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右手虛空一抓,手裏就莫名地多了一張陳舊泛黃的草紙,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蠅頭小楷,字跡根本看不清,倒是開頭的四個繁體字的《陰婚冥契》清晰可辨,還有,就是底下魏二愣子的簽名,正發出紅似火的光線,那些歪歪扭扭的筆畫看起來就像一隻隻蠢蠢欲動的火蜈蚣。

“陰婚冥契,就是地府裏的賣身契,是經過十殿閻羅王恩準發行的,隻要是自願在上麵簽字畫押的人,就視為已經同意將自己的魂魄交與持契人,永不反悔,你們還有疑問嗎。”那男子徐徐地解釋道。

“不是,咱們心平氣和地商量商量,這婚,我們退了行不,那啥,你想要啥補償,隨便提,隻要我們辦得到的,沒二話。”我看著那張古香古色、卻又邪氣襲人的《陰婚冥契》,以誠懇地態度提出了退婚的請求。

“開什麽玩笑,當初又不是我們比你朋友簽的,再說了,如果當初不是我老頭兒救了你朋友,恐怕此時他們倆早已是陰間之鬼了,看來你們這些人都是些不講信義的家夥,和你們就不能講憐憫,動手吧。”那個女的脾氣遠比那男子火爆,看著我和胖子就要往上撲。

“嘿,老虎不發威,你當我病危是吧,我可告訴你們,我們哥倆可是毛南道教混元派的72代傳人,我們剛才不過是礙於麵子,沒有使出全力,你們可別誤判了形勢,見好就收吧。”一看那禦女大姐要發飆,我色厲內荏地恫嚇道。

“嘿嘿,當初你朋友去我們家的時候,我就看出這個胖子是個練家子,所以才沒有選他當我的女婿,不過,就算你們是鍾馗的徒弟,此時此刻,恐怕也無濟於事,不信你們倒是用法術來對付我啊。”那禦女根本就沒在乎我,嘴上對我冷嘲熱諷,身子一晃,就已經到了我麵前。

我就感覺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剛要縮身躲閃,精細的小脖子就被那禦姐死死卡住,捏得我嗓子眼兒“哏嘍哏嘍”地,就跟要下蛋的母雞似的。

這當兒,胖子真不含糊,掏出黑手機,照著禦姐那一雙如白蠟似的胳膊就是一下子,“啪”的一聲,黑手機結結實實地砸在禦姐的手臂上,而後手機“嗖”的一下從胖子手中脫手飛出,掉到了屋角的地上。

禦姐紋絲未動,隻是無限反感地盯著胖子看了一眼:“你活膩歪了是吧。”

“操,有能耐衝我來,你個死三八,敗家老娘們,老爺們還沒吱聲呢,你到得瑟的挺歡,真他媽沒家教。”胖子一步竄出三丈遠,跑得過程中還不忘回頭罵那個禦女。

我肺子都快憋炸了,但還是勉強抬起胳膊朝胖子一伸大拇指,我知道,胖子跑並不是要自己逃命,而是想通過激怒禦女來誘使她放開我,然後去追他自己,這樣好歹我還能有個喘息的機會。

可是,胖子忘了人家是一家三口,就在他邊跑邊回頭邊罵街的工夫,就感覺眼前一花,胖子腳下一慢,剛一眨巴眼睛,“噗通”就跪下了。

怎麽回事,嚇得,奶奶的,那個女孩不知使得什麽法術,竟然後發先至,一臉花癡地笑著擋在胖子的前麵,距離之近,如果不是胖子見機快,跪下了,兩人都要kiss上了。

那姑娘一見胖子“拜服”在自己的腳下,是樂不可支,嘴裏還不消停:“爸爸媽媽,這個胖子好玩兒,我要他當我丈夫。”

胖子坐在地上,徹底被那女孩的大膽與潑辣給震住了,手腳並用地往後噌,那女孩倒大方,步步緊逼,還伸手要去扶胖子:“胖哥哥,你摔疼了吧,來,我給你揉揉。”

“我操,凱子,快救我,這他媽是啥玩意兒啊。”胖子真被嚇尿了,喊得這一嗓子裏麵水分極大,都帶出小孩呲尿的哨音了。

我無限悲憤地看著胖子被那個女孩“追求”得滿地打滾、屁滾尿流的,卻有勁而使不上,因為,那禦女的兩隻手越收越緊,我的臉因為淤血已經鮮紅欲滴,眼珠子也開始充血,看什麽都是血紅血紅的模糊一片。

這時,不知道我是不是被掐得大腦缺血、出現了幻覺,我就見一道紅色的影子如旋風一樣突兀地平地冒了出來,並席卷整個大廳。

這股紅色旋風出現的極為蹊蹺,那一家三口也是觸不及防,現出十分駭異的表情,特別是那個一直掐著我、就好像跟我要跳國標似的禦女,頭一次現出驚慌的神情,忙不迭地鬆開我的脖子,轉身呼喊她的丈夫:“死老鬼,快,趕緊帶著女兒、女婿快走。”

這當兒,我癱在地上,死命咳嗽了幾下,好歹是緩過神兒來了,遂趴在地上,仰麵查看了一下現場的形勢:這股憑空冒出來的旋風紅如燃燒的火焰,將那一家三口瞬間即分隔開來,纏著胖子起膩的女孩好像被旋風嚇壞了,茫然無措地尖聲喊著爸爸媽媽。

