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玦飛步上前,一把抓住她:“不準走。”

琳琅大大鬆了口氣,此時夕陽西斜照在河水上波光粼粼的,不一會天就會黑了,她一邁步就後悔了,隻是做做戲嘛,怎麽想到獨孤玦就真的來氣了?

如果獨孤玦不來拉她,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所幸,獨孤玦動作夠快。

但是,她還得裝裝樣子。

“憑什麽不準走?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了。”

“有沒有關係我說了算,早就告誡過你,就是死,你也得埋在我旁邊。”獨孤玦狠狠一把將琳琅拉進懷裏。

“我才不要跟你埋在一起,我起碼要活到八十歲,還有六十多年,好死不如賴活著……”琳琅見好就收,可不能再把獨孤玦惹火了,萬一他真的丟下她跑了,那可真是自尋死路了。

她這含著點兒撒嬌意味的話,獨孤玦也聽出了求和的意思,便也緩了語氣道:“算了,回去吧。”

他拉住她的手一個翻轉,發現琳琅的手心不過是被馬韁勒紅了,根本沒有她哭的那樣呼天搶地的嚴重,一挑眉道:“你敢騙本王?”

琳琅腆著臉嘻嘻一笑:“我不那樣,你能下馬回來嗎?好啦,別本王本王的,這裏就是我們兩個,端架子給誰看呢?小玦玦。”

獨孤玦的眉毛有點抽抽,琳琅這麽痞裏痞氣故意拉長音喊小玦玦,帶著惡意的挑逗,與她撒嬌溫柔時喊出來的渾然是兩種感覺。

“走吧,我帶你回去。”

“不行。”琳琅拉住了獨孤玦:“讓我先幫你處理傷口,不然,咱們還沒回城,你就得倒下了。”

琳琅生怕獨孤玦還要硬撐充好漢,四下張望一下:“要是隻剩我一個人,會很害怕的。”

“現在知道怕了嗎?你剛才不還挺硬氣,想一個人走?”獨孤玦見琳琅示弱,心情舒暢起來,教訓的話說的有那麽些愛護她的意思。

“我這不是也沒敢走嗎?”琳琅心想服軟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關鍵是要讓獨孤玦不知不覺的被她牽著鼻子走才是勝利。

獨孤玦對琳琅的覺悟表示滿意,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辦了,因為他必須要趕快恢複體力才能保護身邊這個弱女子。

於是,獨孤玦乖乖地坐下,由著琳琅幫他褪下上衣,療傷。

將被血染紅了一大片的衣衫褪到獨孤玦腰間,琳琅猛然一閉眼,不忍看那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的傷口。

從懷中掏出一直帶在身邊那方顧子墨曾經給她包紮過手的帕子,琳琅走到河邊浸濕了,再返回來,輕輕地清理獨孤玦傷口附近的血跡。

真沒想到,獨孤玦胸前皮膚光滑,但是背後有好幾道很深很長的疤痕,看來是在戰場上曾經受過傷留下的。

“很疼嗎?”琳琅皺著眉問。

“不疼。”獨孤玦端坐著,任琳琅怎麽上藥清洗,沒有一點畏疼的表示。

“怎麽會不疼呢?這麽深,流了那麽多血。”琳琅知道他這是逞英雄,真是個好勝的男人。

“有些士兵在戰場上,斷胳膊斷腿,不能及時醫治,就活活疼死,那種疼才是疼。”獨孤玦的語氣沒有起伏,那是見多了生死的淡然。

可是琳琅看到數次生死一瞬間的搏殺,還有眼前那血淋淋的傷口,已經是心驚肉跳了。

“你背後的傷——”她有些好奇,為什麽他的傷都在背後?

“哪有打仗不受傷的?我習慣衝鋒陷陣,坐在大帳裏指揮的,那是指揮舞文弄墨的軍師。”說到這裏,獨孤玦似乎是好不容易才下了決心道:“琳琅,對不起,我沒有聽你的勸告,所以才給你招來這場殺身之禍。”

咦,獨孤玦在向她賠禮道歉,做自我檢討?這可是個稀奇事。

琳琅正好也給獨孤玦包紮好了傷口,繞到他麵前坐下,雙手托腮,睜著清亮的眼眸道:“我有沒有聽錯?你是在向我說對不起?你知道那些是什麽人?”

獨孤玦的身材真是好,剛才琳琅忙著為他包紮傷口,沒有時間欣賞。正在這裏近距離的看到他近乎古銅色的皮膚,肌肉結實帶著光潤的色澤,不禁咽了下口水,後悔剛才怎麽沒有趁機好好摸上幾把,感受一下手感。

獨孤玦看到她直勾勾地在他身上各處掃過,下意識地將腰間的衣衫往身上拉,太陽下山了,似乎有點涼颼颼的。

琳琅一把抓住衣衫,往下剝:“太髒了,別穿了,我給你洗洗。”

“不用,回去再說,打濕了怎麽走?”獨孤玦抓住衣衫,這場景,如果來個不知情的人,活脫脫就像是一女色狼要剝光現在體虛氣弱的帥哥,想要撲倒什麽什麽的,帥哥正在奮力自衛。

“你現在還想回去?”琳琅一板臉,將獨孤玦手中的衣服硬生生抽了出來,麻利地在附近攏了厚厚的落葉和雜草在他身邊鋪墊好,然後就動手開始脫自己的外衣。

“你要幹什麽?”獨孤玦警惕地問。

琳琅挑眉邪笑:“天下最帥的帥哥就在麵前,而且赤身勾引,我又是你名正言順的王妃,哎呀呀,我可不是坐懷不亂的淑女,你說我想幹什麽?'

