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顧子墨帶回去檢查的藥渣結果很是令人失望,居然什麽都沒有,隻是一般的補藥而已,比如清熱解毒,很尋常的,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顧子墨不信,琳琅是否弄錯了藥渣?
可琳琅平素大大咧咧,遇見大事也不是個糊塗的人,應該不會錯。
是獨孤玦實在精明,已經發覺她們有所企圖,所以防著了?也不可能。
獨孤玦就是以此要挾琳琅,如果有所察覺,大可以直接有所行動,不必要玩這種花招。
除非——
顧子墨想到一個可能性,心中警醒,那是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不會的,他設的局怎麽會出現這樣的紕漏,怎麽可能將自己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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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得到藥渣檢查的結果是,那裏麵的成分太複雜,大俠又不能大張旗鼓的請人檢驗,所以不是一時半會能有結果的。
看著巧慧榮兒並沒有什麽不適,活蹦亂跳的,琳琅隻得暫時按下這件事情,等待機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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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快,”榮兒捧了一疊新衣,急匆匆,還沒有跨進門來,就叫開了:“趕緊換上,王爺要你和他一起出去一趟。”
琳琅正在算計最近又入賬了多少銀子,將來出去,這筆錢是置辦田地呢,還是做生意,做什麽生意好呢?
她要是出去了,自然還是幹老本行畫畫,至於做生意,那是想幫顧子墨打算的。
琳琅可以換個筆名再畫,可是顧子墨就不好再開書坊了,他那麽仙一般的人物,要是去種地,琳琅心疼,但是這個時代,除了做官就是農民最受歡迎,不如買上幾塊地,讓他做地主吧。
還有巧慧,手那麽巧,開個繡樓應該可以,榮兒呢,一個女孩子做木工活太另類了,隻怕會被男人瞧不起,幫著巧慧打點繡樓,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琳琅正在想,被榮兒打斷了,有些不高興地說:“他要出去關我什麽事?回頭又要說我勾三搭四,我可受不了。你這麽興奮,就替我去好了。”
“姐姐,這事情非你去不可,聽說太後要見王爺呢。”
上次獨孤玦見太後的情景,大家可都看見了,太後喜歡琳琅呀,肯定是太後指名要獨孤玦帶上王妃的。
而且太後很久都沒有見到王爺了,這次約他在城外相見可是破天荒頭一遭,王爺肯定樂壞了,琳琅要是敢不去,那不是找死?
琳琅忽地一下坐直了身體,瞪著榮兒道:“什麽,你說太後要見王爺?”
“是啊,估計是太後想了什麽辦法,終於出宮一趟,想念兒子心切,王爺見她上次對你那麽好,就帶著你去見見,免得太後失望。”榮兒一邊說一邊抖開了衣衫:“看看,這衣服的做工式樣,我聽柔妃說都是市麵上最好的,府裏還沒有人穿過。”
他說的熱鬧,而琳琅在那邊卻是神情有異,有些緊張地呆呆不動。
因為,她知道女王是在啟動那個計劃了,去見太後不過是個幌子,目地就是要引的獨孤玦露出他的腿並沒有瘸的真像來。
她是多麽不情願親眼看到獨孤玦被揭穿的場麵,可是,她不能不去,那樣獨孤玦一定會懷疑。
人果然是不能做虧心事的,琳琅坐在馬車上,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身邊的獨孤玦雖然不言不語,正襟危坐,可是琳琅知道他心情激動,不然,肯定會來找她的岔子,而不是這麽安靜,兩眼一直注視著前方。
說起來,這個王爺也真是可憐,男人的本性被活生生的給廢了,而母子親情,要見上一麵猶如登天,若是放在現代,他也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大孩子,象他這樣的歲數,很多人還在讀大學,伸手向家裏要錢,他卻已經經曆了那麽多,他的人生那麽悲催殘缺了,她卻要將他推進深淵的更深處。
“王爺——”琳琅心裏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其實獨孤玦待她已經比別人寬容的多,比如麗夫人,元菱,他一發現她們另有男人,連辯解都不聽,沉潭的沉潭,袋杖的袋杖,不是死後還要受到羞辱就是死無全屍。
而她一次次挑釁,他暴跳如雷總歸是留下了她的小命。
獨孤玦可不知道琳琅心裏有多麽的矛盾,回過頭,看著眼前的少女。
曾經稚嫩的模樣已經漸漸變的有女人味兒,隻是那種俏皮的模樣靈動的眼神卻不曾變過。
今天精心梳妝打扮的琳琅,一身雍容華麗的裝束,勾勒出女子美好的身形,凸凹起伏的玲瓏身段更加彰顯無遺,仿佛枝頭漸漸成熟的果實,水靈靈,鮮嫩嫩地。
看著她遲疑,獨孤玦皺皺眉提醒道:“要不是太後喜歡你,本王才不會要你來。等下記住我們的約定,別讓太後失望。”
他的語氣透出居高臨下的生硬與不可抗拒的命令,琳琅看到他如此冷傲,心裏的愧疚立時減少。
獨孤玦不過是個心情起伏不定的小人,這世上恐怕除開他的母親和兄弟,對別人,他都是高興就當寶,不高興就比垃圾還不如。
誰知道他哪天不高興,就會扭斷她的脖子,再殺了巧慧榮兒段愈等等,她必須要將自己的良心暫時放到一邊。
“知道了。”琳琅回答完,便轉臉去看車窗外的風景,再不理會獨孤玦。
而獨孤玦滿心都是即將見到太後的喜悅,根本沒有注意道琳琅的情緒有什麽不對,就算他看到琳琅不高興,恐怕還以為是上次的事情。
城外十裏長亭一向是人們送別親朋好友外出依依不舍的告別地,獨孤玦問過前來傳信的太監,太後好生生的跑到那兒去幹什麽?
