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空有一腔熱血,卻無本領,讓人不齒。”老者淡淡說道。

“前輩有的是實力,卻又用著鬼蜮伎倆,不是更不齒?”王啟淡淡說道。

老者肯放葉河一條命,說到底,是因為他覺得王啟壓根無法從自己手下活命,那麽按照約定,葉河也得死。

王啟雖然現在的修為不算高,但是身上的氣運卻是厚的很,加上葉河的,二人身死,氣運也不知道會歸誰,到時候找起來麻煩,倒不如留下葉河的性命,反正王啟死了,葉河肯定不會坐視王啟的氣運流失。

與其以後找起來麻煩,倒不如局限在葉河身上。

“你倒是聰明,接招吧。”

老者不再開口,身上的靈力沸騰起來,他整個人像是被一層白光籠罩住一般,整個人顯得朦朧不清。

王啟深深呼吸一口氣,感受著氣流湧入自己胸口,他雙目圓睜聲音嘶啞道:“來。”

駭人威壓自天而降,似有大山壓頂而來。不!就是有一座大山壓來!

山石破開厚重的雲層,帶著強大威壓,緩緩降落。

“都到這個時候了,前輩還想著要消磨我的銳氣,是為了徹底粉碎我嗎?連帶著來生?”王啟聲音沙啞,雙目赤紅。

大山落下,氣流滾滾,吹的王啟的衣袍獵獵。

老者隻是雙手不斷掐著法訣,一層一層的往山石上疊加修為。

“將死之人,又何須多言?”老者嗓音冷淡,神色漠然。

“哈哈哈哈!”

王啟瘋狂大笑:“好一個將死之人,何須多言!老家夥,今日我就告訴你一件事,我王啟,從不以命相搏!”

“什麽?”

“你要消磨我的銳氣,盡管來!”

少年狼狽無比,但是腰杆始終挺得直直,他張開雙臂,任由衣袍翻湧。

“別忘了,一個人死了,骨頭也能燒出灰來!”

老者輕笑:“是嗎?那等你死了,我就燒一下你的骨頭,看看能燒出多少灰來。”

話音落下,高空大山陡然加速,呼嘯墜下!

王啟低喝一聲,瘋狂壓榨著早就幹涸的經脈,硬生生再度擠出數層靈力。

一張宣紙出現在他的手裏,宣紙泛黃,略微破碎。王啟高高將宣紙頂在頭頂,眼中閃爍著瘋狂的神光,就像是一個賭徒一樣。

“那是什麽?”城牆上眾人無比凝眸看去,他們想要看看是什麽東西,給王啟這麽大的底氣,來挑戰老者,甚至是放言一命換一命。

可是,當他們看清那隻是一張平平無奇的宣紙後,卻是都愣在了原地。

“一張紙?”老者眉頭微微眯起。

隨後,老者就露出看見鬼的神情。

原本遮天蔽日的大山壓頂,消失都無影無蹤。

隻有高空那被大山擠壓開的烏雲的缺口在告訴眾人,方才,這裏真的有一座山從天而降。

“那是什麽東西?竟有如此威能?”王七皺起眉頭,喃喃開口。

老者雖說沒有傾力而為,但是以王啟現在的狀況,甚至是她王七現在的狀況想要擋下,也是壓根不可能的。更不要提像王啟這樣,毫無聲息的就將那大山變沒了。

王啟雙手死死托著那張宣紙,手中薄薄的一張紙,此刻卻是沉重無比。

“前輩,一招完了。”王啟咧嘴一笑,提醒老者。

老者沉默不語,上下打量著七竅流血的王啟。

這宣紙,是謝明給王啟的。

在割鹿山與那幾個書生打過一架後,謝明就將這張紙給了王啟。

以謝明所言,這張宣紙可以吸納一記道法,威能就算是聚虛合道也不在話下。

老者當然不會是聚虛合道,那麽這張宣紙能否吸納下老者的道法也是一個問題。

不過王啟卻是有法子,能夠讓這張宣紙穩妥吸納下那記道法,代價就是傷及本源。

加強宣紙的法子,是來自許薔留下的道果。

許薔不僅僅是一位劍仙,她練氣的天賦也是高的嚇人,她給王啟留下的道果內,記載的各種道法以及各種關於練氣士的知識,森羅萬象,覆蓋麵何其寬廣,有的是法子讓王啟手中的宣紙能夠吸納老者的道法。

“你這宣紙是何人贈予?”老者陰沉著臉問道。

你管我誰贈予的!老子就是擋下了你的道法,你莫非是想食言不成?

王啟真的很想這樣子懟一句老者,但是他真的怕老者食言,現在的他可沒有手段再擋下一記道法了,於是他老老實實的回答:“割鹿山的謝明先生贈予。”

“他倒是舍得。”老者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隨後他淡淡說道,“我看出來了,你用了一記傷及本源的道術,使得這張宣紙能夠吸納我的道法,不過你真覺得是你自己那記道法起了作用?”

