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權丞相年輕時也是個花花公子,當然沒有權智光這麽厲害,但是也娶了不少妾室,薄陽夫人原本也是大家閨秀,生生在這樣常年與小妾爭男人的鬥爭中練成了後來的母老虎。

雲清夫人便是被權丞相一次出遊看中,那年的雲清夫人,二八年華,氣若幽蘭,眉目如仙,溫婉賢淑,權丞相一見傾心,誓要將之娶回去。

但是雲清心中已經有了心儀之人,那是一個春日裏打馬從雲府路過的少年公子,因為討口水喝,無意間瞥見了雲清,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美貌如花的深閨小姐,一見鍾情就這樣發生了。

少年後來借故在雲府逗留了一段日子,偷偷與雲清人約黃昏後,兩人情深意濃時,也是以禮相待,約定來年少年郎便帶著聘禮前來提親。

有了意中人,雲清便婉拒了所有上門提親的人家,一心等著心上人,但是兒女私情,她也不敢對爹娘說出口。

權丞相那時已經小有權勢,偏要娶到雲清不可,這已經不是愛美人,還有被拒絕後有些羞惱要找回麵子來的霸道無理了。

雲家世代書香,雲父隻不過是個地方小小的文書,怎麽能拗得過權丞相?

於是爹娘不舍,又不得不來勸說女兒。

雲清外表柔弱,卻是個剛烈的性子,以死抗爭,幾次尋死被救下,爹娘無奈,一咬牙,助她逃走。

權丞相早就聽說了雲清寧願死也不允婚,就留了心眼,一直派人盯著雲家的動靜。

見雲清果然出逃,權丞相沒有大張旗鼓的去追趕,卻是命人偷偷在雲清逃的筋疲力盡,以為脫險,住進了一家客棧後,在她的茶水裏下了迷藥。

於是雲清被權丞相暗中抓住,無論她怎麽掙紮反抗,畢竟是弱質女流,怎麽敵得過權丞相?

當晚她便失了清白,被權丞相囚在了一處無人知曉的宅子裏。

她一心尋死,權丞相早有準備,派人日夜看守著她,不時就過來過夜。

雲清生下孩子後,看到女兒可愛,不忍丟下離去,又聽說爹娘染病過世,這才慢慢地斷了逃走的念頭。

權丞相見終於收服雲清,而且雲清雖然美貌,對他總是冷淡,不像別的女子奉承應和,一開始還覺得新鮮,後來就慢慢地失去了興趣,也不大在乎了,便看管的鬆了。

權丞相在外麵又養了女人,還生下女兒的事情終於傳到了薄陽夫人耳裏,她見雲清生的是女兒,對她沒有威脅,假裝好意要權丞相將雲清母女接回府中安頓。

權丞相難得見到薄陽夫人大度一次,於是就讓薄陽夫人來處理這件事情,而他又顧著去與新歡結交。

雲清隻想女兒能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加之薄陽夫人一開始偽裝的善良,便信了她,帶著女兒淑珍進了權家大門。

可是進門後,別說淑珍,就是雲清也一直沒有正式名分,而後一些關於雲清在雲府時就不檢點,與男人勾三搭四,恐怕是因為弄大了肚子,才故意攀上權丞相,一來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二來借此遮掩她不守婦道的真相,種種流言越傳越烈。

雲清要權丞相出來作證,她跟著他時清清白白,淑珍也的確是權家的女兒。

可是權丞相根本不耐煩聽這些,心情好時就敷衍兩句,心情不好,便大發雷霆,說雲清竟敢管到男人頭上來了,甚至將因為驚嚇哭泣的淑珍也一腳踹翻,摔門而去。

雲清抱起被權丞相踢的背過氣去的女兒,想找大夫來醫治,卻被薄陽夫人以她是找借口要溜出府逃走而扣在柴房中。

缺醫少藥,又沒吃沒喝的,雲清抱著幼小的孩子,在柴房中幾近絕望。

那一晚也不知道淑珍是怎麽挨過來的,算是僥幸撿了一條命。

再往後,權丞相隻當沒有了她們母女。

對於她們來說,不過是比街頭乞丐好一點,有地方住而已。

而薄陽夫人成天派人刁難謾罵,這樣的軟刀子幾乎要殺死雲清,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早就自盡了。

終於,在聽說原來爹娘並不是因病去世,而是權丞相為了斷了她的念想,派人活活逼死的時候,雲清再也按捺不住,去找權丞相評理。

權丞相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不耐煩地甩袖走開,而薄陽夫人命人將雲清母女趕到大街上,逼著雲清跪在地上,痛罵雲清是個淫、蕩的女人,淑珍是野種。

