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過生石,我們跟在黎叔兒屁股後麵,心裏多少有點兒忐忑不安地朝那黎叔兒口中的酆都城城門走去,

一路上都是看上去很細密、就象用篩子篩過似的黃土地,那種黃土又與陽間的黃土不同,不僅看上去就有一種金屬的質感,而且腳踩上去一點土塵也不會揚起,十分整潔怡人,

見我們對腳下的黃土很感興趣,黎叔兒狡黠地一笑:“咋地,看出這些黃土不一般了是嗎,告訴你們,這些黃土的母土乃是當年太上老君煉丹爐裏的爐垢,就這些土,隻要你抓幾把帶到陽間,立馬就能變成金沙,而且是千足金,懂了嗎。”

“啥玩意兒,叔兒,你、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胖子一聽黎叔兒說這些黃土到了陽間就是金沙,一雙小眼睛當時就暴漲了一圈,雙眼皮都被撐成單眼皮了,竟然要解褲子,

“啥你大爺啥,不是,你他娘的要幹啥呀這是,操。”黎叔兒被胖子的怪異舉動給搞得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就很疑惑地問他這是先幹什麽啊,

“嗬嗬,叔兒,你說我幹啥,這麽多的金砂,我不整點兒回去,我有病啊,這家夥的,這要是到了陽間一倒手,我和凱子一夜暴富啊,媽逼的,到時候我們給您塑個金身,再蓋個20層帶電梯的道觀讓您在裏麵夜夜當新郎,真的,道觀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四個鎏金大字,就叫天上人間,嗬嗬”

“哎呀,難得你一片孝心,啊。”黎叔兒嘬著牙花子拉著長音,聽那動靜怎麽也不像是發自肺腑的高興,“那你脫褲子幹啥啊,我的乖徒弟。”

“哎呀,這有手捧才能裝多點兒啊,我把褲子脫了,完了兩個褲腳兒一紮,您想想,就這倆肥褲腿子,都跟他媽五十斤的麵袋子似的,我得裝多少金砂啊,哈哈”胖子見沈涵皺著眉頭背過身去,嗬嗬一笑:“妹子,那啥,你多想了,我這裏麵還穿著七分褲的大短褲呢,不會走光的。”

“你個癟犢子,你他媽還來勁了是吧,趕緊把褲子給我提上,你叔兒我在這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一號人物,你他娘的能不能給我留點臉麵,啊。”黎叔兒看著眼睛死死盯地麵都冒出綠光了的胖子,是哭笑不得,“這自從盤古爺開天辟地以來,隻聽說過這陽間逢初一十五往陰間送錢,你們啥時候聽說過這有人能陰間弄出錢去的,有嗎,記住嘍,兩個傻袍子,這鬼魂茲要是想帶一丁點兒的黃土到陽間,那就是整個酆都城要緝捕的對象,其後果是啥樣還用我說嗎,當然了,確實有仙家能將這些黃土帶到陽間,可是,他們都那麽大的道行了,還用得著費這事兒嗎,隨便點石成金不就完了嗎,嗬嗬”

“行了,您這兒跟說繞口令似的說了半天,我算是聽明白了,您的意思無非就是這地府就是屬狗×的,隻進不出唄,對吧。”胖子一聽黎叔兒這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樣的片湯兒話,也泄氣了,重新將那條已經脫了1/3的鬼差專用燈籠褲又穿了起來,並賭氣似的使勁兒勒了幾下布質腰帶,

“明白了就好,那啥,繼續趕路吧,前麵就是城門了,你們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別讓守城門的鬼丁看出破綻,再整漏兜子了(東北方言:露餡),聽見沒。”黎叔兒得意地一笑,自己個在前麵腆胸凸肚地邁起了方步,

“師兄,你丫太著急了,等咱們辦完事兒,說啥也得整點兒這黃土出去,要不擱他媽啥買房子娶這兩位小佳人啊,對吧。”我目測了一下距離,約莫黎叔兒聽不到我說話了,伸手一拽蔫耷拉腦的胖子,悄聲耳語道,

“操,還是你丫奸啊,要不咋說蔫心蘿卜格路辣呢,嗬嗬”胖子一聽登時又來了精神,一咧大嘴就樂上了,

沈涵從我和胖子身邊快步路過,俏臉粉紅,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我和胖子的悄悄話,

書說簡短,工夫不大,我們一行七鬼就來到了那處綿延數裏、與山相接的城牆下,

那城牆足有10米來高,仰視城牆,給人心理上一種很強的壓迫感,使人不由得就對這座尚屬陌生的城池油生出敬畏之心,

城牆下,有一處寬闊的圓形拱門,門兩側兩扇厚重的、釘滿巴掌寬的銅釘的朱紅色大門分開兩側,看樣子這裏無疑就是城門了,

城門兩邊,一邊站著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身著皮質軟甲、其醜無比的兵丁,手持一杆黑漆漆的、高出他們大半截的長槍,正沒精打采地在那裏犯迷糊,

