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和那女事主兒兩個人都看著對方,一臉百感交集的模樣,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怔,不知道為什麽我們看到彼此後會又這麽大的反應。

“你們認識。”沈涵作為女生,在這方麵總是很敏感,一見我和那女事主兒那就差執手相看淚眼了,當時臉就黑了,看那女事主兒的眼神也不那麽友善了。

我將沈涵拉倒我的身邊,看著那已是珠淚漣漣的女事主兒,一聲歎息:“紫夜,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形下見麵,真是夠搞笑的啊。”

“紫霞,喲嗬,怎麽著,您還拿這裏當盤絲洞了吧,二逼猴哥,真老土,沒勁。”沈涵一見我張嘴就叫出了那女事主兒的名字,口氣還很親昵,更來氣了,用力甩開我握著她的那隻手,對我是冷嘲熱諷。

“你們好,我叫紫夜,是楊小凱的同學,對了,這位小妹妹,剛才聊了半天我還真就不知道你是楊小凱的女朋友,老同學,好眼力啊!”紫夜看向我,強作歡顏地破涕一笑,看得我是心中一陣刺痛。

不過,紫夜果然還是象以前那樣善於化解別人對她的敵意與誤解,隻是輕輕的一句“你是楊小凱的女朋友吧”,就將沈涵衝天的怨氣瞬間化為烏有,反倒令沈涵變得扭捏起來,並像個做錯了是事兒的小學生一樣,安靜地溜到老火身邊扮起了乖乖女。

我見紫夜如此輕易地就擺平了醋海翻江的沈涵,不禁苦笑了一下,然後走到紫夜身邊,看向胖子、老火和沈涵,勉強一笑,說道:“隆重介紹一下啊,這是我的高中同學,叫寒紫夜,一般我們同學之間都叫她紫夜,人如其名,象紫霞仙子一樣楚楚動人……胖子,你丫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別一見到美女就淌哈喇子,嗬嗬”

紫夜擦了擦眼角,看向我,嬌嗔地解頤一笑:“你呀,幾年不見了,怎麽還是這麽貧啊,就算誇人,聽起來也感覺怪怪的,不是,你說我怎麽就有你這樣的老同學呢,想躲都躲不開,這是不是命中注定啊,嗬嗬”

紫夜雖然麵上帶笑,但那一句“你說我怎麽就有你這樣的老同學呢,想躲都躲不開,這是不是命中注定啊”,卻再次令我心中感到了一陣陣難以忍受的刺痛,老同學,老同學,紫夜,我們真的僅僅是老同學那麽簡單呢,如果真的隻是老同學那麽簡單,為什麽你看我的眸子裏會笑中帶淚呢,我的高中女生。

紫夜雖然和我不是青梅竹馬,但是,在我們的家鄉,那個地處北疆的塞外邊城,攏共隻有兩所高中,一好一壞,幸運的是,我和紫紫夜都考上了那所相對較好、每年還能出一兩個考上清華的寵兒的好高中,更為幸運的是,我們倆還居然分在了同一個班級,但與老套的韓劇情節不同的是,我們並不是同桌,隻是前後座。

上了高中的男生女生,正是男生耍酷、女生懷春的情竇初開的鬧騰年齡,雖然學業壓力山大,但那也阻擋我們思春的蹣跚小步伐,於是,我們班的男生女生順理成章地開始“捉對廝殺”,尤其是到了晚自習,更是成雙入對,耳鬢廝磨,氣得我們班主任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不過,讓我們班主任聊以**的是,全班還是有能抵禦住早戀的不良思潮侵蝕的好孩子,誰啊,一個是我,當然了,哥們也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到了發育的年齡,也是青春痘直往外拱,做夢也淨和wu藤蘭老師共進晚餐,然後那啥的,無奈哥們太過瘦弱,在和別的高大威猛的男生搶馬子的時候,每每懾於對方的淫威,灰溜溜地敗下陣來,結果陰差陽錯地成了老師眼裏心無旁騖、一心向學的好孩子。

班主任眼中還有另一位好孩子,就是紫夜,說起紫夜, 入學之初,就被我們班的男生評為當之無愧的班花,其中原因有二:一是紫夜長得確實是清新脫俗,宛如仙子;二是紫夜家境富足,老爸是我們市裏有名的私企老板,家中隻有紫夜這個獨女,嬌慣如掌上明珠,偏偏紫夜又不同於那些飛揚跋扈的富二代,尊敬師長,團結同學這些讚譽放在她身上一點兒都不為過,而且簡直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這樣美貌與智慧兼備的優秀女生,在學校裏不啻是港姐一級的星光四耀的明星啊,那身邊追求的男生還不是如過江之鯽一般揮之不去。