陰冷的天下起了大雨,淑珍縮在雲清懷裏,雲清用柔弱的身子想為女兒盡量多遮住些雨水,可是她身心備受摧殘,也早就承受不住,暈倒在黑夜的雨水中。

“娘親,娘親,你醒醒,救命啊,誰來救救我的娘親?”淑珍哭喊著,黑沉沉的夜象隻巨大的怪獸,眼見就要吞噬著可憐的母女。

她稚嫩的童音終於喚來了一個策馬而來的男子。

幼小的淑珍抬頭看去,英武高大的男子,眉目俊秀,美貌非凡,那一刻就象是上天派下凡來搭救她們的仙人一樣,出現在漫天大雨裏。

他看清了地上女子昏迷不醒女子的模樣,立刻跳下馬來,將雲清抱在懷中,悲滄的呼喚:“雲清,是你嗎?我來晚了。”

男子當即帶了雲清和淑珍離開了權府,離開了那個淒風苦雨的夜晚。

權府大約也沒有人會想到雲清真會帶著孩子逃跑,就算逃跑也絕對逃不多遠,所以,第二天,天剛亮,男子帶了雲清母女就順利的出了城。

那時候淑珍以為,這輩子是再也不會回到這裏來了。

仿佛一切苦難隨著那位仙人一樣的叔叔出現,就完全變了模樣。

雲清養好了身子,淑珍也被每天打扮的漂亮,像個備受寵愛的公主,所以,當雲清很是為難地向隻有幾歲的女兒說出她要嫁給那個男人時,雲清歡呼雀躍地立刻就改了口,喊爹爹。

後來淑珍大一些才知道,原來這個男子才是母親一生鍾情的男人,他不計較母親曾經做過別人的女人,也不對淑珍見外,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

淑珍在心裏就當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幾年恩愛,雲清未能給相公生下一兒半女,這才知道,原來當年生下淑珍沒能調理好身體,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為相公生養。

他是她心愛的男人,也是拯救她的恩公,雲清勸說相公迎娶了一直愛慕他的女子為妻,也就是子墨的母親了。

子墨的母親也是名動一方的美人兒,性情溫柔如水,成親後對待雲清和淑珍十分好,一家人其樂融融。

不想,第二年,子墨的母親難產,生下子墨便去世了,自此,雲清待子墨為己出。

子墨稍大,淑珍帶著他玩,教他讀書識字,護著弟弟,雲清與相公看了很是欣慰。

不想,天有不測風雲,一日,相公外出再也沒有回來,雲清望斷天涯路,日日以淚洗麵,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個說過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男人就這麽銷聲斂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沒有了男人的家,就被人欺負。

雲清貌美,兩個孩子年幼,時常有不軌之徒來打主意。

到了天黑母子三人就將門窗關牢,縮在床上,相擁而眠。

淑珍懂事早,幫著母親下地勞作,母女兩人辛勤努力,隻想將子墨好好養大成人,才對得起無故失蹤的父親。

那年一位看起來頗有些仙風道骨的銀髯老者從雲清家門路過,看到正在庭院中專心識字的子墨,便認定子墨根骨奇佳,能隨他學本事,將來必有作為。

雖然老者並無要求,但是雲清還是想為子墨備下一份拜師大禮。

她與淑珍費盡周折,終於送上一份像樣的拜師禮,送子墨隨老者離家去傳說的仙山中學藝。

送別那天,幼小的子墨抱著雲清母女哭得象個淚人,發誓一定要學好本事回來後保護母親和姐姐,讓她們再不受人欺負,過上好日子。

一別十餘年,開始時是雲清托人給他寫書信,再後來是淑珍代替了母親,在書信中噓寒問暖,每次還會有她們娘倆親手為他縫製的四季衣物。

所以,他以為自己學到了本事,回到家的那天便是親人團圓,好日子的開始。

豈料,一別十餘年,等到顧子墨學成風塵仆仆的回到家鄉,卻物是人非。

家還在,破爛不堪,蜘蛛網上都積滿了灰塵,看來已經久無人住。

姐姐呢?娘親呢?

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和牽掛都去了哪裏?

分明就在前幾月的書信裏,淑珍還象以往一樣與他述說門前棗樹上的棗子成熟,她在樹下曬著太陽,吃著甜甜的棗子,想起小時候姐弟兩人的趣事。

可是這裏有多久沒有住人了?起碼三年五年,出了什麽事?她們去了哪裏?

子墨四處打聽,那些往日的鄰居已經認不得眼前這個一身雪衣雅致的男子,純淨的象山間清泉一般的男子,美的不像凡人的男子是當年那個小小孩童。

終於,有人告訴他,雲清母女早就被人八抬大轎接走享清福去了。

據說來接她們的是淑珍的爹,看起來好有錢,好氣派的樣子,還誠心地來了好多次。

爹回來了?

子墨又驚又喜,爹終於回來接她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