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都已經準備好再次被人說一次了,可等待他的,並不是他以為的那句話。
“我叫月玲瓏。”小月芽的月姐姐朝白愁飛伸出手,介紹著自己。
白愁飛沒有伸手,這本來是件很不禮貌的行為,可跟在女子後麵的兩男人臉上的表情一下就從不爽變成了歡迎。月玲瓏的手還沒放下,兩人就從她身後擠到了身前……
“在下風歸雲。”
“在下雲從風。”
兩人說的話幾乎是同時在說,說完後馬上互相瞪一眼,而後一起笑著給白愁飛解釋:“我真的跟他不認識!”
白愁飛怔怔,笑笑不說話。
月玲瓏卻打斷了他們,看著白愁飛直接開口:“白兄若是沒事,一起去吃點晚飯如何?”
白愁飛沒有回答,月玲瓏還在看著他。
可站在她身邊的風歸雲已經開口了:“當然要去了,月月開了口,誰若敢不給麵子,我跟他拚命!”
白愁飛怔怔,月玲瓏也皺皺眉頭。
雲從風馬上接口:“白兄給點麵子吧。總不能讓一個大美人沒麵子,吃頓飯而已,又沒什麽,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啊。”
兩人臉上的表情,自然都不能再自然,一軟一硬,月玲瓏沒多說一句話,話就已經被兩人說盡。
白愁飛看看月玲瓏,若這兩人都是這女人的手下,那這月玲瓏,恐怕也是可怕的女人,若這兩人不是這女人的手下,那這兩人是更可怕的兩個人……
白愁飛還沒開口,一邊等著月芽就說話了:“快點快點,月姐姐是洛陽三大幫派裏相思閣的副幫主呢,請你吃飯是給你麵子,你還拖拉什麽?”
白愁飛點頭,到了這地步,他還真想見識下,他們要幹什麽……
白愁飛跟在幾人身後,直到到了吃飯的地方,才發現,這地方不是別的地方,而是李園對麵的一處酒樓。
坐下後,月玲瓏不再說話,招呼小二的是風歸雲,跟白愁飛說話的,卻是雲從風。
“白兄來這裏做些什麽?”雲從風笑著給白愁飛滿上酒,看著白愁飛問著話。
“沒什麽大事,隻不過是想轉轉。”白愁飛當然不是說假話,隻是也不是說真話。
雲從風當然明白,他自然不會把白愁飛的話當真。笑笑舉杯:“先幹為敬。”
白愁飛笑笑點頭:“我不喝酒。”
雲從風一怔,半點尷尬沒見,隻是再給自己倒上一杯酒:“那我替白兄喝一杯。”
幾人一起大笑。等雲從風喝完了酒,風歸雲才笑著開口:“雲從風說話就這樣繞,我來直接說吧。”
他一開口,月玲瓏臉色就是一沉,她顯然不想讓別人在這裏說事,隻是這時候,她也不能打斷風歸雲說話。
“白兄,我是個爽快人,沒那麽多彎彎繞繞。”風歸雲也一口喝幹杯裏的酒,才笑著開口:“白兄來洛陽,不隻是賞花吧?”
白愁飛張口,卻還沒說什麽話,就被風歸雲打斷了。
“白兄,在玩家中,你也算是一流人物了,名聲不小。”風歸雲歎口氣:“若說普通玩家不理解,你肯定明白,我們玩家,現在不過是那些江湖人腳下的一些石頭。”
白愁飛沒點頭,他在等風歸雲說下去。
“過的艱難無比,散人還好,我們這些有組織的人。活的更是艱難。”風歸雲笑笑:“在洛陽,我們好象是在街上的一群混混,爭著一些別人不要的角落。”
白愁飛笑笑,他知道正戲要來了。
果然,風歸雲認真開口:“隻是哪怕是再小的角落,也有人爭,也是江湖!江湖人不爭這些角落,是因為他們看不上,可我們玩家卻隻能爭這些角落,你也知道,其實,玩家比江湖人更難對付。”
白愁飛點頭。
風歸雲不再說話,再開口接下去的,是雲從風,他歎口氣,接著說著:“在洛陽,這樣的角落有好幾個,可最好的角落就是這裏!”
“就是這李園附近的三裏。”雲從風指著酒樓外的街道:“這李園附近的三裏,是屬於李園的,李尋歡的名聲,和李尋歡的本事,都讓別人不會爭這些利益,也不會因為這些利益去得罪李尋歡。”
白愁飛點頭,這道理是真的道理。
“可是,我們玩家不怕死!”雲從風笑,卻是苦笑:“李園不在意,甚至願意為我們做個擔保。可玩家在意。”
“李園當然不官我們這些人的死活,隻要我們不打擾住的人們,愛怎麽打怎麽打!”雲從風喝杯酒,慢慢開口:“白兄也許不相信,這條街上,每一個月,石頭路都需要換一次,因為玩家們的血會染盡這條街!”