可是,人家紫夜愣是誰的機會都不給,就那麽形單影隻地獨來獨往,令無數自以為氣死吳彥祖、不讓王力宏的帥鍋們望洋興歎、抓心撓肝。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集萬千寵愛與一身的紫夜,竟然會和我這個看起來跟她的人生軌跡完全是平行的土包子發生交集,並擦出一溜璀璨的耀眼火花。

一個很平常的夏日下午,我放學後溜達到門都大橋的河堤上,一邊吹著涼爽的河風,一邊翻出課堂上還沒背下來的古文,而後將自己想象成站在橘子洲頭的蘇軾,準備把酒臨風,人生幾何。

我正一個人沉浸在意淫的想象中自娛自樂,就聽見河堤那邊傳來一陣喧鬧聲,因為這河堤兩側建有不少的蒙古包,裏麵全都是開燒烤的商戶,一到了晚上,到河邊燒烤的那些男男女女們喝大了之後,經常會發生全武行,不過,眼下還不到六點,這是那一夥勤快人兒啊,這麽早就來這裏喝大了,並開始借酒裝瘋啊。

被那嘈雜的聲響一驚擾,我背誦詩文的情緒全無,收拾起書包,我沿著河堤朝發出喧鬧聲的河堤走去,尋思別白來一趟,看看熱鬧也好。

走近了我才發現,他大爺的,不是醉鬼鬧事兒,而是紫夜碰上了麻煩,看樣子,紫夜是和一個閨密來河堤散心,結果碰上了一群被酒精燒紅了眼睛的小痞子,纏著她們起膩。

與紫夜同來的那名閨密已經被說話不三不四的小痞子們嚇哭了,紫夜倒是很冷靜,正大聲嗬斥著那些小痞子,怎奈那些小痞子一個個嘻皮涎臉的,根本就聽不進人話,令紫夜是又氣又急。

一見紫夜被騷擾,我當時一點兒都沒猶豫,掄起書包砸向那些背對著我的小痞子,隨即一提丹田之氣,舌底爆出一聲大喝,就擠開那些小痞子衝了進去,將紫夜擋在了身後。

我的出現,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紫夜見到我之後,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終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而那些小痞子在一怔之後,立刻向發現了新獵物的鬣似的,滿嘴酒氣地向我圍了上來,並用手對我是推推搡搡,有要動手歸攏我的意思。

說實話,那些小痞子都認識紫夜是財大氣粗、黑白兩道都有關係的寒老板的掌上明珠,盡管喝了點兒小酒,但也不敢太造次,可是,對於突然冒出來橫插一杠子的我,他們卻是一點顧忌都沒有,而且還正好給他們提供了一個絕好的出氣筒,所以,我擋住紫夜之後,那些小痞子就你一言我一嘴地胡亂叫罵著朝我圍了上來。

一見那些小痞子要圍毆我,紫夜一聲驚叫,就要從我背後衝出來保護我,被我手疾眼快地拉住,並小聲囑咐她趕緊跑出去報警。

這當兒,那些已經被酒精和荷爾蒙燒得五迷三道的小痞子們已經圍住我,開始薅住我的頭發要將我摁在地上一頓爆踢。

說真的,上高中時的我很是瘦弱,平時跟班裏的男生PK一下都不太有底氣,更別說跟這些整日就靠尋釁滋事混日子的小痞子們一較高下了,所以,盡管我奮力抵擋,當很快就被踢得順鼻子一拉拉地淌血,再混合上我被踢倒後滾在地上蹭上的泥土,一張臉就跟京劇裏的花臉似的,都沒個看了。

這時,已經跑出去的紫夜見我被那些小痞子們踢得跟個陀螺似的在地上滾來滾去,竟然不顧閨密的勸阻,又折返回來,拚命衝進來趴在我的身上護住我,不想卻被那些小痞子用力一拽,重重摔倒在河堤的水泥地上,額頭鮮血直流。

一見紫夜被打傷了,特別是見到那殷紅的鮮血從紫夜如雪的肌膚上蜿蜒流下,我內心的憤怒就像被一根劃著的火柴點燃的汽油桶,霎時就嘭的一聲爆發了,我不知道這種氣憤緣從何來(那時我還並不知道自己體內有著天蠶子的魔力),但是紫夜頭上的鮮血卻刺激出了我體內原始的殺戮欲望,我順手從地上摸起一塊尖銳的毛石,怪叫著朝那些正擠在一起的小痞子們死命砸去……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打架,當我灰頭土臉、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之後,那些小痞子都已經四散而逃了,據說事後曾有圍觀的人偷著告訴我那警察老爸和老師老媽,說看我那天就跟瘋了似的拿那些小痞子的腦袋當核桃砸的狠勁兒,要是教育不好,以後都容易蹲笆籬子(東北方言:進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