那男子和禦女似乎對女兒極為鍾愛,一見愛女如此,兩口子頓時如狂獅一般地衝向女兒那裏,但那旋風竟似有形的實體,那兩口子衝了幾次,都無功而返。

“啊……”眼見女兒哀哀哭泣,禦女猛然原地躍起,直直地撞向屋頂,看來,她是要試圖撞破屋頂,擺脫旋風的羈絆,而後再設法進入大廳救女兒。

可是,就在這時,那股紅色旋風卻風勢減弱,並橫卷住禦女,將其緩緩地送回地麵,隨後,紅色旋風似乎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歎息,即順著虛掩的木質窗戶飛出室外。

就在紅色旋風從窗戶散逸的瞬間,一隻通體火紅的紅狐在旋風中若隱若現,並回過頭,用那雙如水一樣的柔美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隨即化作一片淡粉的薄霧,溶入紅色旋風,消失在暮靄沉沉的夜幕之中。

紅色旋風消失之後,那女孩快步跑回到父母身邊,那兩口子緊緊摟住女兒,一家三口相擁在一起,場麵十分感人,確實是十分感人。

這工夫,胖子也齜牙咧嘴地走到我身邊,和我一樣,大張著嘴,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絕對夠煽情的一幕,不知所措。

突然,已經被我們忽略不計的魏二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我和胖子跟前,冷不丁地一聲慘叫:“媽呀,你們咋來了,救命……”

被一家三口搞得我和胖子心下本就有氣兒,再被魏二愣子這一嗓子這麽一嚇,胖子將氣全撒到了這倒黴的新郎身上,回手就是一記吸溜脆的大嘴巴子,魏二愣子白眼一翻,幹淨利落地……暈了。

胖子也是一愣,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遲疑道:“凱子,好像,我又恢複正常了。”

說來也怪,旋風過後,我也感到身體裏暗流湧動,丹田漸漸發熱,就知道剛才無端消失的攝魂珠在我體內積蓄的能量又回來了。

“他娘的,這回該飛爺我好好出口惡氣了,剛才可叫她們給欺負苦了……”這下胖子來了底氣,怪眼圓瞪,右腳使勁跺了兩下地,就要請神上身。

我剛想出言勸阻,讓他觀察觀察再說,不想那胖子確實被這娘倆給撩扯搓火了,還沒等我吱聲,就已經借助攝魂珠成功召喚了體內的徐羽菁。

一陣冷風刮過,我還以為胖子又要變偽娘、唱京劇了,沒想到就見一道白光從胖子體內飛出,然後那個令人一見就直犯冷的徐羽菁就一臉冷峻地站在我們麵前,眯著眼睛打量那一家三口。

“徐哥,就是他們三個欺負我,我操,沒見過這麽潑的娘們,你可得給兄弟我壯壯臉,找回點麵子。”胖子一看徐羽菁現了本相,咧著大嘴就樂上了,還挑釁地朝一家三口指指點點的。

徐羽菁盯著那一家三口看了一會兒,那兩口子有點兒緊張地將女兒藏到身後,手拉手地同徐羽菁對視。

徐羽菁收回目光,丟下句“這事兒我管不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接著就又化作一道白光鑽回胖子體內。

胖子徹底被造迷糊了,一臉尿唧相地看向我:“哎呀,這徐哥也太掉鏈子了吧,這就…完了。”

“別難為徐哥了,他肯定是有難言之隱,不過,這徐哥的態度著實可疑,我看,咱們還是先和他們好好嘮嘮吧,我看他們一家三口不帶煞氣,不像是厲鬼之類的髒東西。”我拉了一下胖子,說道。

其實,看著一家三口緊張地依偎在一起,胖子也心軟了,畢竟這三口人到目前,還並未作出什麽對我們不利的事情,當然,掐我脖子那茬兒呆會兒得另算。

於是,我和胖子慢慢地朝那一家三口走了過去,那男子挺身將娘倆擋在身後,看著我們,抗聲說道:“你們要報仇,就衝我來,不要傷害我的家人,她們已經夠可憐了,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再傷害她們,任何人。”

我苦笑了一下:“我和胖子已經恢複了功力,相信你也能看出來,僅憑我們體內的攝魂珠,恐怕你們也不是對手,這樣吧,咱們真正心平氣和地談一下,咱們誰也沒抱誰家孩子跳井,有啥深仇大恨啊,總能找出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辦法吧。”

那男子麵色一動,看得出,他性格其實挺挺溫和,隻是有點兒懼內,所以,我用手摸了摸仍在隱隱作痛的脖子,看向他身後的禦女:“喂,你掐了我半天了,我可沒說啥,就是想嘮嘮,這不過分吧。”

禦女樓緊女兒,咬著嘴唇想了一下,點點頭。

“那就好,玩過俄羅斯輪盤嗎,當然,我沒有左輪手槍,也沒必要整得那麽血腥,咱們就一人提一個問題,輪班問,你看行不。”得到禦女的同意,我再次看向那男子,問道。

“好,你先問吧。”那男子還真有謙謙君子之風,主動讓我先問。

“你們到底是啥來曆,是人是鬼,還是山魅。”不待我說話,胖子搶先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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