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女王,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攝政王妃對攝政王那甜美的笑,天真無邪,快樂可愛,而攝政王像是定住了神,雖然眼神複雜,但也不似往日那樣冷絕。
“準備啟程。”女王一聲命令後,返回了車輦。
獨孤玦驚覺自己怎麽會抱著琳琅不放,忽地一鬆手,琳琅嚇得更緊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他不自覺地在她腰上一托,然後迅速放手,移開,麵無表情地與琳琅保持了一定距離。
但是那一托,已經避免了琳琅屁股著地的不雅,她拍拍自己心口,暗想,原來獨孤玦是個大孝子,為了不讓太後擔心,居然假惺惺的來救自己,真是僥幸啊。
不過好歹獨孤玦也沒有讓琳琅出醜,所以,她也很大度的決定對他投桃報李。
琳琅整整衣裙,來到太後麵前,盈盈一拜,也有了幾分文雅端莊:“琳琅見過太後,千歲千千歲。”
太後剛才已經看到獨孤玦飛身去幫琳琅,這個兒子的性情,她再了解不過,自小就好戰,雖然早早就賜了個柔香給他,那時的獨孤玦還是個半大孩子,兩人也算的青梅竹馬,感情不錯,但是,那種感覺缺了男女之情。
而今天,看獨孤玦這行為,這眼神,對待琳琅與柔香是大不相同,一個是親和卻帶著敬重,而另一個是看似冷淡,卻有著隱然據為己有的霸道。
太後知道琳琅是女王賜予獨孤玦的,依照他的性子,絕不會接受這樣來曆的女子,可是眼前的事實卻說明,他們之間並不是沒有交往那麽生疏。
難道兒子開竅了,心動了,終於成人了?
獨孤玦太過強勢,孤高,冷傲,萬千人之中,他猶如站在峰頂那一個,風華絕倫,卻也是最容易受到風雨侵蝕摧毀的對象。
而琳琅卻是未曾開口三分笑,明媚的象三春裏嬌豔的花朵,帶著陽光雨露的清新與活力,與獨孤玦完全迥異的個性,說不定能夠帶給獨孤玦另一些快樂的東西。
太後想著,看著琳琅笑眯眯的眼,覺得順眼歡喜,慈愛道:“王妃不用多禮,哀家沒想著會遇見你,也沒有準備,這——”
初見媳婦,婆婆必定要給見麵禮,這是蒼梧的習俗,皇家也一樣,太後低頭瞥見自己手腕上那碧綠通透的玉鐲,伸手擄了下來,拉了琳琅的手,便要給她戴上。
琳琅本意隻是給獨孤玦麵子,現在覺得太後對自己太好了,真把自己當媳婦,那鐲子一看就寶貴的很,她哪敢收,連連推辭。
獨孤玦也沒有想到太後會這麽喜歡琳琅,他暗裏對琳琅瞪眼,不準她收鐲子,又對太後道:“琳琅生性頑劣好動,太後還是不要把這麽貴重的東西給她,說不定,等一下她就會碰壞了。”
太後不依,抓著琳琅的手,邊往上戴邊說:“哪有這麽說自己王妃的?玦兒,琳琅公主千裏迢迢,遠離故土來到蒼梧,你可要對她好些,一個女兒家不容易。你娶了正妃,也就成人了,不可再象以前那麽由著性子胡鬧。”
胡鬧?獨孤玦不服氣的瞪著琳琅,太後這是怎麽了?分明琳琅可比他胡鬧多了。
琳琅也心虛臉紅,見太後這麽善良,責怪中全是愛護兒子的一片慈愛之心,乖巧道:“太後,王爺對我挺好的,你別責怪他了吧,這麽多人看著,王爺多尷尬呀。”
獨孤玦訝然,沒想到琳琅會這麽說,別開目光,姿態也不再那麽生冷。
太後見琳琅這麽護著獨孤玦,更是高興,以為她害羞,便將琳琅拉到一邊,撫著鐲子道:“琳琅啊,看到你們能相處的融洽,哀家也就放心了。玦兒,就交給你了,他吃了那麽苦,受了那麽多罪,也許是上天安排你來讓他有福可享。這鐲子是先帝賜予哀家,也算定情信物,是獨孤家傳世之寶,本來有些話應該緩緩再說,可是下次不知什麽時候再見,哀家就一次說吧。好好珍惜玦兒,早點為他開枝散葉,哀家也就安心了。”
琳琅聽到最後那幾句,想一把推開太後拔腿就跑,幸虧獨孤玦聽不到,不然她真想去死了。
什麽珍惜他,早點開枝散葉,太後想的美。琳琅心慌慌,沒人提醒還好,她縮在漪瀾居裏隻用畫畫做米蟲,一想到她是王妃,就頭疼。
獨孤玦眼前看起來對她興趣缺缺,應該不會想要她履行義務,太後可千萬別絆動了獨孤玦,勾起他的興致來,她可就難過了。
琳琅下意識地偷瞟獨孤玦,正巧他也在皺眉狐疑地看向她們,見她們時而相視而笑,時而琳琅嬌羞低首連連點頭,實在猜不透太後說了些什麽,能讓她表情如此豐富。
兩人目光相撞,被太後看個正著,獨孤玦急忙將惡狠狠化為微微一笑,自從琳琅被揭穿身份後,再也沒有見他笑過,那樣帥氣的笑容,她無法抗拒,自然地回報笑意。
太後見他們分開這麽一會,就眉目傳情,依依難舍,可見兩人是真的有情。
女王隔著紗簾,也看到這幅母慈子孝,郎情妾意的情景,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再次下令:“吉時已到,立刻啟程,本王的命令難道都沒人聽了嗎?”
