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頓飯,被方天定弄的這麽尷尬。
但是,不吃飯的時候說這件事,肯定更尷尬。
吃飯,恰好是把所有人留下來聽方天定說話的辦法。
聽到南京,或許大嬸兒和丫丫還不明白其中的道道,但是大叔,已然懂起了什麽。
大叔又吃了一會兒飯,才問道:“你有妻子了吧?”
這事情方天定雖然給丫丫說過,但是很明顯,丫丫沒有給大叔大嬸兒說過。
方天定也隻得點頭,說道:“嗯,有一妻一妾。”
大叔聽道有一妾,以為猜錯了,才又問道:“那你可以娶三個妻子對吧?”
方天定愕然,所謂三妻四妾,其實是特權階層才有資格的。一般的富人家裏頂多一妻多妾,而一般的百姓也頂多一個老婆。
但是,大叔猜中了,方天定的確可以取三個妻子,正宮,東宮,西宮。(王侯公子才有這樣的資格,而且也是古禮,到了後來幾乎隻有皇帝家才可以取三個妻子,皇帝是四個,正宮家三個貴妃。)
方天定才取了一個妻子,正宮樂琳。
而大叔問道這一句的時候,大嬸兒和丫丫都是有些疑惑卻又期待的眼神看著方天定。
兒女事,便是父母事,大叔大嬸這麽上心,放提阿尼的那個當然不可能說假話,隻能點頭道:“嗯。”
聽道一個嗯字,大叔把筷子放在了碗上,就要有動作了。
方天定眼疾手快拉住了大叔的手腕,低聲道:“大叔,先吃飯,吃完了再說。”
大叔聽到方天定便是那個魏國大公子,大太子,天下兵馬大元帥方天定,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下跪。
當然,方天定怎麽可能讓他下跪。
隨即就攔了下來,隻是,這個時代,百姓如何會不畏懼官員。
當然,這個時代,軍官打死鄭關西這種屠夫,也要亡命天涯,高衙內的兒子要搶一小小軍官的老婆,也需要弄一出白虎堂的戲。
嗯,這個時代,實在太爛了,一個技工,就好像機械晷店子的兩個小技工,工資比南京城曹尉還高。
雖然跪人不好,但是還好,沒聽說過這個時代有給狗下跪的。
繼續吃著飯,方天定始終覺得氣氛很尷尬,但是卻始終不知道該怎麽說。
雖然幾人都很默契的拖延著時間,但是一碗飯始終隻有那麽多顆米,吃的再細,也吃的完。並且,很快就得吃完。
大嬸看著其他三個都放下了碗筷直接就說道:“我去洗碗了。”
方天定則是看著大叔,許久才說道:“大叔,我有話給丫丫說,我和她出去下。”
大叔點了點頭,方天定便和丫丫走出了門。
此時,門內看門外已然一片漆黑。
而門外卻是星辰璀璨。
方天定拿著丫丫走到了一處門內看不到的地方,才問道:“丫丫,如果哥哥家裏人向大叔提親,你願意嫁給哥哥麽?”
這麽突兀的一問,顯然把丫丫問蒙了。
首先,丫丫定然喜歡方天定,而方天定也有些喜歡這個小丫頭,為了不辜負丫丫的心意才有此一問。
時代不同,人心也不同,這個時代的女孩,若是喜歡上一個人,恐怕就很難改變了。
丫丫沒有說喜歡不做說不喜歡,而是說道:“我等你。”
等你什麽?等你提親。
或許,這正是這個時代女人的含蓄,也是這個時代最勇敢的愛。
方天定得到了明確的回答也是鬆了一口氣。
一個隻懂得上陣殺敵的男人,你要問他情情愛愛,那還真是一種為難。
得到了準確的答案,固然是好的,也讓方天定有些不放心,畢竟樂琳哪兒自己還沒得解釋的辦法呢。
隻是,既然都這樣了,那就這樣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一夜,便過去了,清晨,數百軍士陳列,緩緩走入這偏遠的小漁村。
鋼盔鎖甲,數百軍士騎著高頭大馬,竟然全部是黑色的駿騎。
馬蹄聲讓這個村子的大部分的人都醒了。
數百騎士,走的很輕,因為這村子的路似乎經受不起那麽大的力量摧殘。
莫說軍隊,就是真的江湖人士,小漁村的人都沒見過。
出了菜刀和柴刀,小漁村的大叔大哥小弟娃們也沒見過其他的刀、
當這麽大一隊騎兵過境時,很多人被嚇得顫抖。
倒是有方天定的學生不畏騎兵,拿出了自己的白蠟杆子一副若是你傷我親友我就要和你同歸於盡的神情。
而騎兵的那些騎士首領也很詫異。因為這些孩子,真的不是隻是孩子那麽簡單。
他們中很多人,都是習過武的,若是看年齡看,這些小孩子絕對是同齡人中的翹楚。
這群騎兵緩慢的前進,直到停到了趙大叔家門外。