太監回答,太後在宮裏悶的太久,這次是女王親自勸說她出來走走,太後說京城裏的一切都太過繁榮浮華,不如出來看看這些自然風光,而且來到這裏她會想起當年送獨孤玦第一次出征時,她一路哭著送到這裏與獨孤玦揮淚而別的情景。
這麽一說,獨孤玦打消了疑慮,這是太後才知道的事情,說得出的話。
也不知道女王怎麽會忽然來了這興致,許太後出城,但是不會讓她走得太遠,選在十裏長亭也說得過去。
快到十裏長亭時,路兩邊已經看不到閑雜人等了,想必是為了這次會麵,女王暗中派人將這裏都清理幹淨了。
而且,她還防著獨孤玦,萬一劫走太後,特意將皇上扣在宮裏,再在這裏加派人手防著。
獨孤玦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原來他是那麽令人害怕的,不但是琳琅,還有權淑珍。
其實他不過是隻掉了牙的猛虎而已。
心中湧起一股悲涼,獨孤玦下意識地轉頭看看琳琅,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根本就不懂他。
遠遠看到空曠的野地裏一座孤零零的六角亭子,原本漂亮的朱漆已經斑駁,亭前,一個婦人正在翹首張望,看到獨孤玦的馬車,她急急地向這邊迎了過來。
獨孤玦也等不得馬車跑近,一掀車簾,飛身而起,就向亭子那邊衝了過去。
就在這時,路邊一人深的草地裏,忽地躍起幾個人來,猛虎下山一般撲向太後,手中明晃晃的刀劍,就向她身上招呼了過去。
太後看起來是輕裝簡從,一副尋常人家打扮,身邊做莊稼漢打扮的侍衛也隻有寥寥幾名,誰想到這麽不起眼的出行居然還會被人盯上呢?
轉眼,那幾個侍衛就被從草地裏接二連三竄出的襲擊者給攔截住,眼見有兩名大漢追到了太後身後,手中刀往前遞,便要刺太後一個透明窟窿。
獨孤玦急了,一手拔下頭上的玉冠和發簪,權當暗器打了出去。
奔在最前麵的兩個襲擊者被擊中,倒了下去,但是後麵又跟上來了兩人,獨孤玦順手一扯,將自己腰間玉佩的絲絛扯掉,將玉佩捏碎,揚手又揮了出去,將這兩人也擊倒在地。
這時,路邊草叢中又躍出一人,身形碩長,輕功如同風擺楊柳,卻快如電,揚手就向太後一掌擊去。
這時獨孤玦也到了太後身前,一手對上對方的掌,一手將太後一撥一帶,摟住了肩頭,避開了襲擊者的掌力範圍。
砰地一聲,那襲擊者功力竟是如此的渾厚,獨孤玦帶著太後往後退了數丈才穩住腳步。
看那襲擊者的招式和身形,獨孤玦便覺得眼熟,不等他多想,襲擊者抽出背後寶劍,便是一連串的進攻,招招直取太後要害。
獨孤玦不敢戀戰,對手厲害,而他要護著太後,太後比琳琅更加柔弱,不能有半分閃失,於是,他決定先離開這危險之地再說。
身後那人窮追不舍,他的功力並不比獨孤玦遜色,帶著太後的獨孤玦要想護著母親周全逃離,實在很難。
他衝著還在向這邊疾馳而來的馬車大叫:“轉頭回府,不要管我。”
這話,別人都以為是在吩咐車夫,隻有車內的琳琅知道,當他關心她時,他便會與她你我相稱。
他是怕這些人傷著她,要她及時轉頭回城,回府,自然就安全了。
那一刻,緊緊抓住兒子衣襟的太後,全力保護母親周全還不忘琳琅安危的獨孤玦,一個那麽柔弱無助,一個是那樣堅毅,琳琅心中再也不忍,跨出車去大叫:“獨孤玦——”
她想提醒他,這不過是她自私報複衝動下於人安排的一個陷阱。
可是晚了,隻聽得獨孤玦身後那人冷笑:“獨孤玦,你終於露出破綻,膽敢欺君罔上!”
是的,為了救太後脫困,獨孤玦發力狂奔,再顧不得偽裝,誰都看得出來他雙足落地平穩,根本就沒有殘缺。
獨孤玦並不回答,帶了太後道:“太後,兒臣帶你離開,再也不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