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幾個萬馬堂?

隻有一個。

就象隻有一個李尋歡。一個楚留香。一個龍五。一個白愁飛一樣。

所有同樣的東西,到最後,隻能存在一個。

萬馬堂也一樣!

非名士美女莫入。不請而入者死的萬馬堂!

隻有一個,也絕對隻該有一個。

隻是,現在卻有兩個,遊戲裏有一個。現實裏有一個。

夜不皈就是現實裏萬馬堂的堂主。

沈三娘當然不知道這件事情。隻是她也無法冷笑下去,誰都看得出,夜不皈說的話,並不是假話,也不是什麽虛話。所以她隻是靜靜的看著夜不皈,過了會才慢慢開口:“你想要得到萬馬堂,你靠什麽?”

“不,我不想得到萬馬堂。”夜不皈卻否認。

“什麽?”沈三娘已經不明白了。

“萬馬堂本就是我的。我拿回我的東西而已。”夜不皈看著沈三娘笑笑:“所以你也別擔心,我會在之後,對堂裏的人有是處置,對別人來說,那些是除不掉的釘子,對我來說,卻是忠心的老人。我隻盼望你事開始亂的時候,盡盡心不要讓萬馬堂自己亂起來。”

沈三娘在聽著,在點頭,可她想要知道的卻一點都沒知道。所以她直接開口問:“你要萬馬堂。不隻要對付馬空群,還有一個人必須對付。”

“誰?”

“白愁飛。”

夜不皈點頭。他久在關東,自然知道白愁飛。

沈三娘靜下,才繼續開口道:“你對付不了他,說服不了他,哪怕你得到了萬馬堂,也不是萬馬堂。”

“我知道。”夜不皈認真的點頭:“我隻是不明白,白愁飛怎麽說也是白天羽的弟弟,你怎麽好象一點都不不介意他的生死?”

“白天羽是白天羽,白天羽沒有弟弟。”沈三娘冷笑:“白愁飛是白愁飛,白愁飛也沒有哥哥。”

夜不皈皺眉:“你是說他們不是兄弟?”

“不,我是說白家人天生就是這樣,哪怕他們是親兄弟,都各是各的。”沈三娘還在冷笑:“你要我做的事情,我會盡力,可你若搞不定白愁飛,那你也別想這些了。”

夜不皈笑著點頭。

看著沈三娘的背影在黑暗中消失,夜不皈的身邊就忽然出現了兩個人。兩人也一樣看著沈三娘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慢慢開口:“堂主,兄弟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不急,告訴他們都沉住氣。這十多年來,我不曾進過萬馬堂,也不曾讓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進去過,你們知道為什麽嗎?”夜不皈輕笑著問著。

兩人搖頭。

“因為我知道,隻要進了,我就會不擇手段的去得到。”夜不皈歎氣:“我並不算是什麽好人,若是別的事情,也就算了,萬馬堂的話,要拿回來,我也一定堂堂正正。”

兩人一起點頭。

“白愁飛那邊我親自出手,你們兩個不要亂動手,把兄弟們管好就好。”夜不皈的語氣已經漸冷:“通知下去,沒我的命令,任何人敢動手,都打斷腿扔出萬馬堂!”

“是!”回答的是個女聲。

另一個是男聲,卻遲疑了下才開口問道:“堂主,關東很亂,別人很可能會欺負到兄弟們頭上。”

夜不皈點頭,的確是這樣,所以他想了想才再次開口:“告訴兄弟們,都不許出手,哪怕別人欺負上門。”

這次回答的是兩個人。

“叫他們被欺負的時候,記下名字,然後直接自殺吧。”夜不皈的話語剛落下,他身型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可等到他這句話的兩人,沒有絲毫的失望,眼中卻是更有一種光芒。

讓手下受到欺負就自殺,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這樣的老大,可夜不皈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卻服氣的很。

因為他們都明白,夜不皈,從來都不是一個看著自己兄弟被欺負還不管的人!

