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分山與吉沈河之間的權勢地盤之爭,終於在一夜之間塵埃落定,吉沈河的老大借給倉分山寨主焦鵲道喜的機會,在大廳四周埋下伏兵,一舉將倉分山製服.

但又有人說,這次其實是倉分山原本少寨主賀布不滿焦鵲謀害其父,與吉沈河勾結起來,裏應外合,才能如此順利。

焦鵲在逃跑途中被抓,傳說她為了喬裝打扮混出去,將自己的臉包得象個大粽子,這樣一來反而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抓到後,將頭上的繃帶都解開,她的臉,尤其是鼻子那塊腫的變形,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半個月後才慢慢消腫,大家才確定沒有抓錯人。

於是大家就覺得焦鵲不如吉沈河的土匪,注定失敗的原因是她太蠢,連易容逃跑都不會。

有誰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焦鵲情願故意化的妝,那不是被獨孤玦差點把鼻子咬掉的後果麽?

焦鵲本來就殘暴不得人心,跟著她的除開幾個心腹,很多是牆頭草,或者是等待著少寨主翻身的,她一被抓,馬上就樹倒猢猻散,季同順勢就將倉分山給暫時收了。

賀布手刃焦鵲算是為父親報了仇。

原本,季同是想徹底將倉分山的嘍囉打散,收歸已用的,可是賀布說他和獨孤玦有約定,事成後,獨孤玦要讓他恢複身份,因為獨孤玦一直沒醒,季同隻得將此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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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獨孤玦的身體象火爐一樣,高燒不退,季同已經請了能找到最好的大夫給他醫治,大夫說以他受了這麽重的傷,又受到嚴刑拷打,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不易,如果再不退燒,就算醒了,隻怕也傻了。

琳琅在獨孤玦的床邊也守了三天三夜,誰也勸不動,元菱和季同無法,隻得吩咐做些好吃的給她補身體。

可是她又怎麽吃得下?

“小玦玦,你聽不聽得到我說話?我求你不要死,要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會受傷,不會被焦鵲抓到,不會受她的羞辱,不會被折磨成這樣,如果你……我也不想活了。”琳琅眼睛早就哭得腫成了桃子。

獨孤玦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消瘦了許多的麵頰,身上纏滿了繃帶,肋下那個傷口至今還往外有血浸出來……這一切都叫琳琅看了無比心疼。

這三天,她就這樣在獨孤玦耳邊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希望他能聽到,希望他要活下去的念頭能幫助他清醒過來,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反應。

“你不要怪我丟下你的娘和弟弟,你都不管他們了,我也管不了。”

太後和皇上是獨孤玦心裏最深的牽掛,琳琅故意刺激他:“要死大家一起,就算是到了下麵開桌麻將也熱鬧。”

忽然想到那個奇怪的夢,顧子墨說她要是堅持和獨孤玦在一起,他們會死的很慘,尤其是獨孤玦。

難道現在就是那一刻來臨?怎麽琳琅覺得最慘的那個是自己?獨孤玦兩眼一閉什麽都不知道,隻有清醒的人才能感受到這種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生命一點點消失卻無能為力的錐心之痛。

“獨孤玦,難道是我害了你?顧子墨說的竟然是真的?”琳琅握住獨孤玦的手,滾燙的淚水落下:“如果我知道會這樣,那天他要我和他一起走的時候,我就不該拒絕,其實顧子墨還是我暗戀過的,他也很美啊,和你不一樣的,他想和我好,那麽求我,我有時候也覺得不忍心……”

琳琅自嘲著,卻沒有覺察到獨孤玦的手指微微一動。

“記得我剛到蒼梧的時候,別人都說太子獨孤玦是最美的男人,在城門口我就見識過了,好多女人,好多花癡啊。可是我第一個見到的美男不是你,是顧子墨,我那時想獨孤玦不過就是名聲在外嘛,這個男人都已經美的不像話了……按照遺傳基因來說,顧子墨的孩子也不會醜……”

琳琅自言自語地碎碎念,說到孩子,心裏忽然一動,獨孤玦最念的就是骨肉親情,她在他耳邊叨咕了這麽久,太後皇上都搬出來了,還不奏效,是不是該來個更加高級些,獨孤玦更難抗拒的?

