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詢味茶樓走出來,吳嗔立刻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將信份裏的材料盡數瀏覽了一遍。在讀完信封中,從記錄的資料中了解了如今李家的現況後,吳嗔不由得吐出一口長氣。
十年前李家因靖國之變,從一個一流世家一路跌落到普通人家。在整個過程中李家失去了不少,但核心層卻完整得保留了下來,像是吳嗔的外公李聰明,吳嗔的三個舅舅李羨,李慕,李冰都在這場變動中活了下來,這一點無疑不是在吳嗔的心底注入了一劑強心劑。
仿佛是找到了家的感覺,吳嗔一出詢味茶樓,便在道路兩旁的馬車中,找了一輛算不上奢華,也算不得簡陋的馬車坐了上去。
“公子,不知道你這是要去哪裏?”看吳嗔上車,馬夫也沒有多說什麽,隻問了一句目的地,便將原先套在馬身上的鞍套取了下來。
“去東陽區。”將一塊碎銀丟給馬夫,吳嗔便走進了車廂裏,車廂的地板上不知道被什麽野獸的皮裹住,人坐在上麵倒是格外舒服。
“好嘞!”聽到目的地,車夫也不耽擱,舉起手中的馬鞭就這麽一揮,整倆馬車便從路邊緩緩的向著街麵行駛而去。
東陽區在滄州府的北麵,而如今吳嗔所在的地點則是滄州府南麵,所以想要到東陽區就需要橫穿半個滄州府。
透過車窗,感受著街道兩旁,人來人往的人群,以及街麵上川流不息的馬車,整個滄州府內充斥著一股濃烈的生氣。任誰都想不到,十年之前也就是這個地方發生一場血腥的政治屠殺。
馬車的速度算不上快,也算不上慢。像是滄州府這樣的州府,雖然修有寬敞的街麵,但因為人流太過密集,就算是馬車也做不到揚蹄而行,因此這個速度也算是可以接受的。不緊不慢間,馬車已經穿過了大半個城市,而這個時候太陽也慢慢的升至半空。
隨著正午的到來,大街上不論是人流量,還是車流量都變得稀少,也就在這個時候馬車的速度才達到了一個高峰。
聽著蒼勁有力的馬蹄聲,以及車輪滾過街麵時發出的隆隆之音,吳嗔對於家的感覺越發濃厚。但就在即將達到東陽區的時候,一個冰冷的念頭卻出現在吳嗔的腦海裏。
李家人對於自己的到來會怎麽想?要知道當年李家破敗的原因,主要便是因為自己和自己的母親,如果到時候李家人不願意見自己怎麽辦?在這個念頭出現的刹那,吳嗔原先激動的心一下子變得冰冷起來,在這樣的心情下吳嗔又哪裏有什麽心情觀看車外的景色。就這樣伴隨著馬車的行進,吳嗔一點點的接近東陽區。
“公子,東陽區到了,要去哪小的也好一並送你過去。”或許是因為之前那塊碎銀的緣故,車夫對於吳嗔顯得格外熱情,將馬車的速度慢慢降低同時,車夫不由的詢問起具體的地址。
“到了?怎麽快,你知道李家的駐地嗎?”對於車夫的話,吳嗔不由露出一份呆滯,不過很快便調整過來。
“李家?不知公子要去的是那個李家,在這東陽區裏單單是姓李的人家,最少也有七八戶。”車夫常年穿梭於滄州府內,對於各地的情況了解甚多,不過在聽到吳嗔的答話後,卻不知該從何回答。
“既然這樣,就到這裏,在這裏停吧!”聽到車夫的回話,吳嗔的眉頭一皺,想了想吳嗔便從車廂裏走了出來。
“好嘞!”車夫的技術非常嫻熟,僅僅幾個簡單的動作便將馬車平穩的停到路邊……
感到馬車已經挺穩,吳嗔利索的掉了下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後,方才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走一步看一步吧,這樣畏首畏尾可不是我的性格。”將拳頭緊緊地握住,吳嗔回複了早前的鎮定,不管李家人如何對待自己,此行吳嗔早晚都會走上一遭,該麵對的問題總要麵對逃避不得,如果可以的話吳嗔會盡力彌補因自己母子而造成的後果。
東陽區,雖說是滄州府的北麵,但實際上卻極為靠近滄州府的中心地帶,不然此地也不會聚集如此眾多的氏族。
