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琳琅長大了嘴,傻愣愣地。

隻見身後一個幹淨清爽的小太監,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輕笑:“姐姐,不認識我了嗎?”

琳琅的眼珠子一骨碌,忽然一把抱住了那小太監的腿,就像是勞苦大眾見到了親人解放軍一樣,咧嘴不知道是笑還是哭,捶著那小太監的腿道:“真的是你嗎?我可把你給盼來了,你再要不來,就等著給我收屍了,我都快被人折磨死啦。”

小太監沒想到琳琅會這麽激動,趕緊東張四望了一番道:“姐姐,小聲點,當心把人都給招來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混進來的。”

琳琅一抹眼睛,頓時綻開一個個大大的笑,兩個酒窩真是迷死人。

“我見到你太高興了嘛,怎麽不扮妹妹,扮公公啦?”琳琅說著,用力拽住印偉祈的褲腿,與其說是往上站,不如說是將印偉祈往下扯——最要命的是,她扯的可是他的褲子。

印偉祈的臉頓時紅了,一手拽住自己的褲子,一手去扶琳琅:“姐姐,你怎麽了?”

“我的腿,蹲麻了。”琳琅苦著臉說。

印偉祈將琳琅連拉帶拽地扶起來,找個椅子讓她坐下,解釋道:“你看我這個頭,不比從前,還能裝宮女?隻怕走不到這裏就被人發現了。”

琳琅一看,印偉祈這個頭比獨孤玦也矮不了多少,站在男人堆裏也是鶴立雞群,還真是裝不了女人。

“這裏可是延禧宮,皇上經常跑過來,比哪裏戒備都森嚴,你怎麽混進來的?而且,你又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琳琅驚訝地問。

要知道,到目前為止,女王都還沒有發現她已經挪窩了,印偉祈在宮外就更不可能會知道。

印偉祈笑道:“姐姐別急,等我慢慢給你說清楚。”

獨孤玦人在甘圖,卻心係琳琅,早就通過在宮中布下的暗線將琳琅的情況都傳送回了火石鎮。

印偉祈安頓好部族後,第一件大事就是要進京來尋找琳琅,於是,在獨孤玦的授意下,陶大海將宮中潛伏著從未用過的數個內應告訴了印偉祈,要他務必能夠保護琳琅周全,最好是能將琳琅弄出宮去。

印偉祈一路之上幾乎狂奔而來,換馬不換人,神速地抵達了京城,先與嚴立仁聯係上,在王府中商議了一下,還是將嚴立仁他們留下,作為宮外的接應,印偉祈在宮裏也待過一段時間,一個人比較容易混進來,正好宮中剛剛進了一批新的太監,他在裏麵的接應之下扮作小太監混了進來。

見到印偉祈,琳琅當然高興,可是這裏進來難,出去更不容易。

“你跑進來幹什麽?想個辦法讓人和我聯係,我把這裏麵的情景告訴你就行了,一個變態的女王加上一個準變態的小皇帝,他們哪個要是不高興了,隨時都能砍掉我們的腦袋。”琳琅嚇唬印偉祈道。

印偉祈知道她是疼自己,笑笑道:“姐姐看見我不是挺高興的?剛剛還恨不得放聲大哭,這會又教訓起人來?唉,我真是好人難做啊。算了,趁我剛剛進來,還沒有人注意,這就回去,要是某人問起,我就一問三不知好了。”

某人?

琳琅睜大了眼睛,湊過去興奮地問:“獨孤玦很想我嗎?”

“想不想不知道,不過,如果不是他將從來沒有用過的暗線告訴我,我怎麽能這樣來到姐姐麵前?”

琳琅興奮的兩眼發光:“我就知道他是明白我的。”

印偉祈看她這有恃無恐的樣,故意說:“什麽明白不明白的?姐夫現在在甘圖,雖然見不著,但是聽陶大將軍的意思,他對於自己不在的時候有人擅自鬧和離很是惱火。”

“我,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不是為了幫他?他敢當我的麵來問罪嗎?反正也離了,不高興,我還不合回去了呢,讓他沒老婆,做一輩子的和尚去。”琳琅有些心虛,嘴裏卻是硬氣道。

忽然覺得印偉祈這話裏有些什麽感覺不一樣了,琳琅心情馬上又好了:“好弟弟,看你這姐夫又叫的順溜,你們真是哥倆好。說,這次你進來是不是小玦玦有什麽‘陰謀’?”