“晚上開始打鬥,到第二天淩晨。”雲從風冷笑:“而且必須在淩晨太陽升起之前,將石頭路換好。讓街上沒有半點血腥味。”
“對於我們玩家來說,這沒什麽大不了的。能在洛陽立足,大家都有著這樣的準備!”雲從風看著白愁飛:“在近些年來,有江湖人甚至為此開了賭注。”
“人在人下,不得不低頭。我們也不怨什麽,誰都有誰的手段。”雲從風看著白愁飛笑笑,而後沉下了臉:“隻是近一年來,出現了另一件事情。”
白愁飛皺皺眉頭:“有江湖人插手了?”
雲從風苦笑:“不隻……”
白愁飛皺下眉頭。
“在一年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江湖人,他說,他是林詩音的表弟,要分利潤。”雲從風歎口氣繼續說著:“我們當然不會因為他一句話相信,可我們查下去,查到的東西卻告訴我們,就算他不是林詩音的表弟,也跟李園有著關係。”
“我們認!”雲從風喝杯酒才繼續說著:“他要三成,我們也認!”
“可是這一年來,他越來越貪心!從三層到五層,到七層,到現在不知道從哪來一群混混,要接受這塊地盤。”雲從風冷笑:“他也不想,我們為這塊地盤流過多少血,怎麽可能就這樣交出來!”
雲從風沒說下去,說下去的是風歸雲:“可我們不敢傷他,他身後的人卻不知道又從哪拉來另一群人,我們三家連手,都不是對手。”
“這事我們也認了!不就一塊地盤嗎,沒了我們還活不下去了嗎?”風歸雲的臉上滿是憤怒:“可他們還要我們離開洛陽!”
“這次我們還是認了!在江湖上,就是拳頭大才是道理!這些年裏賺的,也夠我們在一個小地方活好了!”風歸雲的臉上已經浮起了不能忍受的怒火!
“可他竟然要女人!相思閣,水月天,夢歸處,我們三個玩家幫派,他竟然要我們三家幫派的三個女的副幫主!”風歸雲手中的酒杯已經被他捏碎,他卻毫無所覺:“這事怎麽可以忍受!這事怎麽可能忍受!”
白愁飛的心中也浮起了怒火!
這是件任何玩家都忍受不了的事情。
月玲瓏的臉上已經浮起蒼白。她咬著牙什麽話都沒說。
“我們已決定背水一戰,這一戰,非生即死,將這些年賺下的錢,分給了兄弟們,要走的不留,願意留下的,跟我們一起死在這地方!”風歸雲看著白愁飛一字一句說著。
“我們已花盡全部的資金,請了一些人,雖然不是什麽高手,我們也請不起,隻是我們願意為一些東西掙紮,卻絕對不願意為了一些東西付出另一些東西!”風歸雲的眼中滿是憤怒,他有著不甘,卻更是無能為力……
“可是我們請的那些人,在今天,知道了要對付的是什麽人之後,卻將我們付的定金全退了回來。”雲從風都不敢再看向月玲瓏了,他低著頭。
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看著白愁飛:“白兄,隻希望你看在同是玩家的麵子上,幫我們一把。”
白愁飛怔怔。
雲從風輕笑,從懷裏拿出了一疊銀票,放在桌子上:“這是一千三百三十九兩黃金。是我們相思閣這些年所有的積蓄。”
白愁飛怔住,他沒回答。
月芽的眼中已經浮起淚花,她就要張口卻被月玲瓏按住,月玲瓏在朝她搖頭。
“這些黃金,已經足夠請一個一流高手賣命。”白愁飛看著他們慢慢開口,他還是有著許多的不解。
“我們請不動。”雲從風直接回答:“我們接觸不到那樣的圈子。江湖人不接我們的生意。我們本來隻有四百多兩黃金,其他的,是別人退給我們的定金。”
白愁飛怔住,他本可以找李尋歡直接解決的,可到了現在,他卻是想明白了,這件事,不是朋友和敵人之間的事情,而是玩家和江湖人之間的事情了。
“錢不夠嗎?”月芽狠狠瞪著白愁飛,小手從懷裏摸出幾兩銀子放在桌子上:“我還有七兩銀子,加上夠不夠?”
“夠不夠請你?”月芽的聲音清脆而又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