說著,她將外衣一甩,欺身上前,伸手來挑獨孤玦的下巴,神情輕佻,動作曖昧。

獨孤玦心裏撲通一跳,就算他此時身體再虛弱,也能輕易地一把將琳琅打翻在地,可是,他卻隻是在琳琅的“逼迫”下,上身往後仰倒,一手在身後斜斜地撐住了身體。

帥哥就是帥哥,被她調戲成這樣,還能做出這麽撩人的姿態來,不動聲色欲拒還迎的勾引人。

琳琅的腦袋再往下一點,與獨孤玦幾乎鼻子碰鼻子了,因為他再也沒有後退,隻是凝視著她,眼神裏沒有冰封和霸道,一點漸漸擴大的暖意,令琳琅有些迷離起來。

“小玦玦,你怎麽可以長得這麽帥?”她象做夢一樣說道。

獨孤玦唇角微微上翹,看看琳琅那紅潤可愛的唇,嘴裏又泛起一種獨有的,屬於琳琅嘴裏的那種甜味,悠悠道:“你覺得我比顧子墨如何?”

靠,有這自戀的人嗎?還說的那麽不苟言笑一本正經,琳琅心裏覺得怎麽這麽地歡樂,不過,一轉眼,獨孤玦那認真的模樣又讓她感覺他不是自戀炫耀,好像真的在乎她的答案。

“你有你的帥,他有他的美,這個不好比。”琳琅就是這麽感覺的。

獨孤玦心裏有點惱,琳琅居然將他與顧子墨那個娘娘腔相提並論,但是轉念一想,琳琅說過在沒有認識他之前,曾經想過要和顧子墨好,現在卻已經將他們兩人放在同一水平麵上,其實是顧子墨在她心裏的分量減輕,而他的上升了吧?

於是琳琅看到獨孤玦眼中怒意一閃,轉而柔和起來,忽地提起的心又慢慢放下。

獨孤玦的喜怒哀樂雖然都在臉上,可是,他心裏的想法,她有時候還真捉摸不透,這人常常不知道為什麽說來氣就來氣,還是小心點好。

“不過,你會武功,他不會。今天謝謝你來救我,是我對不起你,害得你受傷了。”琳琅收起了玩笑,挪開身體,將丟在一邊的外衣鋪在草堆上。

知道她剛才是開玩笑,獨孤玦有些失落,不過琳琅好像說他比顧子墨強,心裏有些喜,坐直了身體道:“不關你的事,他們是衝我來的。”

“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是那天得罪了女王,她派人來殺我,可是聽到他們說要用我來引你,就不知道抓我那些是什麽人了,還有後來把我抓上馬帶走的那些人,好像和前麵抓我的黑衣人不是一夥的,小玦玦,他們都是衝你來的?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這些你不必知道,也不必擔心,我大約已經知道來的那兩撥都是誰,想與我為敵,拿你來脅迫我?哼,等我回去要他們好看。”

想不到那些要對付他的人個個都把主意打到了琳琅頭上,簡直是找死。

不過,以後看來要加強對琳琅的保護,女王還沒有動手,琳琅仍是時刻都有危險。

“來,先躺下歇歇。”琳琅收拾好,扶著獨孤玦側身在草堆上躺下:“你的傷口再經不起折騰了,必須要好好休息,今晚就在這裏歇了,明天再回去。”

“你不怕半夜裏會有野獸,或者山妖出來吃了你?”獨孤玦眼角一瞟不遠處的樹林說到。

“對付個把野獸還不在你這個攝政王的話下,山妖嘛——”琳琅頑皮笑道:“她們肯定隻顧去勾引你這個大帥哥,對我才沒有興趣呢。”

說著,她抓起獨孤玦的上衣,咯咯咯笑著跑開。

獨孤玦看著她飛奔向河邊的身影,笑了笑,抬手向樹林的方向揮了揮,合眼安心在草堆上躺下。

樹林裏,劉濤帶著一隊侍衛剛剛趕到不久,一個侍衛不解地地催促道:“劉將軍,咱們怎麽不過去把王爺接回府?王爺傷勢不輕,這裏沒有吃喝,又沒有蓋的,隻怕會……”

“你懂什麽?王爺不準我們過去,就是他自有打算,我們聽命令,在這裏做好警戒就行了。而且王爺的傷勢,如果現在騎馬回去,顛簸之下恐怕有害無益。”劉濤當下將人馬悄悄布置在樹林裏既可以看到獨孤玦他們,又不會被琳琅發現了的地方。

布置完,劉濤看到剛才那說話的侍衛看向河邊,眼中興奮的冒起了小星星,有些奇怪的也向那邊看去。

哇,不是吧,王妃低下頭去幹什麽?

啊,她居然又在脫衣服?

王爺好像已經睡著了,雖然說他們是夫妻,做什麽都合情合理,可是這幕天席地的,王爺現在身體虛弱,王妃不會是趁機要強上?

關鍵是他們這群侍衛怎麽辦?

為了不讓王爺王妃脫離視線,看著他們恩愛?還是閉眼不看,萬一出了危險,誰負責?

雖然劉濤知道王爺不會和王妃真的怎麽樣,但是這麽著親昵也太……他為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