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遠滿懷希望地回頭,映入眼簾的卻是江雨晴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他說不清心頭那一刻的失望究竟從何而來。
“怎麽是你?”
江雨晴的表情有一瞬間僵硬,她訥訥道。
“慕遠哥哥希望是長姐吧?可是長姐不會再回來了。”
她大膽地抓住楚慕遠的手,眼神灼灼。
“這麽多年了,能不能也看看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楚慕遠淡淡將她的手撫下來。
“你怎麽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江雨晴幾乎要叫出來:她已經死了呀。
死人要怎麽回來,詐屍嗎?
但她這話並不敢說出口,隻敢在內心默默腹誹。
“你來這裏幹什麽?我不是說過不許輕易踏足鬆嵐院嗎?”
江雨晴滿臉委屈。
“我聽管家說,你晚上沒有吃飯,想去廚房給你下碗麵。”
楚慕遠臉色淡淡。
“不必,你回去休息吧。”
江雨晴內心恨得咬牙切齒,暗暗道。
等過兩日江若離的屍體被抬回來,看你死心不死心。
那廂江若離猛地打了個噴嚏,一旁的楚辭急忙關切道。
“娘親沒事吧?是不是著涼了?”
江若離腹誹,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在咒她。
今日她們母子三人在街頭遭人追殺,若不是無名及時趕來,此時怕是已經命喪黃泉了。
隨後就聽說他們原本乘坐的那輛肅王府馬車像瘋了一樣紮入護城河中。
江若離不傻,稍微動腦子想想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想置他們母子於死地。
知道自己回都城的人沒幾個,而這一兩日她也沒見過什麽生人。
所以幕後黑手除了江雨晴,不做其他人想。
無名及時出現之後,就把他們帶上了原本就準備好的馬車。
楚辭現在看向無名的眼神滿是興奮,他簡直太崇拜團寶的爹了。
那一刻殺手的劍眼見已經要落在自己左肩,千鈞一發之際,結果他隻用一枚堅果就把那劍彈了開來。
隨後單手像撈魚似的將他撈起,又輕輕鬆鬆攬著他躲開了兩枚暗箭。
整套動作一氣嗬成,讓人歎為觀止。
回程路上,他在馬車裏幾次三番想開口,但又不好意思。
江若離倒是把他的欲言又止看在眼裏,故意問楚辭。
“你是有話要對無名說嗎?”
楚辭整個臉都紅透了,半晌才咬牙開口。
“你能教我功夫嗎?”
無名吊兒郎當地銜著根草,似笑非笑乜了他一眼。
“倒也不是不可以,你叫聲爹爹來聽。”
團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你怎麽老是喜歡別人叫你爹爹呀?你很缺孩子嗎?”
“我缺祖宗。”無名伸手在她的小腦袋瓜上呼嚕了一把,“小丫頭是不是吃醋啦?”
團寶整個小臉皺成了一朵花。
“我才不吃醋,醋太酸了,我要吃糖。”
江若離百般無奈瞪了無名一眼。
“你能不能正經點?”
無名吐掉口中那根草,動作雖然流氣卻不顯輕挑。
“我說的就是正經話啊,難不成我的功夫要白教嗎?”
江若離看了眼滿臉崇拜神色的兒子,歎口氣道。
“不然讓他認你做師父好了。”
無名好整以暇看著她。
“我不缺徒弟。”
“他也不缺爹。”
無名毫不在意地聳聳肩。
“那就是談不攏咯。”
楚辭眼裏的光迅速黯淡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無名的袖子。
“我叫你師父也不行嗎?”
無名眼神掠過楚辭俊秀的小臉。
“可以,在你爹麵前叫。”
江若離實在懶得理會兩人,她靠在馬車背,麵色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看上去還是驚魂未定。
無名順手抱起團寶,放到楚辭懷裏。
“看好妹妹。”
隨即把屁股挪到江若離旁邊。
“擔心回去的事?若你怕的話,就去我的宅子住,何必非要回肅王府?”
江若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不回去怎麽能拆穿她的把戲?”她看了看楚辭,“這次我一定要把孩子帶走。”
一路安靜無話,馬車在肅王府門口停下。
王府裏人聽說王妃回來了,整個都沸騰起來。
老管家來送信的時候,楚慕遠還在鬆嵐院傷春悲秋,聽聞這個消息,整個人都呆住了。
待到反應過來,甚至都沒來得及理會江雨晴,一馬當先就衝了出去。
結果趕到門口,就見老肅王妃比他動作還快,撲上去就抱住了江若離。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待到鬆開江若離,她又一手一個把兩個孩子都摟到懷裏。
“快讓祖母瞧瞧。”
楚慕遠就站在一箭之外,那一刻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什麽看。
著被人群簇擁的江若離,他忽然萌生也上去抱抱她的想法。
江若離注意到人群外的他,徑直走了過來。
楚慕遠渾身不自在,但他眼神並沒有從江若離身上移開,就看著原配發妻越來越近。
此時此刻他有千言萬語要問。
團寶是不是他的孩子?
這麽多年為什麽要瞞著他?
所謂的二嫁是真的嫁了嗎?
但最後所有疑問都隻化成了一句話。
“你沒事吧?”
江若離正要開口,就見無名神出鬼沒從後麵上來,把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
“有我在,她怎麽可能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