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當今天下，武夫式威。
當年王啟抽去大部分的練氣士前往鎮妖城的時候，就注定了這個結果。
修為高深之輩前往了鎮妖城，剩下的武夫，卻是沒有動多少。
武夫的崛起，預料之中。
不過，隨著王啟回歸了環方山，這個局麵已經被打破了。
環方山在王啟的管理下，由經營虛名，轉變為經營道法和殺力。
成為實至名歸的超然宗門，連定京都不敢小覷。
天下道庭，環方山。
王啟一人一劍，重演幾十年前的景象，打得天下宗門低頭。
隻是這一次，沒有殺人。
在王啟的暗地裏操持下，張淡閑也將定京張家經營成天下第一世家，直接明麵攤牌，宣布張家與環方山乃是上下級關係。
天底下，財富分歸兩家，定京皇家，和定京張家。
王啟定下的策略，是靠張家來聚攏錢財，用以布置計劃最終的推行。
同時，增加張家在朝堂上的分量。
錢和權，都要。
期間，秦瑞也針對王啟的行徑做出舉措，但是收效甚微。
第一個原因就是，王啟深諳此道。
第二個，則是有秦瑞的皇姐，武元公主鈴的暗中支持。
雙方沒有撕破臉皮，因為不敢。
王啟行走天下，打得所有宗門低頭。
其中，有宗門的高手坐鎮定京，為大秦效力，在自家宗門被打上門的時候，匆匆回去助拳，無一例外，都被王啟打趴下了。
天下第一劍仙，實至名歸。
天下，仿佛分成了兩個王朝。
大秦，和環方山。
一場空山新雨後，王啟行走與山林間，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還沒死呢？”王啟懶洋洋的問道。
“你都沒死在鎮妖城，我又怎麽會死呢？”不速之客坐在濕潤的草地上，任由草地上的積水打濕自己的衣衫。
王啟笑了笑，看著石興饒有興致：“你來做什麽？”
“我已經在那武元手下效力，來這裏，自然是受命而來。”石興淡淡說道。
“喲，你還甘居人下呢？”王啟譏笑道。
“那肯定不行，我隻是客卿。”石興沒有理會對方的譏笑，他本來就是那種願意受製於人的家夥，早年從身叛軍，就是想攪動風雲。
如今天下一統，大秦強盛，他雖然不會再去行謀反之舉，但也不會願意當牛驅使。
客卿，聽調不聽宣的客卿，身份夠高，又足夠自由，他才願意在鈴手下。
“說吧，這次來做什麽？”王啟隨口問道。
“秦錚，快不行了。”石興沉聲說道。
王啟臉上的笑容僵住，他麵色複雜：“撐了這麽久，也真是難為他了。”
“你做好多少準備了？”石興問道。
王啟挑了挑眉頭：“你指的那方麵？”
“自然是……”石興伸出手，抓起一把石子，將其碾成粉末。
王啟歎氣，沉聲說道：“還沒好。”
“這都多久了？”石興有些訝異，“憑借你的手段來說，不應該啊。”
“秦瑞背後有能人。”王啟搖頭。
石興眯了眯眼睛，最後歎氣：“虧我攬下這次跑腿的活，結果你這麽不堪？真讓我失望。是那個帝師？要不，我去把他宰了？”
“你要是能殺，那就殺吧。”王啟淡淡說道。
石興點頭：“那你得幫我背鍋。畢竟我是捕蛇雀的客卿供奉，行刺帝師的罪名我背不動。”
“說實話，宰了也用處不打。”王啟搖頭，“想來，那家夥隻是一個背鍋的，真正的帝師另有其人。”
“無所謂，那家夥藏頭遮麵的，神神秘秘的真倒人胃口。”石興打了一個哈欠。
“石興，殺帝師，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嗎？”王啟低聲問道。
石興笑了笑，看著王啟說道：“當然，我們兩個都是要辦大事的。隻是，你比我出彩，我總不能跌份啊，這序幕，就由我掀開如何？”
王啟看著石興，最後沉聲問道：“當年……”
“什麽？”
王啟抿了抿唇：“你……”
石興看著王啟，輕輕起身，最後他笑了起來：“讓我去飛懸峰上柱香，如何？”
王啟起身，低聲說道：“跟我來吧。”
王啟與石興的相識，起源於塗郡發生的叛軍攻城。
再然後，就是在隕星山。
二人修行過一樣的功法，殺龍拳，奔雷。
隻是，石興是武夫。
很早之前，王啟就推測過，石興與環方山之間的淵源。
在許薔的畫像前，青煙嫋嫋升起。
“當年我拜入環方山，想要拜師許師，她拒絕了我。”石興麵色晦暗不清。
王啟一言不發，隻是聽著。
“後來，許師找到我，她對我說，她可以教我，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問我可否接受。”石興笑著說道，“我當然接受。”
