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琳琅正在活動心思,想在女王麵前說就送獨孤玦於此,當著女王的麵,獨孤玦就拿她沒有辦法了,誰知道他看穿她的心思,又拿巧慧和榮兒來威脅她。
可惱可恨,可是,琳琅又不能不聽從他的擺布。
於是,她笑的更甜:“王爺,我都已經來了,你還舍得趕人家走?不管啦,我是跟定你啦。出去這麽久,我要好好的看著你,免得你出去惹桃花。”
王妃這麽一會兒功夫就從被王爺擄來,一臉委屈變成了滿心歡喜粘人的小妖精了?
劉濤不得不佩服王爺,看來對付王妃真有兩下子。
而對麵被她們當了透明的女王,處境十分尷尬。
本來女王不必出宮,按常理,應該是獨孤玦去宮中向太後皇上辭行,女王順勢就能在那裏向他告別。
可是女王找借口不讓獨孤玦見太後,那麽獨孤玦也就來個絕的,以不能耽誤行程為由,省去了進宮辭行這一節,直接從攝政王府出發,讓女王不能與他辭行。
女王不得以,便在十裏長亭來堵人了。
她想象那些家中男子出征,妻子噓寒問暖的女子一樣,殷殷叮嚀,目送他遠去,再熱切地盼望他的歸來。
可是琳琅居然又意外出現,而且他們上次不是鬧的不可開交,獨孤玦回去後還將琳琅整的半死,據探子回報,兩人連麵都不見了嗎?
正是因為如此,琳琅徹底失寵,而她又不可能再和顧子墨在一起,女王本來有很多機會能痛下殺手除掉她,隻是因為琳琅在獨孤玦眼中無用,也不再是女王的威脅,女王才大意地又放過了她。
現在看來無論獨孤玦與琳琅是不是在女王麵前做戲,她仍是女王的威脅,至少琳琅與獨孤玦之間有著某種女王永遠都無法與之相比的默契。
“帶著王妃出征,恐怕會被人詬病吧?而且王妃如此嬌弱,路上萬一有個閃失,王爺豈不是心疼?”女王說話的神情仿佛是長輩的關懷。
“詬病?詬病什麽?無非是一些人打仗勝不了就拿女人來做借口,難道女王也認為本王此次出征打不了勝仗?嬌弱?本王的王妃從來就不是嬌弱的病美人。”
獨孤玦嘴上說著,手上一用力,將琳琅摟的更緊了些。
獨孤玦,你要做戲也犯不著要把我摟這麽緊,簡直要掐死人了,琳琅快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是臉上的笑明豔如花。
“是呢,本王妃就是活潑過頭,才叫王爺喜歡。而且王爺是蒼梧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王爺出馬,必定勝利。”
琳琅恨不得要高舉拳頭喊口號了,末了還不忘表揚女王道:“說來都是女王慧眼識英才,重新啟用王爺,才有機會讓王爺大展拳腳。”
看到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兩人相視而笑,女王開始懷疑他們不是在做戲,而是合力演了當初那一段,目地就是要誑她讓獨孤玦出兵,從而離開京城,使得她鞭長莫及無法控製他?
越想越覺得心驚,獨孤玦是硬脾氣,而這個琳琅卻是無所不用其極,隻要達到目地,裝瘋賣傻,看起來單純,心裏卻是頗有算計,他們兩個在一處實在是危險,為什麽她先前沒有想到,真是失算。
不過想到太後和皇上還在自己手中,女王才覺得有了點保障,獨孤玦要不是被那兩個廢物牽製,隻怕早就反了她。
想到此,女王這場麵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仗,總有打完的一天,獨孤玦也一定會回來,等待蒼梧太平,一個小小的和親公主薛琳琅還能翻的起什麽浪來?
小不忍則亂大謀。
“對,攝政王不但是蒼梧,也是這天下間的戰神,本王特意在此為王爺踐行,祝王爺馬到成功,凱旋而歸。”
女王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這酒獨孤玦不能拒絕,當下也喝幹手中的酒道:“謝女王送行,不平定邊關,本王誓不回京。”
說完,獨孤玦與琳琅向女王行禮,雙雙上馬。
“玦兒,”女王向前緊追幾步,千言萬語,本來設想的旖旎,可是這會兒琳琅在獨孤玦身前,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地盯著女王,一切感覺都不對了。
“一路保重,本王,太後,皇上都盼著王爺早日得勝班師回朝。”
最後女王隻得說了這麽一番很官方很沒有情調的送別詞。
這也是在暗示獨孤玦,這裏有他放不下的人。
獨孤玦冷冷一撇嘴,輕慢地掃了女王一眼,催馬向前而去。
女王目送獨孤玦的身影迅速跑遠,眼前一隊隊黑甲戰士們如同黑色的浪頭向前滾滾而去,忽然有一種孤獨的悲涼。
她費盡心機得到了什麽?
他的身體和心都宛如天上的雲彩,似乎看得到,卻無法琢磨,更無法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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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注意,大軍中悄然混進了一個瘦瘦高高的士兵,一路上,他能吃苦耐勞,卻很少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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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沒人知曉,那個王府外的女人,遠遠地尾隨大軍經過的城鎮,一路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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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獨孤玦所說,出發當天晚上,他便和琳琅宿在一處,因為行軍搭建的帳篷都很小巧也沒有多餘的能讓琳琅單住,不和獨孤玦住,難道要和劉濤或者是那些不認識的士兵一塊住?
