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能不聽獨孤玦說,故意笑道:“你不想我去就直接說好了。”

“其實不難,你隻要記住曾經說過的話,就像剛才,做好我的王妃,所以,不準在墨韻齋裏勾三搭四,尤其是那個段愈。”

獨孤玦還記著這茬呢。

什麽安全,什麽戒備森嚴,其實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來自獨孤玦不想琳琅跑出來找段愈。

偏偏琳琅從來沒有把段愈當成目標,有了美如謫仙的顧子墨做男朋友,又有蒼梧人盡皆知的大帥哥獨孤玦當相公,琳琅這眼界太高,就算段愈也是那種看起來很舒服素雅的文人,也入不了琳琅的眼。

何況他們之間交情並不算太深,雖然有救段愈那一段,可是那事情琳琅也沒有放在心上,想著讓人家以身相許來報答嘛。

因此,她壓根就想不到獨孤玦這是將段愈當成假想敵,其實被他當成假象敵的多了去了。

琳琅要去墨韻齋主要目標就是找段愈,不和他談,怎麽知道小喜公子有沒有人請作畫,她能不能賺到錢。

獨孤玦不讓見段愈,她就不見了麽?

琳琅從來就不是那麽聽話的,所以先哄著獨孤玦帶她去,去了再想辦法見段愈唄,這叫曲線救國。

琳琅滿口答應:“我是去看書的,又不是去找段掌櫃,人家生意好的不得了,就算我要見,他還沒空呢。”

獨孤玦雖然不大信,但是琳琅今天表現的確很好,何況他跟在身邊,諒琳琅也玩不出什麽新花樣,於是兩人乘轎前往墨韻齋。

已經是快接近下午,墨韻齋這時候人不多,而獨孤玦沒有來過這裏,因此,無人認識他。

而且如他所願,今天段愈剛好出去有事情,不在店裏,看到琳琅,幾個小夥計熱情的上前招呼,琳琅見獨孤玦在自己身邊杵著,那自然流露的高傲之態,讓幾個小夥計有些不自在,於是用這是她的一位朋友敷衍過去,讓獨孤玦先自己去轉轉,她想問問夥計最近有些什麽新書。

獨孤玦也不想站在大門口被人看到他居然陪著琳琅在這裏閑逛,再說這幾個夥計,他還不放在眼裏,琳琅不會看上他們的,於是,他便獨自往裏麵找個安靜角落,信手翻書去了。

琳琅終於“趕走”獨孤玦這個超級監控器,低聲問個管事的小夥計道:“你家掌櫃出門的時候有沒有交代什麽時候回來?”

小夥計搖頭,但是他馬上想到什麽說:“不過我家掌櫃的說,萬一薛夫人來了,務必對她說小喜公子的事情。”

這些夥計們可沒有參加什麽賞菊吟詩會,因此並不知道琳琅就是小喜,也不知道她是攝政王夫人,還是當她是薛夫人。

段愈要找她?是什麽事情呢?

琳琅當然希望是好事,可是上次在賞菊吟詩會上,看那些人對她這個人比那些畫要感興趣的多,她有些不敢想好事。

不會是段愈說她的畫這樣大力推薦都無人問津,說她是爛泥扶不上牆吧?

“什麽事情?你快說。”琳琅有些忐忑不安。

小夥計將琳琅帶到一進門最顯眼的書架處,拿起還散發著濃濃墨香的一遝薄薄折著的紙頁來,正要說話,進來兩個書生,一個指著小夥計手裏的紙頁笑道:“就是這個。”

另一個將頭湊過去,看了一眼,便掏錢買下,還說:“我家娘子說的就是這樣,哎呀,羨慕你家娘子幾天了,幸虧今天你告訴我又來了新貨,不然,買不著,回去又得聽她數落。”

兩人說說笑笑,出門而去。

琳琅剛才也好奇的伸頭過去一看,咦,這不是自己那日閑來無事信手畫的Q版漫畫嗎?

獨孤玦在青樓誘殺權智光,還有女王逼迫獨孤玦的事情,被她改頭換麵的用假名畫了出來,活潑俏皮。

當時,她隻是好玩,泄憤,如果是別人看見倒也沒有什麽,雖然上麵改了名的獨孤玦看起來也是那麽酷,那麽帥,但是在這個時代,沒有人敢輕易對這些王孫公子們指手畫腳的,一般人不會想到這就是獨孤玦。

可是獨孤玦本人要是看見,肯定明白,所以,琳琅畫完就藏在袖裏,隨身帶著,那天被綁架後,就再沒有看到,她以為是在掙紮時,半路掉了,也就沒有在意,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看見印刷版。