對,就這麽試試,琳琅眼裏閃亮起來。

“那天山洞裏,我們是真的做了夫妻,你一直想的,痛死我了,和我想過的完全不一樣,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喜歡這個?你——當時也許很快活吧?可是你什麽都不記得了,我知道,那時候你不清醒,我不怪你,何況我們本來就是夫妻,彼此相愛,總有一天也會那麽做……”

想到那個痛的恨不能去死的早晨,所有的記憶全是一塌糊塗,亂七八糟,沒有一點享受和美感,琳琅有一瞬間失神,如果可能,真想徹底忘掉。

“你說,將來想要很多孩子,那時候也許你覺得是個夢想,可是也許很快就會實現了呢。”

琳琅坐到床沿上,將獨孤玦的手放在自己平平的腹部:“說不定這裏已經藏著個小寶貝,他是我們的孩子,你說他會象你多一些,還是象我多一些?如果象你多一些,又是個男孩,又該要禍害多少花癡?你是人人仰慕的英雄,蒼梧的驕傲,就算是死,也要保護到我最後一口氣,你說,有誰能拒絕這樣一個男人愛上自己的?我呢,莫名其妙來到這裏,油腔滑調,又不夠美,也不能幫你打仗,還總是惹你生氣,將來要是生個女兒象我,你說,還有沒有人象你這樣沒眼光娶她啊?”

琳琅說了半晌,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但是看看獨孤玦還是老樣子,不由得心酸,俯下身,輕輕地撫摸他剛毅絕美的麵龐:“小玦玦,我好想你,哪怕你這會兒罵我,說我紅杏出牆關我進柴房,三天不給吃喝都好啊,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難道你真想我們的孩子沒有爹疼?我一個人肯定會把咱們的孩子帶壞的……”

她在獨孤玦額頭上落下久久一個吻,起身時,一顆碩大的淚珠滴落在獨孤玦的眼睫上,那眼睫微微一顫,這次琳琅看得清清楚楚,獨孤玦有反應了!

“小玦玦,你聽見了我的話對不對?如果你沒有力氣,就稍微眨眨眼,讓我不要這麽擔心好不好?”琳琅欣喜若狂,捧住獨孤玦的臉,盯著他。

過了一會,隻見獨孤玦的眼睫又輕輕閃動了一下。

琳琅這時才發現,獨孤玦身上的熱度沒有先前那麽燙了,這證明他在好轉了,琳琅激動的跳起來就往外跑:“大夫,大夫,快來看看,我相公他是不是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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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獨孤玦醒過來,那是又過了三天後的事情了。

仿佛走了長長的一段路,黑暗的,孤獨的,非常辛苦的,他疲憊不堪,就連睜眼都是那麽困難,身體不像是他的,他能感知的隻有頭腦裏漸漸蘇醒的意識而已。

一道微弱的光線躍進眼裏,模糊的一切慢慢地清晰起來,他無法動彈,也說不了話,但是他能看見麵前一張熟悉的臉,正在一點一點猶如小雞啄米似地,就是那麽危險而頑強地就是不肯倒下去。

彎彎的眉,有些幹涸的唇,秀挺的小鼻子,那雙最靈動有神的大眼睛合著,長而卷翹的睫毛,看起來是那麽可愛。

我的琳琅,我回來了,我還活著,竟然還活著!

獨孤玦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琳琅,心中一片歡呼喜悅。

直到琳琅身子一歪,一頭撞到了床柱,一聲痛呼,揉著腦袋,眼睛無意間看見獨孤玦那帶著些戲謔的神情,本能地反應說:“該死的,誰把床做的這麽結實,想撞死我啊?你還笑,真是把你的歡樂建立在我的……小玦玦,你,你醒了?”

琳琅有些傻乎乎地盯著獨孤玦問道,太多次幻想,她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獨孤玦慢慢眨了一下眼,表示她看到的是真的。

“小玦玦,你終於活過來了。”琳琅激動的一頭撲在獨孤玦胸膛上,抱住他:“這次不是幻覺,不是做夢吧?”

忽然獨孤玦劇烈的咳嗽起來,琳琅這麽激動,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還有傷口也被觸碰到了。

琳琅知道自己魯莽了,忙起身,在獨孤玦胸前輕柔的撫摸著,幫他順氣,等到他終於咳嗽停止道:“我太高興了,下次不會了。等等,讓我想想,現在我該做什麽。”

在屋子裏轉了兩個圈後,琳琅終於拿定主意,最重要是的給獨孤玦弄吃的,看他那麽虛弱,吃飽了才有力氣說話,於是,獨孤玦便看見琳琅一溜煙地跑出門,腳在門坎上一磕,差點摔倒,害得他的心也猛然一提。

不大一會,琳琅端著熱氣騰騰的碗回來,小心翼翼的,坐到獨孤玦床邊,一點點地吹,再喂進他嘴裏。

他看著她欣喜而耐心地照顧自己,艱難地用力一口口咽下那香滑的粥,隻覺身體和心裏都舒坦無比。

所以再次睡醒的時候,獨孤玦覺得自己感覺好了很多,看到琳琅睜著眼就趴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那樣子似乎害怕就算多眨了一下眼,他都會消失一樣。

琳琅看到獨孤玦嘴唇翕動了一下,忙將耳朵湊過去,終於聽到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上來。”

上來?什麽意思?

她眼珠子骨碌碌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