樂鼓響起,逶迤蜿蜒的隊伍又開始挪動。
知道這是女王在催促,太後牽了琳琅的手,走到獨孤玦麵前,將她的手放到獨孤玦手中,讓他們握住彼此,語重心長道:“玦兒,琳琅,隻要你們把彼此放在心裏最重要的地方,就不要太計較對方的缺點和曾經的過往,哀家希望下次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都是笑著的,比現在感情更深更好。”
琳琅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爸媽,那些絮絮叨叨裏包含了多少愛?隻是那時,她不明白,總是嫌她們囉嗦,會捂住耳朵不聽,現在想聽也聽不到了。
“太後,我會的,隻要王爺他——”琳琅覺得獨孤玦手一緊,握得她好痛。
“怎麽?”太後見她們神色有異,問道:“玦兒欺負你了嗎?”
“沒有,沒有,我隻是想王爺要是能少幾個女人就好了。”琳琅一時間找不到什麽來搪塞,便胡亂抓了個理由。她的本意是想說,獨孤玦不來對付她,她很樂意大家相安無事。
太後釋然了,以為琳琅太喜歡獨孤玦,有些吃醋,笑道:“琳琅,身為王妃可要大度一些,多些人幫你服侍玦兒,也是件好事。如果你不喜歡,你們可以好好商量,玦兒也不是不講理之人。不過柔妃服侍了玦兒這麽多年,知書達理,善於理家,哀家希望你們能做好姐妹,齊心協力幫玦兒才好。”
太後的意思,琳琅明白了,誰都可以動,隻有柔妃是萬萬不能動的。
動不動誰和她有半毛錢關係啊,琳琅不過隨口那麽一說,看來太後真是疼獨孤玦,不過做父母的哪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
這個時代也是一夫多妻,要獨孤玦動那些女人——還得看女王的臉色啦。難度太高,琳琅可不想做無謂的挑戰。
“太後教導的是,我已經想開了。”琳琅賢良大度道。
“太後,有事差人出宮來通知一聲,兒臣一定會竭盡所能保太後和皇上周全。”獨孤玦見太監們已經過來催促,低聲對太後說。
太後點頭:“你們就代哀家和皇上在先帝陵前祭拜,請先帝保佑蒼梧,保佑皇上健康平安。”
在太監們的再次催促下,太後上了車輦,隔著紗簾,回頭看去,隻見獨孤玦扶了琳琅上車,兩人並肩而坐,琳琅還往獨孤玦身邊靠了靠。
他們如此恩愛,太後覺得十分寬慰,轉頭帶笑離去。
感覺太後再也看不到這邊的動靜,獨孤玦一撣袍袖,不待見地斜了眼琳琅,往一邊挪開。
琳琅也哼了一聲,往另一邊挪開:“剛才要我過來的是你,現在把我當瘟疫要躲開的也是你。”
“身為王妃,這就是你該做的事。”獨孤玦看葉不看琳琅說。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做王妃?”琳琅小聲嘀咕,偏偏獨孤玦聽力不差,扭頭瞪眼,她忙一縮脖子。
硬碰硬行不通,琳琅暗罵自己怎麽又忘了這事?醞釀了一個漂亮的笑臉,琳琅討好地對獨孤玦說:“王爺,原來你是個孝子,看太後剛才多高興。”
有些詫異琳琅忽然轉變的如此狗腿的態度,獨孤玦懷疑的瞟她一眼,麵無表情道:“本王孝不孝順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是,王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嘛,我不過是個小女人。不過,既然現在我還頂著個名義上王妃的稱號,你說,我們是不是該互相體諒一點?比如剛才,太後看見我們和睦相處多高興。”
提到太後,獨孤玦麵色緩和下來,不過還是很懷疑琳琅的用心:“你想說什麽?”
琳琅往他麵前湊了湊:“王爺,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對,做了好多錯事,惹你生氣。不過當時,我真的是一片好心,不想看你守的那麽辛苦……”
獨孤玦的臉色馬上黑了,琳琅一看,這人氣怎麽那麽長,還在記恨自己作證和假扮蘭蘭的事情?她都沒有計較被他又罵又關還抄了家。
不過現在弱勢的是她,所以,還是不要跟獨孤玦一般見識了。
琳琅發揮小強精神,揣摩獨孤玦的心意道:“王爺,這事你知我知天知,我絕不會向別人說無缺和蘭蘭的事情。”
獨孤玦眼中寫著“我能相信你的話?”,琳琅一見自己果然猜中獨孤玦的心思,忙舉手發誓:“我要有半句謊話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所以呢?”獨孤玦果然聰明,知道琳琅態度大轉變,必定有所圖謀。
“其實王爺,我要求真的不多,也不高,隻要你高抬一下貴手就行。”琳琅眼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