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許薔的墳，在定京城內。
那裏建造了一個祠堂，掛著許薔蒙麵的畫像。
“當初許劍仙死後，遺體化作飛灰散去，這裏麵，隻有許劍仙手上那把傘。”鈴解釋道。
“王七，你說，大秦究竟對我師父是個什麽態度？”
盡管女人點破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和名字，但是王啟還是習慣性稱呼那個假名。
“就是一場交易罷了。”鈴的神色沒有多大變化。
“隻是一個交易嗎？”王啟感覺喉嚨被哽住。
“嗯，一個決定了全天下人性命的交易和豪賭。”鈴神色平靜。
王啟板著臉，一言不發，沉默著為許薔上了一炷香，隨後轉身走出小祠堂。
“你別跟我說什麽全天下這種大義，我隻想知道，我師父為什麽死！”
王啟聲音冷淡，神色冷峻的開口。
鈴輕輕歎了一口氣：“當年的真相，隻能去問陛下了。”
“好。”
王啟全身開始氤氳神光，一道強橫的氣勢自他身上蔓延。
“嗡——”
清越劍鳴聲響起，在混亂的定京中，蓋過了一切聲音。
所有人無不驚愕的抬頭，天底下，居然還有如此強大而又狂妄的劍修？膽敢在定京城內如此行事？尤其是現在混戰不斷的情況下如此囂張？
“許薔弟子王啟，今日代師問劍大秦皇帝！”
壓抑又帶著狂躁的低喝，遙遙擴散在定京城內。
遠處，聽到低喝聲後，高止全身一顫，緊緊埋著頭，眼中滿是震撼。
大秦皇帝低笑一聲，隨後緩緩起身。
隨著大秦皇帝的動作，整座皇宮散發出金色的強光，帶著威嚴與霸道。
“這劍，朕接了！”
聲音仿若雷霆滾過。
許薔弟子王啟問劍，大秦皇帝真就接劍了！
無數藏在暗處的人，他們想著如何從渾水一灘的定京城中撈取利益，此刻見到這一幕，他們反而不敢有所動作了。
“大膽！”
定京城內，無數對大秦皇帝忠心耿耿之人無不大喝出聲。
王啟眼中閃過瘋狂。
“師父你走了三十三裏地，剩下到大秦皇帝麵前的路，我替你走了！”
“攔我者死！”
強橫劍光拔地而起，如同彗星撞月一般，讓人震撼。
一道傳音落在那些想要護駕之人的心間，將他們盡數屏退。
那道劍光，就這麽暢通無阻的來到大殿之上，朝著那個高大男子落下。
大秦皇帝微微踏出一步，下一刻，一道高大身影拔地而起，穩穩將劍光給抓在手中。
“轟！”
劍光被抓住，但是餘下的力道，全通過高大法相蔓延到大秦皇帝腳下的大殿。
威嚴華貴的大殿，就那麽硬生生的倒下一個角去。
王啟一劍祭出後，便緩緩落在了大殿之外。
他隻準備了一劍，一劍祭出，便無餘力了。
高大法相收斂，大殿內走出兩道身影。
王啟抬目看著為首那人，神色晦暗不明。
“你就是王啟？”大秦皇帝聲音溫和，反倒讓王啟吃了一驚。
王啟苦笑一聲，隨後拱手：“王啟，見過陛下。”
“這一劍出了，順帶著把朕的大殿都打碎了，寬心了吧？”大秦皇帝將琉球冠冕摘下，露出一張威嚴異常的臉。
“多謝陛下寬容。”王啟隻感覺喉頭哽住，大秦皇帝的態度足夠明顯了！
他抱著疑問而來，祭出那以下犯上的一劍，一劍之後，答案都水落石出了。
“進來吧。”大秦皇帝淡淡說了一句，隨後轉身進入大殿，他看到那倒塌的一角後，嘴角抽搐一下。
王啟猶豫一瞬後，便視死如歸的走進大殿。
“朕這大殿，修繕起來，可是很貴的。”大秦皇帝語調緩慢的說道，“如今定京城內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事後整座定京城都要修繕。”
王啟看了看金碧輝煌的大殿，又著重看了看倒塌的一角，隨後將自己的儲物戒指拿出。
“我隻有這些了，若是不夠，那我也沒法子了。”
大秦皇帝眉頭一挑：“你這是在朕麵前耍無賴了？”
王啟沒有說話，隻是麵色木然。
大秦皇帝端詳著王啟的臉，最後說道：“你想問什麽？”
王啟微微搖頭，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大秦皇帝笑道：“不問問朕與你師父做了什麽交易嗎？”
“我已經知道了，以我師父的性命，換我有足夠的成長空間。”王啟神色沒有多大變化。
大秦皇帝笑著搖了搖頭，問道：“你是一個人來的？”
“還有一位長輩。”王啟如實答道。
大秦皇帝便沉聲說道：“既然如此，護道劍仙可出來一見吧，好好解開一下王啟的疑惑。”
大殿外，陳沉步入，也隻是拱手：“見過陛下。”
“許薔怎麽和你說的？”大秦皇帝直接問道。
