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胖子的話,卓凡二明顯緊張了起來,眼睛看向房頂,並下意識地將槍口指向了房頂的彩鋼瓦。

“二子,別衝動,千萬別開槍啊,一是你子彈有限,這麽盲打容易失了準頭兒,浪費彈藥,二來,今晚的主角不是你,是我和師兄,你的任務,就是躲在旮旯裏打冷槍,知道不。”我用手將卓凡二的槍口壓低,而後小聲說道。

“憑啥啊,咋地,你們瞧不起我啊,我……”一見我讓他躲在一邊裝狙擊手,卓凡二不幹了,感覺自己受了莫大侮辱似的,急赤白臉地朝我就來了。

“二子,二子,凱子不是那意思,你得明白,眼下這局麵,不是你一個俗人能應付得了的,這時候咱們可不能意氣用事,知道不,再說了,你以為你是配角啊,告訴你,為啥讓你打冷槍,就是讓你在我們哥倆掉鏈子的時候,江湖救急保命的,你以為鬧著玩兒呢,操。”胖子見卓凡二沒有領會我們的一番苦心,胖子隻得耐著性子又給他掰開了揉碎了的好一番開導,這才說得卓凡二心花怒放,顛兒著屁股去找隱蔽的地兒去了。

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禁為卓凡二的孩子氣兒啞然失笑,但旋即就麵色一緊,開始繃緊神經,看向停屍房裏的四麵牆壁,因為,此時屋頂的聲音已經漸趨微弱,而停屍房的四壁上卻開始出現了白色的霜花,並越結越厚,室內的溫度也驟然下降,我們剛剛帶來的那些熟食上麵已經凝固了一層白色的固態油脂,酒瓶裏的殘酒也已出現了一層薄冰。

那位看官說了,你們這裏本來就是停屍房嘛,溫度低是正常的啊,這有什麽值得大書特書、少見多怪的啊。

沒錯,停屍房裏的房間溫度低不假,可是,溫度低的地方並不是停屍房裏麵,而是停屍櫃裏麵,因為那裏麵盛放著屍體,所以屍櫃底層的製冷機才會不斷地釋放出幹冰和氮氣進行降溫,不過,屍櫃外麵的停屍房裏的溫度,卻是遠高於屍櫃裏麵的低溫的。

可眼下,這停屍房裏的溫度卻毫無來由地降至零攝氏度以下,四壁上還凝結出了霜,這就表明是另有一股奇寒之氣侵入了停屍房裏,才會出現這種室溫突降的物理現象。

我和胖子頭皮一麻,難道,那些鬼僮們已經進入到了停屍房裏。

胖子手快,倉啷一聲,就從後背裏掏出了兩柄玄鐵劍,隨即一手正握,一手反握,將兩柄泛著寒光的玄鐵劍護住胸前小腹的要害,背靠著我,開始四下張望。

我沒有胖子那麽麻煩,意念所及,兩臂的不化骨早已是黑煙繚繞,火光四濺,看起來估計應該有幾分地獄男爵的意思吧。

我正在那不長心地暗自得瑟著,胖子用胳膊肘兒使勁撞了我後腰一下,我一扭頭,就見胖子正朝南側的牆壁上努嘴。

我往那裏一看,我的親娘祖奶奶啊,隻見那麵裏麵粘有厚厚的保溫板的牆壁上,莫名地出現了十幾個就像是半個足球大小的鼓包,而且那些鼓包還在不地脹大,似乎隨時都有脹破爆炸的可能。

我驚懼地朝那些鼓包看了幾眼,然後又想起了什麽,便有些慌亂地轉過身,看向其他三麵牆壁。

不出所料,另外三麵牆壁上也都出現了數量不等的鼓包。

“該來的,終於來了。”我吐出一口氣,心裏麵反倒踏實了。

“你真的可以肯定,這些髒東西是鬼僮,說不通啊,王強他舅舅養的那幾隻鬼僮咱們見過,對那老道是俯首帖耳,忠心耿耿,按說不可能會去反噬自己的宿主啊,對吧。”胖子沒有回頭,抽空兒道出了心裏的疑惑。

“嗨,鬼僮那玩意兒,就跟設置了程序的機器人似的,那老道一開始設置了自己的程序,那些鬼僮自然對他言聽計從,但是,一旦碰上了法力更高強的術士,比如李茂,修改了預設程序,那麽,結果可想而知,鬼僮在新主子的驅使下去反噬自己的前宿主也不是啥不可能的事兒……”我一麵向胖子解釋著,一麵用腳將那袋兒江米勾到了腳下,準備一會兒先采取米打鬼的戰術,殺殺這些鬼僮的銳氣,也算是先聲奪人吧。

這時,就見那些鼓包猛然脹大了數倍,而後又悄無聲息地恢複了原狀,四麵牆壁依舊平整如初,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那還不可能的,幾乎就是在一瞬間,我和胖子赫然發現,在我們倆的頭上方出現了無數條就像敦煌壁畫裏的飛天一般的人影,隻不過,那些人影既不是婀娜多姿的仙子,也不是吳帶飄飄的侍女,而是一具具黑衣蒙麵、難掩屍臭的鬼僮。

