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兩人都往大門處走,微微見到紅綢明顯一怔“小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從二皇子那回來就一直在屋裏了。”紅綢回答道。

“那…”微微心裏一驚,本是想問那你有沒有看見或聽見什麽,但見紅綢神態如常,便想,若是當真看到了,哪有不說不問的道理,點點頭,踩著小碎步去開門了。

屋門一開,蘇紅抬眼看了微微一眼,不滿道“怎麽這麽慢,在裏頭磨蹭什麽,小姐在不在?”

“我在這,蘇嬤嬤。”紅綢從微微身後繞到前麵,對蘇紅說道。

蘇紅福了福身子,對紅綢說“小姐,奴婢是問小姐要個人的。”

“何人?”

蘇紅眼神一個勁的往微微身上瞟,紅綢自然看到了,但也不明著拒絕,隻道“這會子我要就寢了,若嬤嬤有什麽事,還是等到明天吧。”

微微將身子往紅綢身後一縮,蘇紅看自己的眼神怎的這般銳利。

“這可為難奴婢了。”蘇紅眼見微微被紅綢護著,便搬出了申氏“小姐,這可是夫人的命令。”

紅綢蹙眉,母親找微微做什麽,轉念一想既然都讓蘇紅親自來了,那一定不是什麽小事,便對蘇紅說道“那好,我便與你們一道去。”

微微臉色有點難看的看著紅綢,發出極輕的聲音“小姐,我有點兒怕。”

“怕什麽。”紅綢好笑的問“你又沒有做什麽虧心事,挺直了腰板。”

進了正廳,微微就更加忐忑了,不知是不是今天晚上自己讓小紅那丫頭吃了癟讓她告了一狀,紅綢轉頭看她,問道“怎麽了,怎麽額頭上都是汗?”

“沒有,沒有。”微微自我安慰道,應該不會吧,那丫頭膽子那麽小,怎麽可能會去告狀呢。

“微微,微微?”

“啊?”微微恍然道“什麽?什麽?”

“母親叫了你好幾聲呢。”紅綢朝她點點頭,示意讓她放鬆些。

“是,是,夫人,奴婢在。”微微胡亂的點著頭,她更本就沒把心思帶出來,一門心思都在想著會不會是剛才那樁事情,至於申氏問過她什麽,小紅說了什麽話,她都沒聽到。

蘇紅瞪了她一眼,說道“夫人問你,酉時你在何地,做了什麽?”

“啊?”微微兩眼瞪的如牛鈴一般“我,我…”一向嘴上功夫了得的她這會兒居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把她急的差點哭了出來。

紅綢見狀便為她辯駁道“酉時,她應該在吳媽那裏。”這個時間,正是紅綢讓微微送完信回來的不久,算了算也差不多是在吃飯了。

“是嗎?”申氏雙眼微眯,手裏握著佛珠,就像一尊佛像一般坐在那裏。

“是,奴婢那時正在吳媽那裏。”微微佯裝鎮定道。

“那為何,有人看見你出現在庫房裏?”她麵容安詳,隻有手裏撥動佛珠時,才開始動了動嘴唇。

微微將求救的眼神拋給紅綢,可紅綢卻未有所動,她也在思索著,為何母親會突然這麽說?那必然是事出有因的,自己不能因為微微是自己這的人就去護著她。

“我沒有去過庫房。”微微急的虛汗直冒,她那時候明明是在與小紅那丫頭糾纏,哪裏去過什麽庫房,但她害怕,若是她說自己沒有去過庫房,那下一句會不會問,那你酉時在何處?

“哦?”果不其然,申氏下一句話便是問“那你酉時在什麽地方,做了什麽?”

“我,我,我,反正沒有去過庫房。”微微握緊了手心,緊的連肉上都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子了。

蘇紅白了她一眼“夫人問你,你那時候在什麽地方,做了什麽?你不說清楚,叫我們怎麽相信你。”

“反正我沒有去什麽鬼庫房。”微微差點抓狂,她最受不了別人對她質問了,這場景就像是她爹爹輸了錢欠了債後,那些債主們跑到家裏來質問自己她爹爹在哪裏一樣,那種場景她一想起就惡心,滿臉橫肉的男人抓著自己的衣襟對她淫笑,扯著她的衣服吼道,“如果不告訴爺爺們你死鬼老爹在哪兒?嘿嘿,爺爺們今天就讓你父債女償。”

“你這死丫頭,腦袋裏裝著豆腐還是什麽?怎的這麽聽不懂人話?!”蘇紅怒急,兩三步就走到微微身前,揚起胳膊,作勢要給她個巴掌吃。

這會兒,微微哪看得出蘇紅這陣勢是做給自己看的,胳膊一擼,就要和蘇紅對著幹,她也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了,按剛才的情形看,紅綢也沒有要幫自己的意思,她冷笑,若是這樣自己左右一個罪人,不說什麽欺辱了小紅,就是另一條說她去了庫房偷竊也不是能活命的罪,兩條罪,第一條肯定會被趕出府,第二條一定會被打的半死,要是這樣還不夠,中間還要被蘇紅這個老婆子扇耳光,她是不是太虧了點,喉嚨一吼“你敢打我試試看,我倒要看看是你這把老骨頭禁不禁得起?”

