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公子覺得，這所謂天下年輕十傑，是個什麽東西？”妖女悠悠問道。
王啟淡淡說道：“我又不是，你問我也白搭。”
白狐看了一眼王啟，莫名感覺王啟的語氣有著一個酸味。
“這壇門，就是奔著我這所謂天下年輕十傑的名號來的。十傑，邪修，讓多少正道修士想將我伏法。”妖女輕聲說道，“而我不過隻是想要活著而已。”
王啟看了看妖女，沒有說話。
“公子，聽聞環方劍場的王啟長老，極為出彩，不知公子可否認識？”妖女換了一個輕鬆的話題。
“你知道我是環方劍場的？”王啟淡淡問道。
妖女沉默一下，隨後說道：“公子與那壇門長老對峙的時候，我躲一側觀看。”
“王啟不錯，但是比不上你，你好歹占了年輕十傑之一，他王啟算得了什麽。”王啟淡淡說道。
“呃，話不能這麽說。王啟道友在遂郡的所作所為，可是令人心生向往，一人奠定一戰勝利走向，如此實力，就算不是年輕十傑，也不遑多讓了吧？”妖女神色向往無比。
“他竟然如此出名？”王啟板著臉問道。
妖女問道：“宋道友也是環方劍場修士，不知道友能否說說，他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王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為何對他這麽感興趣？”
“聽聞王啟道友，年歲與我相仿，卻能夠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如此了得，卻是連天下年輕十傑都沒有入選，讓人心生遺憾，為其不平，更是讓人好奇，他為何不能成為十傑之一。況且，同為劍修，自然是對他的劍感到好奇。”妖女誠摯的說道。
自古以來，每逢大戰，能夠影響戰局走勢的，要麽是名將，要麽是大修士。王啟前無古人，以煉氣化神修為入局，雖說占了一個許薔留下的修為灌頂便宜，但是本質上還是一個煉氣化神，卻能夠影響戰局走勢，說是驚天動地，雖然勉強，但是也夠格。
王啟輕笑一聲，悠悠說道：“王啟此人，就是一個容易頭腦發熱，做事看不長遠的毛頭小子罷了。”
妖女撇了撇嘴，身為劍修，性子暴躁不是常事？這個宋歸這麽說，反倒讓妖女感到一些不滿：“道友莫非嫉妒？”
“嫉妒？這可是王啟自己對自己的評價。”王啟淡淡說道。
“他真這麽貶低自己？”妖女有些錯愕，朝著白狐投去求證的目光。
白狐微微點頭，王啟本人就在這裏，不是王啟自己的評價還能是誰的？
妖女沉默片刻後，悠悠說道：“真乃奇人，居然對自己的認識，這麽全麵，一點自負的樣子也看不出來。”
王啟有些大跌眼鏡，不是大姐，剛剛你還說我是嫉妒，怎麽現在就開始誇了？你這也太雙標了吧？
“宋道友，不知日後我前往大秦，道友能否幫我引薦一番？”妖女極為期待的看著王啟。
王啟沉吟：“自然可以。”
“多謝道友。”妖女感謝道。
“小事一樁罷了。”王啟擺了擺手。
交談了兩句，王啟便起身將沈秋手裏的劍給拿走，照例注入一道靈力，為沈秋加固魂體。
“環方劍場早年宣稱有教無類，如今看來，確有其事。”妖女看著沈秋感慨道。
王啟搖了搖頭，笑道：“現在不一樣了。”
妖女疑惑看著王啟，等待解釋。
王啟說道：“以往環方劍場中，天下修士，不問修行路皆可入我山門，環方山內百道興隆，也算是人才濟濟，後來許薔劍仙開山門，環方劍場正式出世，就開始有意識的招收劍修弟子，其他修行路的也會收，不過卻是為了輔佐劍道弟子。”
“邪修也會收嗎？”妖女忽然問道。
王啟看了看妖女，輕聲問道：“道友覺得，什麽是邪修？”
“為了一己私利，致人於死地。”妖女輕聲說道，“不過我卻從未如此過，我殺人，都是因為他們想要殺我，我迫不得已，才揮劍反擊。”
“天下，誰又不是邪修呢？”王啟幽幽說道，天下修行，大多都是爭字當頭。
向天爭機緣，向地爭材寶，向人爭大道。
如果說為了一己私利，致人於死地就是邪修的話，那麽天下人，大多都是邪修了。誰不是想得證大道？證得大道，一路上誰敢說自己手中沒有沾染鮮血？
王啟自己本身，為了活下去，一樣殺人殺妖不知多少，在這個前提下，誰能說他不是邪修？
妖女有些不理解，於是沒有發問。
王啟吐出一口氣，將複雜的心情收拾好。
“道友此番，是要去往何處？”妖女問道。
“因一承諾，送一故人歸鄉。”王啟說道。