他們並沒擔心夜不皈會做不成這件事。因為他們知道夜不皈是他們的堂主。所以他們不需要理由,隻需要相信!

萬馬堂附近的草原上,依舊是黑暗。

天上的星已疏落。

葉開在黑暗中倘佯著,東逛逛,西走走,漫無目的,看樣子這草原上絕沒有一個比他更悠閑的人。

月亮又已亮起。

他背負起雙手,在月亮下慢慢地逛過去。

突然間,馬蹄急響,轡鈴輕震,一匹馬飛雲般自黑暗中衝出來。

馬上人明眸如秋水,瞟了他一眼,突然一聲輕喝,怒馬已人立而起,硬生生停在他身旁。

好俊的馬,好俊的騎術。

葉開微笑著,道:“姑奶奶居然還沒有摔死,難得難得。”

馬芳鈴眼睛銅鈴般瞪著他,冷笑道:“你這陰魂不散,怎麽還沒有走?”

葉開笑道:“還未見著馬大小姐的芳容,又怎舍得走?”

馬芳鈴怒叱道:“好個油嘴滑舌的下流胚,看我打不死你。”

她長鞭又揮起,靈蛇般向葉開抽了過來。

葉開笑道:“下流胚都打不死的。”

這句話還沒說完,他的人忽然已上了馬背,緊貼在馬芳鈴身後。

馬芳鈴一個肘拳向後擊出,怒道:“你想於什麽?”

她肘拳擊出,手臂就已被捉住。

葉開輕輕道:“月黑風高,我已找不出回去的路,就煩大小姐載我一程如何?”

馬芳鈴咬著牙,恨恨道:“你最好去死。”

她又一個肘拳擊出,另一條手臂也被捉住,竟連動都沒法子動了。

隻覺得一陣陣男人的呼吸,吹在她脖子上,吹著她的發根。

她想縮起脖子,想用力往後撞,但也不知為了什麽,全身竟偏偏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座下的胭脂奴,想必也是匹雌馬,忽然也變得溫柔起來,踩著細碎的腳步,慢慢地往前走。

草原上一片空闊,遠處一點點火光閃動,就仿佛是海上的漁火。

秋風迎麵吹過來,也似已變得很溫柔,溫柔得仿佛春風。

她忽然覺得很熱,咬著嘴唇,恨恨道:“你……你究竟放不放開我的手?”

葉開道:“不放。”

馬芳鈴道:“你這下流胚,你這無賴,你再不下去,我就要叫了。”

她本想痛罵他一頓的,但她的聲音連自己聽了,都覺得很溫柔。

這又是為了什麽?

葉開笑道:“你不會叫的,何況,你就算叫,也沒有人聽得見。”

馬芳鈴道:“你……你……你想幹什麽?”

葉開道:“什麽都不想。”

他的呼吸也仿佛春風般溫柔,慢慢地接著道:“你看,月光這麽淡,夜色這麽淒涼,一個長在天涯流浪的人,忽然遇著了你這麽樣一個女孩子,又還能再想什麽?”

馬芳鈴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想說話,又怕聲音顫抖。

葉開忽又道:“你的心在跳。”

馬芳鈴用力咬著嘴唇,道:“心不跳,豈非是個死人了?”

葉開道:“但你的心卻跳得特別快。”

馬芳鈴道:“我……”

葉開道:“其實你用不著說出來,我也明白你的心意。”

馬芳鈴道:“哦?”

葉開道:“你若不喜歡我,剛才就不會勒馬停下,現在也不會讓這匹馬慢慢的走。”

馬芳鈴道:“我……我應該怎麽樣?”

葉開道:“你隻要打一聲呼哨,這匹馬就會讓我掉下去。”

馬芳鈴忽然一笑,道:“多謝你提醒了我。”

她一聲呼哨,馬果然輕嘶著,人立而起。

葉開果然從馬背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