兩人在女王麵前扮恩愛,都很自然。而到了單獨相處的夜晚,卻是既不想,也沒有話說。
獨孤玦不客氣地睡了行軍床,琳琅轉了一圈,想找點什麽東西搭個地鋪,劉濤及時地送來了一張行軍床,說是備用的。
其實琳琅知道,這說不定就是他自己的,可推辭不過,隻得收下。
她不會搭建行軍床,就胡亂地擺弄了一下,倒頭便睡,唉,真希望這一切醒來都是一場夢。
還沒等睡著做夢,那張本來很結實,但是被她搭的很不牢固的床就罷工了。
在她一次翻身的時候轟然塌了。
人是沒有摔著,可是這還怎麽睡?
琳琅爬起來,用被子裹著身體,正發呆,身子一輕被人架住了腋下,給架了起來,然後便落進了帶著獨孤玦體溫溫暖的行軍床上。
再回頭,隻見獨孤玦手腳飛快的擺弄了幾下,那張塌掉的床便支好了,他往上一躺。
琳琅轉轉眼珠,想要說點兒什麽,可是人家一翻身,留個脊背給她,不禁想,她之所以被摔下來,還不是因為不會搭床,剛才擺弄那麽半天,獨孤玦都不來幫忙,還以為他不會,原來存心看笑話。
這麽一想,琳琅便覺得是獨孤玦使壞,她欠的是出賣他的那次千刀萬剮,今天可是他把她撈了來,故意坑人,所以就這件事情來說,琳琅不欠他什麽,安心睡覺好了。
她是睡了,沒想到那邊那個還一直想等著她說點兒什麽,感謝也罷,發泄被他抓來上邊關的不滿也好,她倒好,沒心沒肺就睡了。
她心裏到底有沒有一點兒歉意?
看到他放過了她,就以為萬事大吉?
說到底,她出賣了他,那麽嚴重的事情,難道就沒想過有多麽對不起他,自此乖乖聽話麽?
怎麽倒像是他欠了她什麽一樣?真是沒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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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個城鎮,獨孤玦果然命人給琳琅買了新衣,還弄了輛馬車,真是一副帶了王妃上戰場的模樣了。
獨孤玦是不會坐馬車的,所以白天琳琅就是獨自一個人呆在馬車裏,雖然很無聊,可是沒有被獨孤玦圈在懷裏時刻想著自己出賣他的歉疚,又覺得這樣比那樣好過的多。
無聊的時候,她就在心裏打腹稿,想著等有了筆墨,再畫些什麽故事。
雖然說到了邊關那地方隻怕連個賣書的都沒有,可是琳琅不做這個還能做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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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獨孤玦不客氣地鑽進琳琅的馬車,往鋪好的褥子上躺下就睡,一開始琳琅還想理論,後來一想,反正東西多,他要睡就睡,他又不能將自己怎麽樣,安全著啦。
於是後來琳琅學乖了,每晚在馬車就一左一右地鋪好兩床被褥。
獨孤玦見了,隻是看她一眼,也不多說,仍是倒下就睡。
隨著越往前行,條件越來越艱苦,而每天回報的探子也越加多了起來,獨孤玦也就更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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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大軍終於距離他們要抵達的邊關重鎮——火石鎮不遠了。
晌午十分,琳琅正在馬車裏隨著搖晃的節奏打盹,覺得馬車停下了,有傳令兵來來往往的奔忙,於是撩開車簾向外看去。
早上起就進了山道,一路顛簸的厲害,現在也是在山中了。
隻見前麵懸崖峭壁,宛如刀切豆腐一般,道路曲折迂回被山石拐彎掩藏,看起來很是險惡。
就連琳琅這樣的外行都感覺到這地方危險,獨孤玦又豈能不知?
這地方兩邊懸崖峭壁互相交錯,所以如果從上麵俯視,就會發現通往前麵的山路九曲十八彎,而且道路狹窄,也許前行幾十米,拐個彎就會看不見身後的人。
所以此地名叫犬牙錯,顧名思義,就是如同犬牙交錯。
雖然說這裏算是蒼梧地界,但是現在與鄰國關係緊張,不時那邊會有小股人馬來這邊騷亂,搶糧食財物什麽的,一般就走的這條路過來。
路難行,卻是抵達火石鎮的要道和捷徑,除非是鳥可以飛,不然獨孤玦率領的這數十萬大軍是沒有別的路可走。
如果說敵方想要給獨孤玦一個下馬威,阻止他們前往火石鎮增援,加強蒼梧這邊駐軍的力量,在此地設伏,可以用極少不驚動火石鎮駐軍的情況下,在犬牙錯的峭壁上埋下伏兵,重創獨孤玦。
以前這一片曾經是兩國間拉鋸戰的戰略要地,獨孤玦在此也打過幾場硬戰,所以,到了此處,也不象之前的急行軍急著通過犬牙錯,而是命令大部隊就地休息,讓小股人馬先行通過。
這邊獨孤玦的營地炊煙繚繚,士兵們都團團圍坐在一起吃飯休息,山上有人可著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