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又是一陣歎息與悲戚傳入她的耳裏,這聲音就在院牆那邊!

看來又得上演自己的拿手好戲,翻院牆!

好在這裏牆不高,而且腳下居然還有塊大石,真是天助琳琅,於是,她沒費多大力,就爬了上去,隻見這處看起來簡潔冷清的院落裏,中間有口井,井邊有株大樹,樹下有個清瘦的身影,穿著身寬大的道袍,看不清她的模樣。

此時,那女子已經踩上了井沿,一手抓住了從樹上垂下的白綾,一邊低低說著什麽。

雖然這裏看起來荒涼安靜,但是隔的有些遠,琳琅聽不清楚,隱約隻聽到什麽“夫君,骨肉,生無可戀,沒臉見你,九泉之下,團聚……”

這半夜的,這位是誰啊,怎麽要玩自殺?

琳琅還沒想清楚呢,隻見那女子將頭套進白綾裏,然後腳一蹬,就蕩了開去。

“啊,救人啊。”琳琅一邊翻、牆進去,一邊大叫。

她衝到那女子腳下,使勁地把她往上抱起,這時,旁邊耳房裏也亮起了燈,有丫頭衣衫不整,驚慌地奔了出來。

在兩個丫頭的幫助下,琳琅將上吊的女子救了下來,一摸鼻息,人還活著,隻是滿臉淚痕,已經昏了過去。

“快,抬進屋子,去請大夫來。”琳琅指揮那兩個手足無措的丫頭道。

那兩個丫頭得了命令,很快就和琳琅一起將女子抬進屋裏,可是,她們卻站在一邊,沒有出去請大夫的意思。

琳琅以為她們見自己是陌生人,不敢輕易離開主子,表明身份道:“我是王妃,你們的主子是——”

看到這女子道姑打扮,廳裏還供奉著香火,琳琅已經猜到這應該就是獨孤玦那奇特的道姑側妃,隻是,她還不知道人家怎麽稱呼呢。

兩個丫頭聽說眼前這個忽然從天而降的女子,居然是王妃,嚇得慌忙跪下:”奴婢春花,秋月,這是我家側妃,法號靜塵。”

又是側妃,又是法號,這是什麽玩意,這麽亂七八糟的,琳琅可不買賬了,生氣道:“沒看見你家主子快死了,還不去請大夫?”

春花秋月對視了一眼,搖頭,跪在地上哆嗦著,就是不動。

怎麽,連她們也知道自己這王妃不管事,沒威風?

琳琅氣不打一處來,狠狠道:“你們不去叫大夫是吧?把我這個王妃不放在眼裏是吧?好,你們主子要是死了,本王妃就送你們去陪葬。”

“不要送我們去陪葬啊,求求王妃發發慈悲,我們不是不聽王妃的話,是不敢去叫大夫啊。”兩個丫頭拚命磕頭,痛哭流涕道。

不敢叫大夫?

琳琅覺得奇怪,問:“為什麽?再不叫大夫來,你們主子死了怎麽辦?是誰不準叫的?就說是王妃說了,一定得叫大夫來不可。”

“是,是我家側妃說的。”春花瑟瑟發抖道。

“她——大膽,她這樣能說話嗎?本王妃怎麽沒有聽見呢?”琳琅怒了。

“側妃娘娘說,她不問醫不吃藥的,就算是有人請了大夫來,她也一頭撞死,咬舌自盡,不活了。”秋月也辯解道:“我們勸過許多次,可是沒用的啊。”

“這麽說,她早就想死?你們怎麽不攔著,不來告訴本王妃或者是王爺?”

琳琅不懂了,如果是在權智光對她說出獨孤玦那麽大的秘密前,她會以為這位道姑側妃是被獨孤玦強占了,誓死不從,以死抗爭,可是,現在看來獨孤玦做不出這種事情,而且,聽說,這道姑側妃一直安安靜靜的在這裏,她不出去,別人也不進來,這是惹著什麽了,忽然要死要活,還不準人攔著?

“側妃娘娘什麽都不準我們出去說。”兩個丫頭很是委屈。

這時,隻聽外麵有人敲響了院門道:“春花,秋月,你們睡了嗎?”

這聲音好熟,琳琅來到院裏問道:“誰啊?”