印偉祈扭頭去看屋外的風景:“幾年沒來,這宮裏別的沒怎麽變,這些花草倒是長得夠茂盛了的。啊——”

萬萬想不到琳琅會擰他的耳朵,印偉祈頓時偏了頭。

琳琅其實也沒用多大的力,笑眯眯道:“學滑頭了?別以為我對付不了你,小玦玦都不在話下,你這小樣的。說實在的,我真的好想你,想大家,還有小玦玦。”

“算了吧,你想他是真的,我們都是順帶的吧。”印偉祈好容易將自己的耳朵解救出來,一邊揉一邊說。

看著琳琅眼裏有霧氣,印偉祈心軟道:“是,我和姐夫都擔心你,哪裏還有什麽閑心去想別的?能夠得遇明主,跟著他做一場轟轟烈烈的大事,也不枉此生。我已經發誓,這輩子都隻認獨孤玦一人為主,他榮我興,他死我亡。”

琳琅急忙捂住印偉祈的嘴:“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們都要好好的。”

“姐姐。”印偉祈的眼中有點紅:“你還會覺得我很重要嗎?”

“傻話,你是弟弟,他是相公,你們對我來說都一樣重要。”琳琅知道印偉祈在想什麽,他是擔心她心裏隻有一個獨孤玦了嗎?

“我知道,他更重要,但是能在姐姐心裏做個第二也不錯啊。”印偉祈笑道,便與琳琅商議如何幫太後和皇上脫困的事情。

印偉祈的意思是先送琳琅出去,這裏的事情由他來善後。

琳琅堅決不同意,因為,雖然幾年過去了,印偉祈又由女變男,外貌上變化不小,以前認識他的人就不多,現在認識的恐怕就更少,可顧子墨和女王都是見過他的,萬一——很容易露餡。

琳琅不受女王待見,但有顧子墨保著,現在獨孤樂又一天天跟她親近起來,這些關係在關鍵時候都能排上大用場,說起來,她比印偉祈可安全多了。

印偉祈見琳琅堅決不願先走,隻好采取折中的辦法,他也不走,大不了小心些,在這裏好與琳琅有個照應。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隻能暫時這麽辦。

“姐夫說,宮中但凡同外麵的密道都早已經被女王查封,但是事情緊急的話,有一處地下密室可以暫且躲避,這個地方隻有他知道,不過現在,變成三個人知道了。”印偉祈對於獨孤玦那麽信任,將皇宮中最後一處隱秘的藏身處告訴了他——雖然是因為琳琅的緣故,但其中也包含了對他的莫大信任,感覺頗佳。

琳琅點點頭,將印偉祈的話記在心裏。

等到太後午睡醒來,琳琅便將印偉祈潛進宮裏,她們又多了一個幫手,但需要給他安排一個合適身份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太後。

太後自然高興,雖然有些兒擔憂,害怕女王他們察覺,可她也清楚,單憑琳琅也難成事。

於是,太後故意說這邊人手不夠,要管事的太監隨便領兩個新來的太監用用,她說的隨便,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來的當然就是印偉祈。

印偉祈的到來,算是解決了琳琅與宮外聯係的問題,他們那木羅人自有一套不為外人察覺的聯係方式,就連顧子墨這樣在外麵太久,並沒有在部落裏生活的人也是不知道的。

於是琳琅知道,在宮裏的這段時間裏,獨孤玦手下那些人馬活動頻頻,已經相互聯係好舉事的時間,隻待獨孤玦一聲令下,蒼梧各處都將爆發一場前所未有的肅清行動——將那些女王的人馬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換上對獨孤玦忠心的臣子,然後合力進攻京城,對女王來個甕中捉鱉。

而獨孤玦卻一直在甘圖王宮中,雖然每次都好像輕描淡寫的表示他很安全,可是聽不到一點關於與甘圖合作的信息。

一開始,琳琅覺得甘圖一直對蒼梧虎視眈眈,這麽多年都屯兵於兩國邊界,一朝和談,必定困難重重,沒有馬上將獨孤玦綁了或者遭遇在龍炎那樣的待遇就已經不錯了。

和談,還得慢慢來。

可是這慢得——黃花菜都要涼了,琳琅不由得就胡思亂想起來了。

難道甘圖已經幹掉了獨孤玦?

不可能。

蒼梧要是缺了獨孤玦,甘圖應該會馬上就乘勝追擊打過來才對。

那隻有一個可能——和親!

想當初,先帝不就是四下和親,沒有打仗的本事,倒是挺能用這個享受的辦法來拉攏同盟的。

說起來,獨孤玦這長的……這名聲……隻要他點頭,恐怕甘圖會很樂意的吧?

於是乎琳琅在很委婉地問過印偉祈,得不到答案,又去太後那兒試探,終於得知甘圖啊,果真是公主不少,待嫁的也不少。

於是某人半夜睡不著了,兩眼望天地想,是不是在遙遠的某個地方,某個被她開辟了鴻蒙的美男子正在左擁右抱樂不思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