“東陽話,淮水河路,七號這應該沒錯,不過這淮水河在那?”信件之中不但記錄了李家如今的現況,更是將李家如今所住的地方標明出來,這樣一來倒是省去了吳嗔不少的時間,不過作為一個外來人這淮水河路在那?卻成為了吳嗔第一個要解決問題。
在詢問了一家臨街的店鋪後,吳嗔這方才知道了淮水河路確切的位置,不過從這裏到淮水河卻有著不小的距離。這淮水河雖然是在東陽區內,但卻在東陽區的最西麵,對麵這個問題吳嗔倒沒覺得什麽,畢竟以李家如今的處境能夠守得這一份基業已算不易,有這麽可能占據著東陽區最好的路段了,如果是那樣才叫見鬼呢。
經過長達半個時辰的步行,吳嗔總算到了李家小院的門口,望著身前那座破敗的小院。如果不是有李府兩個大字懸掛在門扉之上,任吳嗔這麽想也不想出如今的李家會到破敗到這種地麵。從門匾的斑駁程度來看,顯然是經曆了一番歲月的洗禮。但不知道為何?在望到那滿是斑駁的鐵門。以及被青苔所覆蓋的石獅後,一股親近感隱約從吳嗔心底升起。
“這就是李家生活的地方?”透過虛掩的鐵門,望見莊園內整齊的擺設,以及那一盆盆綠意盎然的盆栽,整個莊園顯得更外幽靜深遠,望著這些簡易的陳設,吳嗔不由的喃喃自語起來。
“你是誰啊?戰在這裏做什麽,是不是有什麽企圖。”就在吳嗔呆呆的望著身前的莊園的時候,一陣清脆的女聲從吳嗔身後傳來,聞聲望去隻見一十六七歲的少女靠在鐵門旁,緊張的望著站在巷口的吳嗔。
“這是你家?”望見眼前長得格外清秀的少女,吳嗔一時間間竟然忘了怎麽說話。不論是其的身材上還是那份淡漠的氣質,吳嗔都覺得是母親站在自己跟前,而且這種感覺比吳嗔從李冰燕身上感到的更多。
少女聞言不由翻了翻白眼,感情覺得吳嗔這個人很傻,不過好像是經曆過什麽,少女對於吳嗔的出現總是抱以懷疑:”這裏不是我家,難道是你家不成,你來這做什麽,難道還嫌我們李家過的不夠好?”
“那個,不是這樣的,……你,你認識李聰明嗎?”吳嗔在望見少女的時候,一項利索的嘴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一番別扭之後方才將外公的名字說了出來。
“你認識我爺爺?”聽到吳嗔話語中的名諱,小女孩之前緊張的神情不由一愣,隨後又以一種極為小心的眼神,打量起眼前的男子。
“那個,還望麻煩一下待我通報一下,就說嗔元來了。”沒錯總算是找到地方了。不然少女也不會說李聰明是自己的爺爺,壓製住心中的激動,吳嗔方才開口說道。
“你是六哥哥?”就在吳嗔說完話後,小女孩眼睛不由一亮,雙手抱在胸前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男子,最終以一種懷疑的語氣,說出了一個讓吳嗔全身上下都為之沸騰的稱呼。
六哥哥,多麽熟悉的稱呼,這個曾專屬於李家小妹碧清的稱呼,當年李家這一代裏一共有八個孩子,三女五男而吳嗔正好排在老六。吳嗔清楚的記得小時候自己來李家,每次都會有一個叫李碧清的小丫頭,像拖油瓶一樣跟在自己身後,這一口一口六哥哥叫的不就是自己嗎?
“你是碧清?”聽到如此熟悉的稱呼,縱有一身武力在身,吳嗔的身體也不由的顫抖起來,就連語氣也為之顫抖。
“你真的是六哥哥,六哥哥你真的回來了。”聽到吳嗔將自己的名字報出來,小女孩先是一愣,便跑到吳嗔跟前一把將吳嗔抱住,嘴巴裏不定的喊著六哥哥。
“碧清,六哥哥回來,回來了。家裏還好嗎?”看到碧清抱住自己,吳嗔不由得摸了摸碧清的腦袋,輕聲地在碧清的耳邊說道。
“好,都好,要是知道六哥哥回家,家裏人會更好,六哥哥我們回家吧。”感受曾今的六哥哥,正愛撫的摸著自己的腦袋,碧清當即抓住吳嗔的手,吳嗔清楚的感受到這小手章傳來的力量,那動作仿佛就想在保護自己心愛的事物。
“好,我們回家。”在碧清的拉扯下,一種家的感覺立馬迎上心頭,原先一切的顧慮在這一刻盡數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