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被逼無奈,那天晚上抱著琳琅的感覺真好,獨孤玦就更不想再與女王糾纏不清了,當著這麽多人,女王能奈他何?
獨孤玦正要邁腿,腳下一緊,薄陽夫人抱住了他的腿,大哭大鬧道:“你不能仗勢欺人,隻憑幾句話,說完就走。我要你給我的兒子償命,女王殿下,你要給我一個公道。”
“放開,你想要本王償命?就那混蛋?多少條命都不能與本王相提並論。再不放,本王不介意明天大街小巷都說本王對前來討命的誥命夫人痛下毒手,一腳踹死,反正你們權家也視本王為肉中刺掌中釘,本王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
獨孤玦冷笑著,目光犀利,帶出絲絲殺氣。
薄陽夫人膽寒,手一鬆,獨孤玦一跺腳,便甩開了她,大步流星揚長而去。
攝政王真是膽大,不給女王麵子,不給薄陽夫人麵子,就是不給權丞相權家麵子,那幾個大臣更是大氣不敢出,哪裏還敢為薄陽夫人出頭?
而女王看似那麽雍容鎮定,眼中其實暗藏了隱約的酸痛與殺機,當然,她的殺機並不是針對獨孤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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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琳琅卻早已經抵達了墨韻齋在城外一處山莊設下的賞菊吟詩宴上。
那山莊離京城不算遠,地處幽靜之處,從外看去,青瓦白牆,在一片有些泛黃的竹林從中,一個雅靜就先博得好感,透出濃濃的書卷氣。
這裏平日並無什麽人來往,今日卻常常可以看到馬車,坐騎,還有漫步而行的才子們,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都是往那一處而去的。
一叢竹枝後隱約是黑底白字“沁香園”幾個飄逸的字體,與墨韻齋如出一轍,這字琳琅熟悉,是段愈的手筆,堪稱書法一絕。
門前有兩個紮著抓髻的青衣童子輪流將訪客帶進門去。
琳琅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一身白衣,頭發用滾了藍邊的緞帶束紮,衣擺處一枝墨色寒梅,手中一把折扇,一麵是一枝傲雪紅梅,一麵是大大的一個梅字。
她也玩了個女扮男裝,唉,不是她對自己太有信心,而是,今天的目地,她隻想以小喜的身份出現,看看能不能找到幾個主顧,跟他們洽談一下漫畫生意。
下了馬車,一個童子迎了過來,琳琅挺直了腰肢——她本來就長的比較嬌小,要是再不挺直,更加顯得矮小了沒有一點男人樣了。
為了掩飾胸前那女子特征,她可受罪了,布帶勒的幾乎要透不過起來,總算是收拾的比那以前看到的電視上女扮男裝的,以為全世界人民都是瞎子,看不到那高聳之處的白癡們要好多了。這是現實啊,不是演戲。
所以,她能讓獨孤玦跟來麽?
獨孤玦要是看見她這樣打扮,往男人堆裏湊,還不象拍蒼蠅一樣,一巴掌拍死她才怪。
那童子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琳琅一番,眼前這個白淨斯文,秀氣的有些陰柔美的公子好像以往沒有見過,而且他這般與眾不同,總該有印象才是,可是真想不起來。
這處院子雖然也是段愈的居所,但是他不經常來,隻是接待朋友,還有每年詩會的時候才來,那些老朋友們隻是點頭就進去了,新來的可就要拿出請柬來。
好在段愈想的很周到,將請柬交給了柔妃,於是琳琅在別人有些訝異的眼神中,也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院子。
一段小石橋,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紅頂朱漆的涼亭,一片燦爛如海的菊花世界裏,一個個文雅的書生們在賞菊談笑,當真是應了那句“來往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隻見那菊花開的正是時節,被巧手裝扮後,高低錯落擺放在各處,這邊石橋邊是獅子滾繡球,那邊涼亭外是嫦娥奔月圖,假山石上有小貓群戲,石凳旁是火龍吐珠,一派生機盎然。
琳琅一路笑意吟吟,見到人就學著拱手施禮——這可是京城裏有名才子一年一度大聚會,誰知道這裏麵有幾個將來是流芳千古的大文豪大詩人呢?
