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恩郡王會不會是為了郡王妃一事,這般意氣用事?”兵部尚書在一旁敲邊鼓道,“鎮南王府數次派人到刑部探視都沒成功,想必也心懷怨恨。”
“可笑!”容嘯接話道,“他身為大周的將領,自然要將國事放在首位,怎麽能一心掛念著兒女情長!”
元慶帝將他們的話盡數聽在耳中,麵色並看不出什麽波瀾。
這幾人都是趙契亭一派,他也十分清楚,但傅宴這次的舉動,實在令他失望萬分!
自己不過是將魏明緋下獄,沒有對她用刑,也並未追究她任何過錯,傅宴竟然敢用這樣的方式與自己對立!
這與那人簡直一模一樣!
一樣的剛烈,一樣的不顧一切!
“傳旨,”元慶帝涼聲道,“命李明山暫時接掌主將一位,榮恩郡王心智昏沉,不宜再為主將。”
“是。”
......
刑部大獄。
一連數日,還是沒有人提審魏明緋。
她已經將事情想得七七八八,但是苦於不能出去,很多事情都無法求證。
腹中的胎兒還算體諒她,這幾日並沒有怎麽鬧騰,早孕的反應也好了許多。
是日,魏明緋在獄中獨坐,忽然一個身影瞧瞧靠近門邊。
“王妃。”
魏明緋抬眸,驚喜道,“招遠!”
她匆匆走到門邊,招遠將一個小包遞與她,“我在此處不能停留太久,這裏頭有些東西,王妃或許用得上。”
魏明緋接過東西,謹慎地藏到身邊,朝他問道,“傅宴那邊情形如何?”
“郡王為了讓聖上轉變心意,已經下令退兵,西南那現在已經失守。”
魏明緋眼中一片震驚,傅宴為了她,竟然做出這般危險的事情!
“不可,”魏明緋憂慮地搖搖頭,“聖上始終是聖上,他不過一介臣子,這對他和我都沒有好處。”
“郡王自有打算,王妃在獄中要保護好自己,等著郡王回京才是。”
魏明緋點點頭。
招遠又叮囑數句,然後便悄悄消失在大獄暗處。
魏明緋看了看那小袋子,裏頭裝著些銀子,還有一些療傷的藥粉,她將這些分開一一在身上藏好。
剛剛藏好,便聽見大獄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榮氏帶著些鄙夷與嘲諷,在大獄門前站定。
“這獄中的日子,還舒坦吧?”榮氏似笑非笑地看著魏明緋。
之前多少次都被她踩在頭頂,這一次,她在獄中,自己站在獄外,榮氏不由得甚是舒心。
“太子妃怎麽有閑心來看我,太子殿下難道已經痊愈了?”魏明緋漫不經心看著她。
榮氏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那麽她必然要好好打聽一番趙契亭的病情,就算榮氏不說,她也有法子套出話來。
“你還敢提此事,若不是你,長寧又怎麽會昏迷不醒?”榮氏恨恨道。
“所以,太子妃是來感謝我的?”魏明緋深深看著她笑道,“若我不回那趟魏家,隻怕太子妃還沒有機會令他昏迷吧?”
魏明緋早就猜測,單單李竹一人,根本無法成事,此事必須有人背後支持才行,而背後的人,很可能就是榮氏,乃至整個榮家!
果不其然,榮氏眼中閃過一絲慌張,而這一絲絲慌張,絲毫不落地落在魏明緋的眼裏!
魏明緋微微眯眸,自己猜得不錯!
“你少在這兒攀咬,現下連聖上都認定是你所為,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強辯嗎?”榮氏定了定神道。
“真相如何,聖上定然會查清楚,”魏明緋氣定神閑道,“趙契亭也不可能一直昏迷不醒,那樣的話,你們又有什麽好處?”
“我懶得與你廢話,”榮氏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我今天來,隻想問你一句,你腹中的,到底是誰的孩子?”
電光火石間,魏明緋終於明白,榮氏為何要這般鍥而不舍地將自己置之死地!
原來她以為自己腹中的,是趙契亭的孩子!
而她為什麽會這般以為?
隻有可能是魏萱從中挑撥!
魏萱為了能盡快除掉自己,便向她謊稱自己的孩子是趙契亭的,榮氏不疑有他,這才非要對自己趕盡殺絕。
“我回京時,便已經有孕,西南軍中眾將領都知道。”魏明緋一字一頓,說得十分清晰。
榮氏不由得一愣。
魏明緋神色坦然,而且說出西南軍營眾人皆知,想來此事不會有假,可是魏萱為什麽說這孩子是趙契亭的!
更離譜的是,這孩子若不是趙契亭的,他為何還能對她百般照料!
“魏萱與你,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利用了誰。”魏明緋勾了勾唇角,宛如看著一個笑話一般看著榮氏。
榮氏麵上一熱,這才知道自己被魏萱利用,心中既是對魏萱惱恨,又對魏明緋怨恨不已,魏家這兩個女人,簡直可惡!
“你等著聖上發落吧。”榮氏麵無表情地說著,轉身出了大獄。
魏明緋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眸光。
自己今日要點破她,就是要讓她與魏萱決裂,她二人若是還在結盟,自己的處境必然十分危險。
......
次日。
早朝。
兵部程尚書昨日便收到了西南的軍情,而且是李明山親筆所書。
李明山在信上說的雖然委婉,但意思卻恨決絕,西南戰事,他不堪重任,而且隻有傅宴才能堪此大任。
程尚書也是趙契亭一派,現下趙契亭身子不適,自己便與榮嘯商議此事,二人見此信件都十分震驚,但震驚之餘,又有些看笑話的意味。
“傅宴還當真有些本事,連長寧的親信都能被他收服。”榮嘯看著信,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可聖上若是得知此事,那必然龍顏大怒,屆時就算傅宴功勳卓著,想來也難自保。”程尚書撚著胡須道。
“那不是正好嗎?”榮嘯眼中閃過一絲陰光,“趁著這次機會,咱們將他死死踩住!”
二人商議一番,便由程尚書帶著此信前往禦書房上呈。
元慶帝看過信件,手不禁微微有些發抖,連氣也喘不勻了。
傅宴這狗膽包天的東西!
竟然攛掇著李明山一並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