王啟垂低眼簾:“自然不是,其實我對這張宣紙最高的期望,就是它能將那座山打矮,直到我能夠承受的地步。”

“所以一開始,你就真是存了一命換一命的想法?尤其是我在說出,不管你成與不成我都放葉河一條性命之後?”老者淡淡問道。

王啟搖了搖頭:“我王啟,從不以自己的命開玩笑。”

老者眉頭微微一挑:“所以,你還有別的手段?”

手段自然是有的,比如那個剛入大秦,葉河設計伏殺許薔的那個村子裏,王啟遇到的那個少女。不過,這也沒必要讓老者知道。

王啟輕笑一聲:“壓箱底的手段,就不足以為前輩道哉了。”

老者冷笑一聲,隨後淡淡說道:“你贏了,葉河和你的命,你都贏下來了。不過王啟,最後關頭,讓你那宣紙能夠承受我那道法的另有其人。”

話音落下,老者做了一個道門揖禮,隨後消失在了原地。

青川撲出,將王啟帶回城牆。

“此間攻城事宜,我不再過問。”老者的聲音飄飄然響徹此方天地。

遂郡眾人有些興奮,就目前來看,最強的無非就是這個老者,而最強的離開了,那麽剩下的對付起來還不是手到擒來?

相比較於其他人的興奮,王七葉河等人的麵色卻是陰沉無比。

遂郡圍攻的動勢如此之大,豈會是簡單完結?

最強的那個人離開,不一定代表著遂郡方可以輕鬆守下,恰恰相反,是其他人可以拿下遂郡,才不需要他這個最強之人留下。

“或者,是這個家夥,專門來殺王啟的。”葉河緊緊皺著眉頭思索。

今日的情況,實在是太過百轉千回了。

遂郡被圍攻,轉瞬間,遂郡與外界的聯係就被掐斷,懸光門與尋符宗聯合設下的大陣,竟是一點用了沒有了。

再接著,大軍攻城,聚虛合道修士出現,隨後是仙人戰力。

再緊接著,就是王啟與老者賭命,一樁接著一樁,讓人應接不暇。

葉河深深呼吸一口氣,隨後就感覺到體內五髒六腑劇痛無比,在這場戰役中,戰役進程尚未一半,他就已經重傷,虧!太虧了!

王啟被青川帶回城牆後,話還未說上兩句,就陷入了昏迷中。以本源來加持那張宣紙,本就是無奈之舉。涉及本源,哪裏會是易事?更不要提他王啟,在做出以本源來加持宣紙的決定前,就已經重傷了,現在,夠嗆了。

齊玉吩咐人將王啟抬下城牆去養傷,隨後來到葉河麵前:“前輩還好嗎?要是撐不住了,就跟著王啟一塊下去吧。”

葉河點了點頭,跟抬著王啟的人一塊下了城牆,他已經重傷,留在這城牆上也是礙手礙腳的拖累,倒不如下城牆下療傷,給城牆上空出位置方便其他人施展拳腳,他早些養好傷,也好早些回來助力。

“受傷嚴重的,都早些下城牆去養傷。”齊玉下達命令。

王七靠在城牆上,看著城外的軍隊,他們並沒有繼續進攻,而是開始休整起來,這一幕,讓王七的麵色陰沉下來。

“七大人。”齊玉站在王七身邊喊了一聲。

王七沒有搭話,隻是歎了一口氣。

“大人在擔憂什麽?”齊玉壓低聲音問道。

王七指了指城外,同樣壓低聲音說道:“遂郡這邊剛開打,消息就被傳了出去。”

“自然,遂郡本就是傳遞消息之地,一直往外傳著消息的地方,忽然沒了消息,傻子都知道出事了。”齊玉苦笑說道,說起來,他真是夠倒黴的,被調任來這遂郡,剛剛熟悉接手了所有事宜,上一任軍方將軍離開,自己後腳就遇到了這麽一檔子破事,倒黴!

“嗯,在我來到遂郡前,就聽聞了消息,會有一支軍隊前來支援。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王七壓低聲音說道,“這就是我擔心所在了。”

“在明知道我們會有援軍的情況下,他們還不著急攻城,也不離開,是有多大的底氣?”齊玉反應過來,麵色也是陰沉下來。

“就希望,派來的援軍強點吧,還有就是,我們能撐到援軍到來。”王七輕聲說道。

“隻要撐到大秦甲士到來,那就沒有問題了。”齊玉喃喃說道。

大秦甲士,橫掃六合,以勇武甲天下!

遂郡的情況糟糕下去,那麽派出大秦甲士,是一定的。

隻是,不知道在他們到來前,遂郡會是怎麽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