那些均以一襲戴帽子的黑衣將頭腳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看起來就像是披麻戴孝的陰森造型的鬼僮們就像是海裏的蛇一樣,在我們的頭上方不停地來回穿梭遊動,似乎在尋找我和胖子的破綻,而後乘隙一擁而上,將我們倆連血帶肉囫圇吞個幹淨。

我和胖子也算是久經沙場了,焉能莽撞,遂冷眼看著那些有意給我們施加心理壓力的鬼僮們,以靜製動。

在觀察了我們片刻,見我和胖子根本就不上套,就在底下以逸待勞地等著它們,那些鬼僮盡管生性狡詐歹毒,可它們畢竟早已喪失了人性的智商和判斷力,隻不過是仗著宿主們以法術、符咒及藥物、金石吸收天地日月靈氣,再渡入它們的魂魄內,使其勉強保住人形,可一舉一動,如無宿主的操縱,則不過就是按照一種動物的本能來行事而已,所以,當那些鬼僮們發現我和胖子不為所動,它們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以後,便此起彼伏地發出一陣尖利的聒噪之聲,就像是狼群在糾集同類向獵物發起進攻似的。

我和胖子知道,這些缺心眼但絕不缺凶殘的鬼僮們已經失去了耐性,是要下來和我們短兵相接了。

果不其然,一陣尖利的嘶鳴過後,那些行蹤飄忽、如影似魅的鬼僮們就像一陣陰風,倏忽之間就將我和胖子團團圍住,我們周圍的空氣氣溫再次驟降,凍得我和胖子都有點兒吃不住勁兒了,冷,真他媽冷。

我們之前並未和鬼僮交過手,不知道這些玩意兒的傷人手段是什麽,也沒敢魯莽行事,一見那些鬼僮已經逼近到我們的眼前,胖子沒含糊,左手虛晃了一劍,右手則閃電般一個劈刺,將一個鬼僮攔腰斬為兩截。

那鬼僮沒有料到胖子出手如此不留情,猝不及防間,就已經是身首異處了,可是,那鬼僮被胖子腰斬之後,並沒有冒出一股黑煙就嗚呼哀哉,而是象蛇一般在地上飛速地扭動爬行,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別鑽入了屍櫃下麵,不見了蹤跡。

胖子一擊得手,似乎對那些鬼僮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紛紛避開胖子,朝我圍了上來。

我一聲冷笑,心說你們這群不開眼的混賬王八羔子癟犢子啊,咋地,看凱爺瘦的皮包骨,就以為凱爺好欺負呢,操,今個兒凱爺就讓你們知道一回啥叫人不可貌相,啥叫瞎了你們的狗眼。

等那些鬼僮們都聚攏到我身邊、相互就像擠在一起的馬哈魚的時候,我右腳一勾,將地下的江米袋子踢了起來,然後雙手一抓米袋子底部的兩隻角兒,袋口朝向那些擠擠插插的鬼僮們一揚,就見如雪似的江米劈頭蓋臉地向那些鬼僮們撒了過去,那場麵,是相當壯觀啊。

那些鬼僮們的身體一被江米觸碰到,立刻出現了就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過一般的黑色斑點,密密麻麻,並冒出絲絲縷縷的青煙,就跟得了天花似的。

那些鬼僮們開始瘋狂地扭曲身體,發出痛苦的嘶吼,相互不停地撞擊在一起,攪動在一起,是亂成了一鍋粥。

見一袋子江米就將那些鬼僮搞得是人仰馬翻,我和胖子都有點兒不敢相信,更不敢托大,趁著那些鬼僮們或捂著臉哀嚎、或在身上胡亂抓撓的當兒,我們哥倆一使眼色,就衝進鬼僮堆兒裏,開始大開殺戒。

隻見死胖子掄圓了手裏的玄鐵劍,就如同切瓜砍菜一樣,照著那些相互絞纏在一起的鬼僮們,也不管是頭還是腚,隻管卯足了勁兒地剁將下去,不一會兒就滿地的鬼僮殘肢,並出溜出溜地都爬到屍櫃下麵躲了起來。

一見胖子殺得興起,我也不甘示弱,雙手指甲一張開,就跟舉著十把匕首一樣,開始朝那些鬼僮們的身上可勁兒招呼,一抓,就是透明的十個窟窿,一個洞都不帶少的。

碰上個別精氣不旺、人形修煉不足火候的鬼僮,我這一抓之下,就是一個拳頭的的大洞,都能看到對麵了,用法醫術語來說,就是造成貫通傷了。

我和胖子殺得興起,那些沒有遭到我們荼毒的鬼僮們倒也見機得快,爭相後退,這樣一來,我和胖子的劣勢就顯出來了,怎麽呢,媽比的,它們會飛,一扇呼手臂就噌噌地向後跑,可我和胖子全靠兩條腿,還得留神別被地上的那些正饒哪兒出溜的鬼僮殘肢們給絆倒了,速度自然減半,哪裏能追得上那些敗退的鬼僮們。

(光棍節快樂,書友們,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