妖女美眸閃動，“送一故人歸鄉？”
王啟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暴露了？宋歸，送一故人歸，這下傻子也知道自己用的是化名了。王啟轉念一想，這妖女反正都知道自己是隱瞞身份下山了，隱瞞身份的人，用個化名，不是很正常？在說了，這個麵前被人追殺的妖女，先前報的名號，就一定會是真名？
念及於此，於是他又心安理得起來。
“道友此行，就不怕遭遇不測？”妖女問道。
“宋某別的不說，也算是多次麵臨死境了，真要怕死，我就不會下山。”王啟淡然說道。
“道友好氣節！”妖女誇讚一聲。
王啟輕笑一聲：“宋某就鬥膽，應下這聲誇讚了。”
天色大亮後，妖女就告辭離去。
王啟看著妖女離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怎麽？有點舍不得了？我們反正順路，你不如追上去。”白狐打趣道。
“不是，我隻是感覺一絲絲的奇怪。”王啟搖了搖頭說道，將沈秋收入袖中。
“什麽奇怪？”白狐問道。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如此對我神往。”王啟幽幽說道。
白狐頓了頓，隨後說道：“王啟，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臭屁。”
王啟淡然一笑，隨後邁開步子向前。
前往葉河的故鄉，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呢。
又是數日腳程，王啟終於離開了群山，來到平地上。
這幾日一直有雪在下，各處銀裝素裹。
冰封的江麵上，有一位老者赤著上身，不斷的揮舞拳頭，周身白氣森森，拳風剛烈。
“此處居然還有一位老拳師？”王啟饒有興致的停下腳步，看著老者不斷揮拳。
老者揮了一段時間拳頭後，站在冰塊上扭頭看向王啟這邊。
“大風雪天，居然還有行人？”老者爽朗大笑，“那邊的朋友，不妨過來交談兩句。”
王啟含笑上前，大聲說道：“這位前輩，在下路過此地，打攪了。”
老者好奇的看著從風雪中走出的黑衫人和白裙女子，笑道：“不打緊，小友這麽大風雪也趕路，是要去哪？”
王啟取出一壺酒遠遠拋給老者，笑道：“去往南邊，老前輩不妨喝點酒暖暖身子。”
老者接住酒壺，不疑有他，便直接大口暢飲起來。
“哈哈哈！好酒好酒！”老者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大口稱讚起來。
王啟讚歎老者爽朗的性子，也是大笑起來：“老前輩要是覺得喝的不過癮，在下這裏還有。”
老者擺了擺手：“一壺足以！”
老者邀請王啟一同歸家小坐片刻。
王啟也是爽朗答應。
老者能夠不疑有他的直接接過酒壺暢飲，王啟又怎麽會不應這個情呢？
三人順著冰封的江麵朝著下遊走去，走入一個村落。
村子裏沒什麽人在外麵活動，大雪天都縮在家裏烤火了。
推開一扇院門，老者將王啟二人引入家中。
王啟好奇的打量著不大的土磚房，房子裏麵很空曠，一個灶台，一張桌子，一張床，三把椅子一個火盆，窗幾明亮。
“坐坐，家裏也沒什麽好東西招待，隻有自己往些年在外遊曆得到的茶水，你應該喝茶吧？”老者招呼道。
“自然是悉聽尊便了。”王啟笑著落座，接過老者端上來的茶碗。
“老前輩一人獨居？”王啟好奇的問道。
“嗯，以前向往江湖，尚未成家就在外闖**，結識了三兩好友一美人，隻不過，如今故人皆是作塵了。”老者唏噓道。
王啟微微點頭，啜飲了一口茶水，隨後讚道：“好茶，入口稍稍苦澀，但是卻又回甘。”
白狐怪異的看了一眼王啟，沒有說話。
老者沉默片刻後，忽然大笑：“都說好酒之人不飲茶，果然如此。我們兩個，倒也相似。”
王啟愣了愣，他的確不會喝茶，剛剛的話也隻是套話而已。
“老夫也不懂茶，自己偶爾喝的時候，都會加糖，今天一不小心，又加了點糖進去。”老者笑吟吟的說道。
王啟咳嗽一聲，隻感覺有些尷尬。
“這茶苦澀澀的，有甚喝頭，老夫一直不明白。”老者笑道。
王啟笑道：“我也不明白。什麽茶要細細品，隻要耐過入口的苦澀，再能感受到甘甜，倒不如直接去吃糖。”
老者哈哈大笑，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