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前,黑壓壓的人群圍了個水泄不通,門前偌大的幾口鍋裏都是熱氣騰騰地,隻見琳琅和程華芳兩人都是一身白底藍花的布衣,頭上也隻是各用了一根發簪挽了個簡單的髻,程華芳其實也隻是在一旁幫襯著,琳琅更是挽了袖子,拿著一個個大大的鐵勺,笑眯眯地一給排到前麵來的百姓碗中添上粥一邊還不停地大聲說話。

“看見沒有,今日攝政王大軍守住了京城,大捷啊,所以,他特意要我擺下粥棚為京城的父老鄉親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知道你們這些日子被打來打去,有的人家沒了相公,失去兒子,家中米糧也早已經斷炊,真是過得苦。”

“其實我家王爺這一仗不是為名為利,為的就是能讓你們都過上好日子,那些名不正言不順的野心家終究是長久不了的。說到攝政王獨孤玦,你們久居京城的人應該也都熟悉,他是什麽性子?雖然說以前你們跟他接觸少,但他可是個英雄,是個人物,說一不二的,要不是女王欺人太甚,挾持年幼的皇上,他怎麽能衝冠一怒為了太後和兄弟,冒著罵名,被你們誤解來打這一場仗,為獨孤皇族討回公道?”

“放心,攝政王看起來很嚴肅,其實內心很難善良的,他不但不會為難你們,而且,隻要他騰出手來,一定會讓你們過得更好。”

獨孤玦在拐角停下來,靜靜地看著繚繚白霧中,手腳麻利,嘴裏絮叨個不休的女子,覺得這一刻的她恍如仙子下凡,美麗極了。

劉濤見獨孤玦看得入神,衝陶似玉一抱拳,悄然帶領人馬離開。

“玦哥,我們過去吧。”陶似玉好久沒有跟琳琅程華芳團聚了,看見他們兩個一樣的打扮,配合默契,就像一對姐妹花似地,心裏癢癢。

“等等。”獨孤玦不想打攪了這和諧的一幕。

這時,有人認出琳琅來,大聲道:“這不是攝政王妃嗎?不對啊,她跟攝政王和離了,已經不是王妃了,怎麽會代表王爺在這裏施粥?”

這句話說的琳琅和程華芳兩人顯然都沒有準備,停下手。

琳琅心思轉的快,大聲道:“對啊,不過,雖然我不是王妃了,但是我也一樣能幫他做事啊。你們看看,就連我這種王爺不要了,應該覺得丟盡了臉麵的女人,都還一心一意的想幫他做些什麽,足可證明,王爺這個人待人多麽好。”

瞧她這番歪理,還真把那些純良的百姓們唬住了。

“是啊,記得當初王爺王妃挺恩愛的,怎麽就和離了?”

“如果是我被我家相公休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見那個負心人,更甭說幫他做事情,王妃真是個好人。”

“王爺是個好人才對吧?既然休妻,就證明這女人有問題,可是王爺還請她做這麽重要的事情,可見王爺心底善良坦蕩。”

“那麽說王爺不會追究我們當初幫女王和定王守城的事情了吧?”

“我那三個兒子,也不會被王爺追究什麽罪責吧?”

施粥簡直成了谘詢大會,比起碗裏的粥來,百姓們更關心的是自己那投奔錯了主子的家人,與獨孤玦對抗會不會被追究罪責。

“這個,”琳琅回頭看看坐在身後的印偉祈,他攤手搖頭,表示這種要不要追究什麽的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雖然沒有得到主意,琳琅還是笑眯眯道:“大家不用擔心啦。雖然我不是軍中的人,但是,我聽說但凡是主動投降的後來都幫攝政王守過京城也算立下功勞,功過相抵的話,王爺應該不會追究什麽的,你們放心啦。”

還說她不是王妃?

看看,獨孤玦都還沒有考慮好的事情,就已經被她大包大攬地許下了承諾,陶似玉偷眼看獨孤玦,見他沒有半點兒生氣,好像還挺讚賞地點頭。

好吧,她真的信了,緣分天注定,琳琅那些不靠譜的行為,在獨孤玦眼裏恐怕全是可愛。

幸虧啊,她沒有趟這趟渾水,大家都還是好朋友。

就在百姓們將琳琅當成獨孤玦的代言人,一個個有吃有喝,又得知家人不會受到什麽處罰,而逐漸心境平和的時候,忽然,一掛點燃的鞭炮不知道怎麽在人群裏炸響了。

有人高叫:“獨孤玦不會放過你們那些幫過女王的家人的,他馬上就會屠城報仇,說不定這粥裏已經下了毒藥,你們誰也跑不脫。”