不用說,肯定是那些黑衣人在葡萄藤下綁架她和顧子墨的時候,這些畫稿就掉在那裏了,然後被段愈看見。

這種畫不要說蒼梧,就是在這個時代,尋遍天下,也隻有琳琅一個人是如此怪異的風格畫法,因此,段愈不做它想,確定就是琳琅的畫作。

他也覺得那故事挺有懸念和意思的,一個殺掉橫行霸道的皇親國戚的王爺,卻被當朝的女王霸占,後麵呢?就算他這見多識廣的書商,不禁也來了興趣,上麵那些看起來童趣十足的人物是那麽可愛。

他想找琳琅商量,把這些印刷出來試試,可是最近王府戒備森嚴,就算是以給柔妃送書也不讓進,他也聽說了上次琳琅綁架,獨孤玦相救受傷休養的事情。

人是在他那裏出的事,段愈以為這次獨孤玦一定會大發雷霆,早做好了,萬一他追究下來不依不饒,自己就離開墨韻齋,將一切過錯包攬上身,也不連累別人的思想準備。

可是奇怪的是,獨孤玦吃了那麽大的虧,後來隻是派了衙門的人在院子裏調查取證了一番,暫時將院子封了,再沒有為難他,也沒有到墨韻齋去鬧事。

段愈估摸著,肯定是琳琅柔妃大力保全了墨韻齋,也就不敢再強求一定要進王府,不過,他還是準備了厚禮送給獨孤玦,表達了他的歉意。

正好他有一批書籍要印刷,想著琳琅扮成小喜為的就是要千方百計的闖出名頭來,也許這就是她的新作,幹脆自作主張將那幾張畫印刷了一點,因為這個時代手人工手印,一次量都不會大,所以印刷一點數量也沒有問題。

先前,段愈是將這畫放在一邊,因為,琳琅的畫法接受的人幾乎寥寥無幾,他主要是想幫幫她,他是喜歡,但是別人也未必接受,擺著總勝過沒有。

一開始,隻是有人偶爾翻翻,但是看過的人無不捧腹,漸漸地居然還有人追問還有沒有後續。

段愈意識到這次有戲,便將畫擺放在顯眼處,還交待夥計們大力推舉。

這麽一來,見效相當快了,沒想到首批擺上推薦,幾日就銷售一空,還有人想買預定。

段愈試著又加印了三倍,將其中一部分發往蒼梧各地友好書坊,這下可是火爆了。

說起來,這次這些畫作不是書生們的最愛,推波助瀾的是誰也意料不到的那麽一群人——京城裏的千金小姐,權貴夫人們。

英俊絕倫的王爺,有鴻鵠之誌卻被囚在金絲籠裏,位高權重的女王,用盡手段卻得不到他,他是會被女王打動,還是另有奇遇,最後是魚死網破,還是皆大歡喜?

那些平日看慣了女戒的女子們哪裏見過這樣的故事?也不知道是誰,最先得到了這麽薄薄幾折的一個畫作,看得激動,於是在閨閣中一傳十十傳百地這麽流行開了。

上行下效,京城就是蒼梧流行的風向標,從貴族到平民,從京城到附近的大都市,小喜公子的名聲一夜之間紅了。

而那時琳琅還不自知,正天天服侍獨孤玦,困在王府呢。

琳琅聽了夥計的敘述,捂住胸口,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成功啊,喵它個咪地,你想死,撞的頭破血流就是連毛都摸不到,但是不經意間就會出現奇跡。

那時候,她多麽想快些賺到第一桶金,溜之大吉,可是偏偏就無人問津,而現在,她已經有多久沒有想到逃走了?卻天下掉餡餅砸上了她的頭。

“段掌櫃的還說了些什麽別的沒有?”琳琅心想段愈隻怕找她急死了吧。

“最近有好些書商想請小喜公子作畫,段掌櫃的說,如果薛夫人來了,請轉告小喜公子,務必將這個故事畫下去,越快越好。如果不方便的話,聽說小喜公子也認識我們家顧掌櫃的,可以和他聯係,關鍵是要快些出新的畫作,趁著大家興趣濃的時候,前景應該很樂觀。”

對了,顧子墨,那天肯定嚇壞了吧,可惜一直都沒有見大俠來找她,而琳琅也沒有機會進宮去看顧子墨,聽這夥計的口氣,看來最近顧子墨也沒有來墨韻齋。

他的傷好了嗎?最近過的好不好?女王還有沒有欺負他?

“你是說顧大才子吧?不知道最近你家掌櫃有沒有見過他?我現在沒有辦法去見他,如果你家掌櫃回來,請他幫我傳個話……”琳琅正要說,要段愈代他問候顧子墨,如果顧子墨有什麽消息,就要大俠找機會潛進王府說一聲。

可是背後有人冷冷地一聲輕咳,隻聽獨孤玦道:“難怪要支開我,果然又在這裏勾三搭四,你什麽時候才能改掉這毛病?”

糟糕,獨孤玦居然偷聽,他聽到了什麽,又知道了多少?

琳琅隻覺頭皮發麻,難道最後這一點秘密都瞞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