“所以，師父對於大劫，實際隻布了兩枚棋子。”王啟聲音苦澀。
石興看向王啟，淡淡說道：“擊殺那家夥後，我會遁入妖界，可能回不來了。”
王啟苦澀一笑，他吸了吸鼻子，將手上的紅綾劍搭在石興的肩頭。
一股古怪氣機順著劍身，傳到了石興身體。
“我已經將斬龍人的氣運給你了，配合上殺龍拳，想必能夠給妖界足夠的重創。”王啟收回劍，輕聲說道。
“以前我還不服，憑什麽你王啟可以有許薔弟子之名，而我不行。現在看來，還得是你。我話未說完，你就知道我要做什麽了。”石興低笑一聲，隨後走出大殿。
王啟深呼吸一口氣，看著石興離去的背影，苦笑一聲。
那紅衣女劍仙，是什麽樣的人？
對於天下而言，那是一個近乎冷酷的女子，代表著人間最強的戰力。
對於石興而言，同樣是冷酷的。
她明白無誤的告訴石興，你隻能是我在暗中布下的棋子，無人可知。
我隻有一個弟子，那就是王啟。
多冷酷的一個人啊。
石興接受了，對於草莽出身的他，抓住一切可以上爬的繩索是謀生的必修課。
王啟是吧，大不了以後我把他殺了，取而代之。
大秦要一統天下，是許薔說過的，那我就把大秦推翻了。
可惜，王啟沒殺掉，大秦也一統了天下。
甚至於石興，也死心塌地的完成自己棋子的命。
王啟站在大殿中，神色晦暗。
不知站了多久，王啟離開了大殿，離開了環方山。
秦錚快不行了的消息傳回人間，宣告著計劃的正式開始。
王啟要做好準備，將整座天下打造成一座熔爐的準備，等著鎮妖城、石興用命去重創的妖族來到人間。
如今，距離完成這個計劃，就隻剩下了光門山了。
離開環方山，不知走了多久。
王啟麵前出現了一個身影，似乎早就等候著了。
王啟沒有搭理對方，徑直走進那座悅城，來到一家酒肆內坐下。
“客官要些什麽？”小二上來熱情的詢問。
“兩壺好酒。”那被王啟忽略的人趕了上來開口說道。
小二看了看王啟，見對方沒有反應，就下去了。
王啟看著站在身側的男子，輕笑了一聲。
“師父。”
“你不是去環方山，揚言判出師門了嗎？”王啟淡淡問道。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沈秋輕聲說道。
“坐吧。”王啟說道。
沈秋落座，為王啟倒上一杯酒，隨後開始往外掏紙。
一如以往，師徒倆每次重逢，王啟都要檢查一番。
王啟隨手拿起一張紙，看著上麵的文字一言不發。
沈秋也停下了掏紙的動作，安靜的看著王啟。
“春水別來應到海，小鬆生命合禁霜。”王啟看著紙上的詩句，低笑了一聲。
沈秋麵色不變。
王啟將紙放在桌子上，喝了一口酒，淡淡問道：“很好，你來，是要我做什麽？”
沈秋沉聲說道：“不敢。”
“不敢？有什麽不敢？”王啟聲音冰冷，眸子裏是化不開的寒冰。
王啟起身，看著沈秋冷冷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鎮妖城的事情我都做了，我還有什麽事情不敢做？”
沈秋也跟著起身，他輕笑了一聲，滿嘴苦澀：“師父，會有別的路的。”
“我實話實說，沒有了。”王啟淡淡說道，“你若是不想我去做，那就把我殺了。”
沈秋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悅城外，已經有強大的氣息降臨，朝著這邊走來。
酒肆內的人，紛紛逃離。
“師父當年於此城救下了我，那我，就於此處將命還給師父。”沈秋低聲說道。
一股劍意，從沈秋的身上勃發。
感受著那股劍意，王啟麵若冰霜。
“軟趴趴的劍意，你真是習劍習到狗身上去了！”
王啟冷冰冰的訓斥道。
沈秋不說話，隻是直直的看著王啟。
王啟深吸一口氣，隨後冷冷說道：“動手吧。”
沈秋站的筆直，聲音堅毅：“沈秋，問劍王啟！”
沛然劍意湧開，朝著早已人去城空的悅城擴散。
王啟伸出一隻手，輕鬆將湧到身前的劍氣給破開。
“王啟，接劍。”王啟吐出四字。
隨後，王啟身子一晃，閃身到沈秋麵前，一隻大手直奔他的麵門而去。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習劍，最忌諱心中雜念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