄在宣紙上,將宣紙捧在手中,吳嗔心又是激動又是沉重,激動是因為這三十一人個個都是精英,有文書,有謀士,有戰將,有商賈,可以說是將一切重要的職務都聚集到了一起,省去了日後在管理封地很多麻煩。沉重是因為在接受他們簽名的同時,吳嗔也將他們身上的那份冤背到身上,那可是三十一的祈望,吳嗔怕自己做的不好讓他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