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此境地,我自然知道太上老君對於兩麵昆侖鏡勢在必得,隻是我疑惑的是,他千方百計想要昆侖鏡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老君如此大費周章,想必對曉夭手裏的這兩麵鏡子勢在必得了,隻是老君也應該明白,僅憑這些天火傷不到我,如今老君手裏也沒了什麽可以做要挾之用的人,隻憑這天火還有老君你自己一半的法力,可不夠用來讓曉夭乖乖的將昆侖鏡交出來。”我雖然忐忑,可也不能弱了氣勢。

太上老君笑盈盈點頭道:“小姑娘倒是很有膽氣,被老君困在這煉丹爐裏,還敢說這樣的大話,要老君我說,即便這天火傷不到你,一時半會你也出不了這煉丹爐,可在這煉丹爐之中,除了這些天火,這裏可是一絲靈氣都沒有,你若是用法力抵擋這些天火,法力便自然會隻減不增,時間一久,待你法力耗盡之時,即便你如今擁有神力護體元神不滅,可你還能保證你身上的神器不落入老君我的手裏,當然,還有那昊天塔中的兩條性命…”

我被他如此一說,剛剛積攢起來的氣勢迅速弱了下來,隻能憤憤地瞪著太上老君,繼而不甘地祭起鳳炎劍,冷聲道:“老君既然打的是拖延的戰術,那曉夭就隻好先出招了!”

說話間,我用上十成的法力,將劍尖直指太上老君的分身,與此同時,指揮化形在外的火鳳盤旋而下,雖然是身外化身,但因其上附著了一半的法力,所以他必然不會輕易舍棄分身。

太上老君果然開始閃躲,同時撚起天火化作利劍,一邊擋住火鳳的攻擊,一邊閃躲鳳炎劍。

我的劍術雖然未有提高,但是好在法力夠強,因而速度夠快,太上老君隻憑一半的法力抵擋我的全力,顯然落了下風。

我見此情況,劍招更加淩厲,毫不吝惜身上的法力,一招招飛速刺向太上老君,他閃躲不及,幾處受了劍傷,我一下子信心大增,劍氣如風,如狂風掃落葉般席卷而上。

劍卻在馬上觸到太上老君的心口時戛然而止,手不受控製的張開,劍直直落下,好似沒了生命一般。

我看見太上老君絲毫不減的笑意,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抬首去看,卻見那兩隻已經燃燒至玄火的火鳳竟撲騰進丹爐中的天火中,天火漸漸變成玄火,火鳳消失不見…

我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心頭同鳳炎劍的聯係全然消失,垂首看著被天火迅速湮沒的鳳炎劍,恐懼終於從心底蔓延出來,我踉蹌著後退兩步,看見太上老君輕笑的眼。

“老君癡長這些年歲,自然也不是白長的,既然你已經知曉自己被困在這煉丹爐之中,便不應該這麽掉以輕心,不過你沒察覺也沒關係,老君可以告訴你,在這丹爐之中使用法力,老君我損耗掉一成,你便會損耗三成,而且,老君我用一成法力,便可以抵擋你的三成法力,所謂此消彼長,便是這個道理,所以,隻要是在這丹爐之中,即便你用的是神力,你也不可能勝得了老君我。更何況,你以為鴻鈞老祖,我那師尊教出來的徒弟,就算法力不比神力高階,可也並不比神力差多少呢…”太上老君理了理被我割破的傷口,語氣十分淡然道。

我怔愣著,這才明白,之前他故意受我幾劍,隻是為了誘我更快的消耗法力而已…

“神力就是神力,即便是老君你也不能妄言以仙力勝過神力吧…”徒然響起的聲音如同潺潺的細流侵潤了我因恐懼而震顫不安的心,我轉首,便看見那白衣如雪的人緩緩而來,炙熱的天火蒸騰起的熱浪拂動著他的衣袂發梢,西華踏著火焰而來,如同淩空而降的神邸,讓我在一瞬間定了心,寧了神,恐懼煙消雲散。

西華的手觸到我的衣袖,隔著衣料,將微冷又透著奇異溫暖的溫度傳遞到我的身上,我抬首看他,微微笑了笑。

太上老君古波不驚的麵容終於有了絲絲的裂紋。

“沒想到,這身外化身之術你也學會了,而且還能隨著老君我的化身,進來老君這丹爐之中!”太上老君冷聲道。

西華靜靜看他,漠然道:“這些日子老君日日窺視西華,有大費周章做了這麽些事,西華若是沒有把握跟上老君,又豈敢讓曉夭來此冒險!”