百姓們緊張了,你推我桑地,都想逃命,在圈裏的拚命往外擠,外麵的暈頭轉向已經不知道往哪兒跑好。

碗中的熱粥被擠潑,被燙著的人跳起來,大叫救命,更加增添了恐懼的色彩,人擠人,人踩人,場麵麵臨失控狀態。

粥棚被擠歪,有人被人擠得就要撲進鍋裏去,而程華芳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哆嗦著叫道:“不要亂,別信那些謠言。”

可是她的聲音太小,完全被淹沒,她那窈窕的身段,此時成了要命的劣勢,被人一推,就差點撲倒了,幸虧琳琅手疾眼快,將她緊緊護住,往後急退,身後幾個王府侍衛上前,將她們圍在中間,才算是暫時安全了。

此時,原先印偉祈坐過的凳子,早就被掀翻在地,而他坐在琳琅她們身後時,一直視線就在不動聲色的四下打量,人群剛剛一亂,他就瞅準了目標,閃身而去。

陶似玉看那邊亂了,就急了:“玦哥,還不過去?”

獨孤玦正想過去,忽然看見劉濤的人馬正一個個往人群裏鑽,好像是發現了什麽目標,而琳琅護著程華芳,臉上不但沒有驚恐,反而是帶著隱約的笑意,可見這一場亂其中另有文章。

“別急,再看看。”

獨孤玦可真能沉得住氣,陶似玉看著程華芳和琳琅兩人狀況頻出,心裏火燒火燎的,為她們捏了把汗。

年輕的白袍將軍,端坐在馬上,來回地審視奔跑,中將手中出鞘的劍高高舉起,厲聲道:“住手!”

這一聲暴喝,劉濤中氣十足,威風凜凜,大家全都聽見了,尤其是靠近他身邊的百姓,更是被嚇住,不敢再動,仿佛是被石化了一般,保持著上一刻的動作抬頭愣愣地看著他。

從攝政王府裏迅速地衝出一隊手執長矛的士兵,呼啦啦將這些百姓圍住,而這條街的兩側也被忽然冒出來的軍隊封鎖了。

琳琅站在台階高處,向嚇壞了百姓道:“大家不要慌張,聽從劉將軍的指揮,保證你們不會受到損傷。”

劉濤指揮著部分士兵,將那些百姓們慢慢有序地一個個排隊帶到一邊。

這時,印偉祈一手緊緊扭住一個灰衣黑臉,看起來象莊稼漢的家夥返回,那家夥一路都不老實,一邊掙紮還一邊大叫:“你憑什麽抓老子?老子快餓死了,討口粥吃都不行?你們大家評評理,有說施粥,不給吃的,還抓人又打人的道理嗎?你們都上當了,他們施粥是假,就是想把我們這些老百姓都引來幹掉。”

“你腦子有病啊?”印偉祈一巴掌扇在那家夥的腦袋上:“我就抓你,打你,還要殺了你又怎麽樣?你們都不要信他造謠生事,這場亂子就是他造出來的。”

那些百姓們被他們弄懵了,不知道聽誰的好,又驚又怕,縮成一團。

而人群中,陸續被劉濤的手下拎出不少壯漢來,再經過劉濤將百姓們那麽過了一遍,最後剩下大約二三十來人,被士兵們牢牢按在了地上。

“各位,不必驚慌,你們仔細看看這些人都是不是麵熟?”劉濤命人將那些人的頭都抬起來問。

百姓們看過都搖頭。

“他們其實都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女王的餘黨,不甘心被滅,又不願臣服,更沒有本事與攝政王對陣,於是在城裏殺人放火,蠱惑人心,大肆宣揚扭曲攝政王,目地就是令你們害怕,做出錯誤的判斷,犧牲你們的性命來達到他們卑鄙的目地。”劉濤一條條數落那些家夥的罪狀。

百姓們議論紛紛,還是有些疑惑。

印偉祈狠狠踢了手中那家夥一腳道:“我是那木羅王,也是你們蒼梧的文王,對於我來說,你們和我那木羅的兄弟親人一樣都是我的子民,我不會傷害我的子民。剛才,我親眼看到他將點燃的鞭炮故意丟在你們腳下,製造混亂,如果不是薛姑娘早有計劃,很快就平息這件事情,你們想想,今天會有多少人會被無辜踩死?還有這些,都是他的同黨,趁機混在你們中間,胡亂喊叫,令你們害怕,對於他們來說死的人越多,他們越高興,那樣就能將攝政王薛姑娘的一番好意全部汙蔑成歹心,用心之惡毒,難道你們分辨不出來?”

“我們不是女王的人,是你們誣陷,不是我們做的。”那家夥真是不死心,還大呼冤枉:“空口無憑,你們拿出證據來啊。”

是啊,隻是抓了幾個人,就說她們是女王的餘黨,這個站不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