眾多騎兵當然不可能都擠過去,但是最重要的那些騎士、將軍都到了趙大叔門外。
看到這些騎士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也就大著膽子靠近看熱鬧。
想想也是,宋國沒有騎兵(百姓們以為),隻有魏國有騎兵,而自己這個村子又是屬於魏國的。
這些騎兵作為魏國兵卒,當然沒道理傷害自己。
村民們看到這些人圍在趙大叔家門外,眾說紛紜。
有說這些騎兵不是故意停在這兒的,有說趙大叔家挖到了什麽寶貝的。
“吱呀……”雖然這門,不算蒼老,而且也是木栓,但是卻依舊有嘎吱聲,想來是因為木栓沒有刮那麽平滑。
也間接的說明,這家的主人,雖然不窮,但是絕對不會是很富有。
木門從兩邊拉開,晨光投入門中,那身影還是往日那樣,讓人不懂。
雖然比起騎著馬的氣勢,他算是矮的。
但是站在那道門邊,相比之下卻是很高很高。
麻布衣服,紮起發帶的長發。英俊的麵龐,那高大的身軀,似乎都說明,這個人不屬於這裏。
但是,村裏人,都覺得他是自己人了。
方外方外的喊著,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誰覺得方天定是外來人了。
隻是此刻,方天定的確是外來人已然不言而喻了。
眾多騎士猛然翻身下馬,統一的動作震懾人心。
雪屑飛灑,這些將士卻巍然不動。
單膝跪地,整齊劃一。
方天定走了出來,看著手下這些人,實在有些緬懷。
三個月不見,背峞軍,已然是天下最厲害的軍隊。
走到院門,方天定才說道:“都起來吧!”
衛亨單膝跪地:“統領!”
方天定看了看衛亨身邊,有一匹馬,正是自己當年的白馬。
數百匹黑馬間,出現一匹白馬,自然有些不同一般的感覺。
雖然不是鶴立雞群,卻也差不了多少了。
方天定騎上馬兒,帶著數百騎兵,一路鄉親們再見,漸漸離去了。
走後,那些沒有起來的人,聽說了之後才暗中懊悔。
而那些小孩子則是一路喊著師傅師傅,直到村子後麵的山。
這是方天定第二次出這山。
一路緩緩東去,一路上,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太子回來了。
帶著本來處於弱勢的水軍大勝宋國水師,然後卻在最後一戰中失去了蹤影。
魏國百姓,再這幾年中,大部分都真的把自己當做魏國人了,也覺得太子是一位偉大的將軍。一位偉大的元帥。
在得知太子失蹤的消息時,不管是大街小巷,還是酒樓客棧,談論的最多的就是這件事情。
甚至很多人開始為魏國的未來擔心,似乎整個魏國隻有方天定會打仗一般。
不管怎麽想,總之,當時這個消息引起了很大的震動。
而後,又有消息傳出,方天定在邊境某處療傷。
但是很多人覺得這是朝廷為了穩定軍心而故意編造的謊言。
直到天下聞名的背峞軍,與方天定一道向南京進發,才然天下人知道,方天定,真的沒事。
一路上,每到一座城池,必然是夾道歡迎,不管是州官還是城守,是販夫還是走卒是平民亦或是當地豪強,都會組織歡迎。
一路上,方天定已然不想進入任何城池了,但是奈若何方臘叫方天定必須走那些城池,這樣才能讓天下人知道他還活著。
不然的話,在民意上,他就被死亡了。
隻是,實在有太多的人,要歡迎這一行人了。
方天定已然穿回了一襲白衣,雖然不是樂琳親手縫的,卻也符合方天定的衣著習慣。
直到走到南京城,群臣百官,出到西門外十裏相迎。
而眾多百姓也是出城相迎。
作為迎接隊伍的主事者,方肥便在最前麵。
方肥躬身便拜:“恭迎大王子。”
而方天定自然是迎了上去扶起方肥道:“王叔免禮。”
方肥雖然是丞相,但是也是方臘的弟弟,是方天定的叔叔。
而其他群臣則是跪了下去,方天定也是扶起了最重要的幾位大臣一邊叫眾人起身。
本來,就算是傷好了,方天定也應該去北疆才對,但是方天定卻有重要的事情要給方臘說,所以選擇了回南京。
而方臘也想用這個機會澄清那個謠言,於是也就答應了。
作為大元帥,也是如今的王位繼承人。
方天定便是魏國最重要的角色。
要知道,大魏國的土地,大部分都是以方天定打下的疆域作為基礎打來的。
眾人便開始從十裏外一起走了回去。
當然,方天定是騎馬,重要的大臣是坐馬車,那些不那麽重要的,就隻能陪著百姓走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