一見黎叔兒和我們過來了,那兩個兵丁立刻精神了,堆著一臉的笑容和黎叔兒打招呼:“黎叔兒,您老這是又去哪兒發財了啊。”

“嗬嗬,發你娘的財,這話要是被判官老爺聽到了,還他媽以為我老黎就知道吃拿卡要發不義之財呢,沒事兒別胡JB咧咧,聽見沒。”

“是是是,小的記住了,這張臭嘴再不敢胡沁了,呦,這幾位差爺一向少見,麵生得很,是您新招的嗎。”那兩個兵丁挨了黎叔兒一頓狗屁呲,不怒反笑,看起來跟黎叔兒不是一般的熟,

這當兒,其中一個兵丁看到了我和胖子,還有沈涵,張開鼻孔聞了幾下:“嗬嗬,鬼味兒不濃,一看就是生手,死的時間不長……”

那個兵丁說者無意,我卻是聽者有心,心裏募地一驚,沈涵也是麵色一紅,看樣子多少也有點兒緊張,

“黎頭兒,這城門上寫的啥字,例…假…門。”就在我心驚肉跳、生怕那守門兵丁看出什麽馬腳的時候,胖子似乎又犯了天然呆的脾氣,仰臉看著城門上陽刻的三個篆體字,大聲念道,

“啊,黎頭兒,你這兄弟說話可太上不道了,這怎麽還弄出例假門來了,哎呀,多JB晦氣啊,我們哥倆這幾天都甭想推牌九翻本兒了,不行,黎頭兒,我可不是撅你麵子,但我的問問他,怎麽個意思啊,成心消遣惡心我們哥倆是怎麽著。”胖子的例假門一出口,其中一個兵丁本來就不白的鬼臉當即就黑成了茄紫色兒,橫眉立目、口沫橫飛地就衝胖子過去了,看樣子是真急了,要動手,

“操,真JB丟人。”黎叔兒很蛋疼地看著一臉無邪的胖子,伸手一指那城門上的三個大字,“蠢材,看清楚了,那叫例敬門,你他媽上過xiao(學,二聲)嗎。”

“文革時上過兩天,第一天是批鬥老師,第二天是星期天,嗬嗬”胖子很憨厚地看著黎叔兒,裝傻充愣的死樣兒老逼真了,

“嘿、嘿,我說你幹啥呢,咋地,最近是不是又他媽沒少輸,想拿我兄弟撒邪乎氣兒是嗎,操,你問過我同不同意了嗎,誒。”黎叔兒很牛逼地擋在那個想練胖子的兵丁麵前,一臉的不屑,“再說了,他沒文化能怪他呢,得怪萬惡的舊社會……文革是吧,文革,那啥,別JB磨嘰了,他們幾個都是我新收的手下,這不帶著他們實習呢嗎,咋地,你們是懷疑我要往裏私自帶鬼魂啊,還是挑判官老爺的理,招鬼差沒和您二位打招呼啊。”

黎叔兒這明顯帶著不悅的三七疙瘩話一出口,那兩個兵丁馬上就一臉諂笑地說軟話了:“黎頭兒,您這話說的,我們哪兒敢懷疑您呢,判官老爺那,還巴望您老多美言幾句,給我們換個好差事呢,您請,您請。”

“對嘛,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打不相識,以後你們常打交道,多親熱親熱才是。”黎叔兒一指胖子,又一指那醜鬼兵丁,說道,

走了沒幾步,黎叔兒好像又想起了什麽,一回頭衝那倆兵丁說道:“對了,快到十五了,記得到我那領紅包,這是我個人給你們的,長點心兒,別他媽都拿去賭了,常賭無贏家,傻逼嗬嗬的,操。”

“謝謝黎頭兒,這段日子,沒少得您周濟,我們哥倆時時念著您的好,有事兒您言語一聲,我們上刀山下油鍋,要皺一皺眉就是丫頭養的。”那兩個兵丁對著黎叔兒一揖到地,感激涕零,

“算你們還他媽有點兒鬼心,行了,看好城門,別混進髒東西來,最近不太平啊。”黎叔兒擺擺手兒,領著我們大搖大擺地進了城門裏,

走了百十步,見離得城門遠了,黎叔兒回過頭看著胖子,“噗嗤”樂了:“你個小王八羔子,咋想出這個招兒來轉移那兩個鬼丁的注意力的,還例假門,虧你想的出來,真他媽埋汰,嗬嗬”

“啊,師兄,合著你丫是故意念錯的啊,擦。”這時我和沈涵才明白過來,敢情死胖子是成心念錯字,好使得那兩個兵丁不再注意我們身上鬼味兒稀薄的岔口兒,

“操,你師兄我好歹也是曆史老師,我會不認識那幾個篆字,我還告訴你們,這例敬門可是大有來曆的……”胖子裝逼裝蛋地乜斜我一眼,清清嗓子,居然給我和沈涵上上了曆史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