“就如那孩子說的。”陳沉淡淡開口。
大秦皇帝眯著眼睛，片刻之後說道：“誰說許薔隻是個劍修？這算計，都算計到朕的頭上了！”
王啟心中一動，隨後問道：“我師父，怎麽和陛下說的？”
“她告訴朕，你會成為天下最強之人，肅清海內，**平天下妖族，為人族開個太平盛世。”大秦皇帝沉聲說道。
王啟一愣，他聽過許多類似的言論，甚至許薔也是這麽和自己說的。
“那她，為什麽要赴死？”王啟緩緩問道。
“她要用散道的方式，為你加注。”大秦皇帝淡淡說道。
陳沉忽地伸出手摁住王啟的肩頭：“我知道了。”
王啟滿腔疑惑和自責，許薔，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要去死的，那麽說到底，師伯說的沒錯，師父是為了自己去死的。
“陛下，許薔還有別的話留下吧？”陳沉問道。
“不錯。”大秦皇帝點頭，他看向王啟，“是你師父讓朕轉告你的。”
王啟看著大秦皇帝。
“王啟，古人有雲，天下有一神鳥，名為九幽玄鳥。”大秦皇帝開口說道。
“九幽玄鳥？”陳沉眯了眯眼，“許薔就留下這句話？沒了？”
“沒了。”大秦皇帝搖頭。
王啟低著頭，喃喃：“原來如此。師父，你也相信九幽玄鳥的存在嗎？”
九幽玄鳥，通體赤黃，眼為青紫，能夠引領鬼魂入幽冥。
這是白馬縣老道士說的。
王啟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啊！”
大秦皇帝和陳沉同時將目光放在王啟身上。
王啟哈哈大笑起來，又重複了一句：“原來如此啊！”
他見過九幽玄鳥，在大奇悅城，他曾超度了滿城冤魂，用從白馬縣老道士那裏學的超度之法，見到了九幽玄鳥，那一次，他獲得了天賜雷種，也獲得了天君賜血。
“多謝陛下。”王啟含笑說道。
大秦皇帝眯了眯眼，最後什麽也沒說。
陳沉看著王啟，他能感受到，在極短的時間內，王啟那原本破碎的道心，重新凝聚，並且更為堅固。
“破而後立。”陳沉喃喃說道。
在大秦皇帝說出許薔告訴他，王啟會成為天下最強之人時，陳沉就明白了許薔的算計。
隻是，陳沉不明白，一句九幽玄鳥，如何能夠讓王啟心態轉換如此之大。
“所有過往，皆為頌章。”
“所遇苦惱，皆為磨煉。”
王啟肅穆莊嚴，輕聲吐出兩句話。
天上，大雨驟停，開始放晴。
一股磅礴的氣息，從皇宮蔓延，轉瞬擴散到整座定京。
煌煌威嚴，將所有人鎮壓。
“這是，要渡劫了？”陳沉一愣。
他反應過來，急忙施展道法，將整座皇宮護住。
王啟走出大殿，看著開始放晴的天空，露出笑容。
滾滾雷聲自天際蔓延，天威煌煌，降臨塵世。
澄澈的天空，忽然有雷霆落下。
王啟緩緩飛升半空，低斂著眼，任由雷霆加身。
天雷落在身上，天賜雷種瘋狂顫動，最後漫出王啟身軀，脫離他而去。
王啟默默忍受著疼痛，一聲不吭。
強大的雷霆不斷落下，無數人看著天空那團雷池，無不錯愕。
“該死，居然在這個時候渡劫！壓根沒有任何準備啊！”陳沉惱怒道。
他壓根沒有料到，王啟居然會在轉瞬間突破。
陳沉看得仔細，天劫剛開始，就有一團藍光離王啟而去，那藍光散發著與天劫如出一轍的威嚴，他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麽，但是也能猜到，要是那東西在王啟身上，那麽一定可以增加渡劫的成功率。
可是，現在卻離王啟而去了！
煌煌天雷，王啟竟是沒有絲毫抵抗，連劍都不出！
“該死！”陳沉忍不住又怒罵一聲。
雷光氤氳中，王啟眼角瞥見一道含笑的高大男子屹立高空。
“小子，拜見天君。”
王啟在雷霆加身的情況下，搖晃站立，隨後拜禮。
眾人看不見天君，隻能看見王啟搖搖晃晃的行禮。
“他在做什麽？”眾人疑惑。
“許久不見了，小子。”天君掛著溫和的笑，“這天劫，還行吧？”
“滋味剛好。”王啟咧嘴一笑。
天君賜下的那滴血，在他體內瘋狂運轉，所有天雷帶來的傷害，在轉瞬間就被修複，甚至肉身也在不斷的撕裂和修複中，凡垢被捶打幹淨，肉身變得無比剔透。
“上來吧。”天君笑著開口。
白玉階梯蔓延至王啟腳下。
王啟微微點頭，隨後邁開步子，登上白玉階梯。
“壞了！”
下方，陳沉一愣，看著天雷消失的那一刹，被劈成焦炭的王啟墜落。
“王啟！”
陳沉身化虹光，上前將王啟接住，已然氣息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