我又是一愣,敢情西華早就知道太上老君窺視闡教的動靜,索性便將計就計,竟是連我也瞞了,心裏稍稍有些不舒服,可是轉念想到自己從來就沉不住氣的性子,也就沒什麽資格怪西華不告訴我實情了。

太上老君冷哼:“既然你知道來此是冒險,便更不應該冒險進來,不該放任蘇曉夭進來,更不該自己也進來。”

西華揚起眉梢,十分不屑道:“這樣的陣法是可以困住曉夭,但是老君以為,這樣的陣法可以困住西華麽?”

我聞言不知是該激動呢,還是該失落呢,不甚滿意的瞥了西華一眼,心想,您心裏知道就成,能不能別再揭人短了…

西華自是沒空理我,隻是依舊靜靜地看著太上老君,後者麵色微變,顯然明白西華所說的是事實,這陣法對西華而言,是無用的。

我頓時覺得腰杆硬朗起來,挺直了身子,稍稍仰頭不屑地看著太上老君,用鼻子哼出一道氣,意思是,還有啥招,你可以繼續使了,本姑娘不怕!

太上老君似乎是被我這幅模樣氣到了,冷笑道:“若是這陣法無用,你為何還不帶著這丫頭出去,難道你看不出來,那丫頭已經耗費了一多半的法力了麽?”

西華微微蹙眉,我心頭一跳,這才發現,西華的麵色並不十分的好。

“看來老君我猜對了,你雖然天縱奇才,年紀輕輕就學會了身外化身之法,隻是這法術到底並不是隻是會了就能熟練的用出來,如今你也是強弩之末罷了,繼續逞強,隻會傷及自己元神!”太上老君得意的笑起來。

我嚇得魂飛魄散,忙急急的問西華:“是這樣嗎…他說的是真的?”

西華捏了捏我的手心,輕輕的向我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可是我分明感覺得到,他的手越發的涼了,手指也微微的開始顫抖。

我麵色一白,急道:“你快些離開,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西華不語,轉首繼續向太上老君道:“到了如此境地,老君也不必再瞞著西華你的目的了,先是引誘曉夭奪得昆侖鏡,讓陸壓道君和鴻鈞老祖不能再插手三界之事,繼而又挑撥闡教和天庭的關係,又緊接著挑撥闡教和妖魔界的關係,如今又處心積慮的要這兩麵昆侖鏡,老君如此周折,隻怕目的並不隻是這三界而已吧。”

太上老君笑了笑,向西華投去讚賞的一眼,捋著胡須道:“我那師弟果然是有福之人,得子若此,夫複何求啊…”

西華冷哼,太上老君輕笑著繼續道:“西華師侄猜的不錯,隻是老君到底要做什麽,恐怕連老君自己都不知道,老君隻是覺得這三界被我那師尊和陸壓道君兩個本該早就超脫於三界之人處處製肘著,永遠得不到真正的平靜,這樣太過令老君我不舒服,所以才斷了他們進出三界的路子而已。至於其他,老君自己都未想清楚,是不是,該不該…”

我一邊擔憂地看著西華,一邊聽著他同太上老君的對話,隻覺得太上老君看似說的不少,其實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他所說的,都是西華和我已經猜到的東西,他自然不會告訴西華他要做什麽,隻是在拖延時間而已,他隻是在等西華撐不住的那一刻而已。

我焦急的快要抓狂了,隻是自己卻沒法子從這丹爐裏出去,周圍本來沒什麽感覺的天火忽然間變得燥熱無比,我開始煩躁不安,焦慮無措。

西華握著我的手忽然緊了緊,我怔愣地看他,看見他平靜又清明的雙眼,好似要告訴我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表達,隻是一瞬便有從我身上移開。電石火光之間,我忽然醒悟過來,我根本就不應該如此焦慮,我應該做的,隻是相信而已,我隻需要相信西華就好…

想通了這一點,我的心再次平靜下來,然後驀然發現,西華的麵色雖然不好,氣息也並不平穩,可是從手心傳達給我的力量卻很強大,我可以感覺到,他的這具分身中,並不隻有一半的法力而已,感受到手心真實的觸覺,我忽然間醒悟過來,站在我身旁的西華,並不是分身,而是本尊!

不是分身,自然不會是太上老君所說的身外化身之術,也自然不會有什麽法術不熟練,導致元神不穩的情況出現,那麽西華這麵色蒼白,身形不穩的樣子是為何呢?難道是裝給太上老君看的嗎?

西華忽然又捏了捏我的手心,眼睛卻並不看我。我終於了然了,心裏的擔憂消散,可是卻也不敢搞砸西華的計劃,麵上的表情不敢又稍許變化,隻是更加擔憂,更加焦急的看著西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