又有誰知道這裏麵是不是會有她的伯樂,金主啊?逢人三分笑,保管沒錯。
到底是讀書人,很是顧全別人的麵子,一個個也彬彬有禮的還禮,所以,花香,笑臉,詩會還沒有開始,琳琅已經心曠神怡了,假如她是詩人,也要詩性大發不可。
涼亭裏,段愈神清氣爽地不斷與人打招呼交談,忙的不可開交。
“段掌櫃,不,段公子,段兄。”一個甜軟的聲音從涼亭外傳來,段愈回頭一瞧,隻見一位年歲尚幼的白衣公子——琳琅這麽一裝扮,的確顯的年歲更小了,眉眼彎彎,親和喜氣,還透著那麽眼熟,徑自向他走了過來。
“恕我眼拙,請問公子高姓大名?”段愈上前問道。
“不敢當,在下小喜,是攝政王妃的親戚。”琳琅笑著,有點頑皮的眨眨眼。
一說到琳琅,段愈一看,這不就是王妃本人嗎?嚇了一跳,忙帶她走到一邊,施禮道:“拜見王妃,上次的事情還得多謝王妃救了小人一命。”
“什麽王妃不王妃的,實話說吧,我是小喜,小喜就是我,這是秘密,你可別對別人說。”琳琅見他識破,雖然有點鬱悶,看來現實就是現實,那些影視劇裏,女豬腳一換男裝,就算親娘老子都認不出來,這不是瞎扯嗎?看看人家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還不是那種特別熟悉的人咧,但是,她也大方承認了。
皇陵事件後,段愈把她當恩人看,全力推薦小喜的畫作,琳琅是知道的,而且她感覺段愈雖然是書生一個,也很有義氣和骨氣,對於這種哥們,她信的過。
段愈更是驚訝了:“那麽說,那些畫也是王妃,不,你親自畫的。”
“嗯哼,怎麽樣,很有風格吧?”琳琅開心的笑。
段愈點頭,又不解道:“王爺知道你在畫畫嗎?王府應該什麽都不缺,怎麽要——”
“我喜歡唄,不過王爺那裏,就千萬不能透風,男人嘛,都不喜歡女人拋頭露麵的。”琳琅故作神秘地說。
段愈這古人雖然還不能理解現代女性的獨立自強,尤其是琳琅其實是處心積慮要賺錢逃跑的打算,但是,他覺得那是琳琅的隱私,是一定會為她保守秘密的。
兩人說說笑笑,段愈也漸漸把琳琅當成了畫手小喜,向一些才子重點推介。
那些才子們對於琳琅那稀奇古怪的畫法還不大能接受,但是當著段愈也都很禮貌的誇讚。
琳琅嘴甜,模樣又討喜,看起來年歲小,她就合理運用這天生的優勢,一路賣萌地叫這個哥哥,那個大師,哄得個個才子都喜笑顏開,不一會就人人都知道來了個墨韻齋的座上賓,人家人愛,很會畫畫的小喜。
琳琅正如魚得水,聽到不斷有才子問段愈還有一位顧大才子怎麽今日沒見,而且這位顧公子聽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好多人摩拳擦掌的想與他一較高下,琳琅開始以為他們說的是顧子墨,可是感覺又不大象,顧子墨在宮裏哪有這功夫出來打點墨韻齋?
而且這位顧大才子好像還是墨韻齋的另一位掌櫃,顧子墨可從沒有對她提過什麽,應該是巧合也姓顧罷了。
於是,琳琅有些好奇地問段愈:“段兄,這位顧大才子顧掌櫃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