隻聽外麵有人驚喜道:“柔妃娘娘,王妃真在裏麵呢。”

現在琳琅聽出來了,這不是柔妃身邊的煙兒嗎?柔妃也來了?

春花趕出來,開了院門,將柔妃和煙兒放了進來,又將門關好。

柔妃一見琳琅,還沒來得及給她行禮問候,就被琳琅連拉帶拽的給帶進了道姑側妃的屋子裏,一邊走,她一邊簡單的說了這位道姑側妃要自殺,奇怪的是還不準人救她。

柔妃來此可不是巧合,而是那幾個轎夫聽從琳琅的命令,離開不久,覺得還是不好回去交待,於是到柔妃那裏打了招呼,說王妃上她這裏串門了。

柔妃見天都黑了,沒有見著琳琅的人,想著最近王爺王妃好不容易相處融洽了,不能破壞了這關係,於是也沒有叫別人,借故說想欣賞月色,帶了煙兒,實際上是出來尋琳琅。

走到這裏,聽到裏麵有動靜,便碰碰運氣,進來看看,沒想到,琳琅真在這裏。

看到道姑側妃躺在榻上,臉色蒼白,柔妃第一個反應也是得趕快請大夫,但是這半夜三更的,她們可不好私自派人出府,於是柔妃道:“看來這事情非得告訴王爺不可了。”

“等等,”琳琅叫住往外跑的煙兒:“既然她要死要活都不願意看大夫,說不定是有什麽隱疾,又說不定是怕王爺知道,不如,我來想個法子去請大夫,隻是這個……”

琳琅不好意思地拈拈手指,她沒銀子啊。

柔妃明白,忙要煙兒去取了自己的積蓄,琳琅又悄悄吩咐她去找榮兒,要榮兒翻、牆出去找大夫來。

忙完這些,琳琅支開了春花秋月,隻剩下她和柔妃守在道姑側妃的榻前。

柔妃歉然道:“還是姐姐想的周全,我剛才一看到元菱自殺,都亂了方寸,隻想著王爺好找大夫,差點又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原來道姑側妃叫元菱啊。

琳琅又想起傳說中獨孤玦那些奇奇怪怪的女人,問道:“妹妹,我聽說王爺還有什麽寡婦夫人什麽的?這裏是個道姑,他也要?也難怪她要尋死了。”

柔妃搖搖頭:“外麵傳的道姑是她,寡婦也是她了,還有一個不在府中的夫人,以後反正也沒有機會見到,那倒是個姑娘家呢。”

那個什麽夫人,琳琅沒有興趣也沒有功夫問,眼前這個怎麽又是寡婦又是道姑的,她得弄清楚,獨孤玦也太傷天害理了,打攪別人清修的人。

古代女子丈夫死了,妻子一般不會改嫁,更別說是將身侍佛的出家人,這兩件事情都落在一個人身上,難怪元菱要尋死,可是為什麽,她沒有在進王府之前以死明誌,卻熬到現在,想起來這一出?

“她也是女王塞給王爺的嗎?”琳琅問。

“是,說起元菱,她和我們都不同,她出身也是大戶人家……”柔妃將元菱的身世娓娓道來。

原來,元菱是先帝在世時尚書大人的千金,這尚書忠於先帝,既不被權丞相拉攏,也不為太子所用,其女美貌知書達理也是京城中令人垂涎的才女。

權丞相意欲拉攏尚書,多次派人上門為自己的兒子求親未果,而不久後,尚書將元菱許給了獨孤玦麾下副將——季同。

因此權丞相懷疑尚書暗中與獨孤玦結成黨羽,那次宮變中,找了由頭,順帶將尚書一家也全都問了罪,滿門上下都被抄斬。

因權智光對元菱還有企圖,以出嫁女與尚書家再無瓜葛因為,留下了元菱一命。

可是,女王居然將元菱又賜給了獨孤玦,等權智光發現要權丞相要人時,元菱已經進了王府,權丞相不便再為了區區一個女人與女兒反目,這事情就這麽定了。

“因為元菱的出身,女王賜她為側妃,王爺——”柔妃看看琳琅,見她滿臉期待,隻是好奇,並無妒忌,暗暗歎了口氣,王妃到現在心裏還是沒有王爺麽?

對麵這個還懵懂無知地瞪大眼睛瞪著下文,興奮地追問:“王爺怎麽了?喜歡她,對她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