頓時,屋內一片嘩然。

侯在旁邊的丫頭們,都是幸災樂禍的看著微微,有些還竊竊私語,而同情她的不過是她自己而已,這下好了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正在這時,一直跪在地上的小紅突然哇哇大哭起來“我本來不想說的,可是現在到了這個地步,我不說也不行了,微微姐你真是欺人太甚。”

微微剛進府的時候還是十分乖巧的,但到了紅綢那幾月之後,性子便變得截然不同,可以說是有些狂妄吧,對以前有說有笑的姐妹們都置之不理了,一副做了上等人的嘴臉讓那些丫頭們實在受不了,自那以後也勝少有人會和她來往。

小紅這麽一哭一鬧,便是更加劇了她們看好戲的心態,特別是蓮花,顯然一副來看猴戲的神情。

微微百口莫辯,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撇清自己去庫房行竊的事情,至少私下對婢子動手比起行竊是輕許多的罪,她“啪”的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向申氏求饒“夫人奴婢錯了,但奴婢沒有對小紅動手,奴婢也絕對沒有去庫房行竊,望夫人開恩啊!”

“我知曉,你沒偷。”申氏理解似的點頭淺笑著。

這時的微微恍若看見了菩薩,連滾帶爬的往申氏腿邊匍匐過去“夫人,夫人,奴婢真的沒有。”

“是啊,你沒有。”申氏笑意未消,伸出那隻醜陋的左手如同對汙物一樣將微微抱在自己腿上的雙手掰開,臉上神情一變,厲聲道“來人,把她拖出去。”

“夫…夫人。”微微不敢置信的看著申氏,為何,為何,你明明剛剛說相信我的,怎麽怎麽現在卻如此對我。

“母親。”紅綢再也坐不住了,她不能相信微微會做出這樣的事。

“你不用說了。”申氏用手擋了擋,意思是讓紅綢不要管了,朝地上的微微看了最後一眼“人呢!怎麽這般慢。”

微微那張白皙的小臉上寫滿了怨恨,臉上的粉胭早已因為鼻涕眼淚肆流弄得慘不忍睹,她冷冷的笑著,看著申氏,看著紅綢又看著滿屋子的人“你們會遭報應的,你們會遭報應的,你們把我趕出去就是逼著我死,你們等著,我會一個個向你們索命的,哈哈哈哈。”她吃吃一笑“不信?那好,我講個故事給你們聽,從前有個男人他嗜賭如命,賭著賭著,家裏的田地,房契都被他賭沒了,不僅如此,他還在外麵欠了好多錢,有一天啊,債主追上門了,可家裏就剩賭徒的女兒一人,債主們一見賭徒的女兒長得貌美,便想要調戲她,賭徒的女兒害怕極了便把賭徒藏身的地方招了出來,”她不再掙紮了,任由小廝們用繩子把她捆住,眼淚順著臉頰一路滑翔直至她的嘴裏“可是債主們事先明明對賭徒的女兒說過,要是她把她爹爹的藏身地供出來就不為難她的,可是…可是。”她開始慘笑“你們猜猜怎麽了?”

“快把她帶下去。”申氏最受不了這些汙言穢語,當然是聽不下去了,命令小廝們趕緊把她拖下去。

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廝將微微輕輕一抬就出了客廳,遠遠的紅綢還能聽到微微在那裏冷冷的笑著“最後,那賭徒的女兒還是被債主們欺淩了,而賭徒呢?因為女兒把他出賣了,他就叫人打死了,打死了。”隨著他們越走越遠,微微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了。

“怪嚇人的,她是怎麽了?”幾個新來的丫頭,見到這一幕,忍不住在旁邊咬耳朵。

“誰曉得,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估計是想嚇唬我們的。”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丫頭壯著膽子說道“就她那細胳膊細腿的還能拿我們怎般?”

這時一直跪在地上的小紅,慢吞吞的走到那些丫頭中間,神神叨叨的說“你們可別小看了她,她那人發起狠來可牛著呢。”

“誰信?”那年紀大些的丫頭不屑的看了看小紅,就你這小身板才怕她吧。

“你…”

眾丫頭又是一陣嬉笑,似乎剛才微微說過的話,發生的事,她們都沒有看過,聽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