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沈若柳朝著恒王伸出手,臉色慘白,像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了。

“我們的孩子……”

她絕望地捂著越來越痛的肚子,靠在一旁的牆上,誰也不敢碰她。

“臭牛鼻子,你敢在本王頭上撒那些東西,本王不會讓你好過!”

恒王隻顧著言語威脅道士,哪裏還聽得進其他的?

等到沈若柳被下人們前呼後擁地抬走時,恒王發冠上沾著幾點水,滿不在乎地聽著嬤嬤的稟告。

“不過是被牛鼻子撒幾點水而已,她就這般嬌弱?”

他聽到沈若柳服了藥在**靜臥,心底不可抑製地升出一股火氣。

“這女人的花樣還真多!”

恒王嗤笑一聲,並不將她當回事。

隻是過了一會兒,嬤嬤又來,一臉焦急地請他:“殿下,沈側妃服用了保胎丸還是一直肚痛,她一直叫著要見您。”

“見本王做什麽?本王又不會看病。”

恒王正享受著美婢捶腿,聞言揮了揮手。

“你退下,別搭理她。”

他自小在皇宮裏看多了那些女人爭寵的手段,哪個不是天天裝頭疼腦熱的,沈若柳這一招在他看來,實在小兒科。

恒王兀自享受著,可沒過一會兒,嬤嬤又著急忙慌地來了。

“殿下,沈側妃看著不太好,您是否去瞧瞧呢?”

這嬤嬤是德妃派來的,恒王也不好太過凶惡,他不耐煩地踢開腿邊的婢女們,罵罵咧咧起身。

來到沈若柳的屋內,恒王粗聲粗氣道:“沈若柳,你最好乖覺些,如今你唯一的依仗就是肚裏的孩子,可本王並不在意這個孩子,若非母妃與皇祖母一力要求,本王根本不會允許你這種蠢笨的女人留在王府,你還不快夾著尾巴做人,不要成日裏生事!”

回應他的,隻有沈若柳的呻吟。

“她怎麽了?”

恒王扭頭看著嬤嬤,嬤嬤一臉菜色:“殿下,沈側妃的胎像不太穩,肚子一直疼。”

“那去請太醫啊,”恒王抓撓著脖子,癢得鑽心,忍不住扯開衣襟領口,狠狠在胸口使勁,一片血肉模糊看得下人們心驚膽戰,“本王這身上也越發瘙癢難耐,讓太醫再為本王開些藥來!”

“已去請了,隻是沈側妃……”嬤嬤欲言又止,這時沈若柳又是一聲痛苦的呻吟,恒王聽著越發煩躁,加上胸口疼癢難耐,他放下血淋淋的手,忍不住踹翻了屋內的屏風。

“別叫了,叫叫叫,本王的運勢都被你這個女人叫完了!”

“王爺!”

一旁的下人連聲驚呼著扶起屏風,沈若柳躺在榻上,忍受著下腹一陣一陣的抽痛,心中充滿了絕望。

她好怕孩子沒了,若孩子沒了,她在這個世上就真的什麽依仗也沒有了。

可恒王,恒王他為何如此冷漠,他不喜自己,怎麽能不喜歡這個孩子呢?

她看著鴛鴦戲水的床帳頂篷,自從入府以來,恒王一次也未曾在她房內宿過。

這鴛鴦戲水,襯得她越發孤寂冰冷。

一陣雷劈似的痛意閃過,沈若柳大叫一聲,感到有什麽熱熱的**緩緩從腿間流出。

她挎著一頭冷汗大聲哭嚎:“太醫呢?嬤嬤,我的肚子好痛!太醫怎麽還不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嬤嬤看著她的模樣,心驚肉跳地上前掀開被褥,隻見沈若柳身下墊著的白布一點點被鮮紅的血液浸透。

“不好了,不好了,沈側妃小產了!”

嬤嬤驚慌地喊了一聲,沈若柳聽見了,用力攥住榻下被褥,哭出聲來。

“王爺,王爺救我!”

恒王聽見沈若柳小產,麵上除了驚詫,並無其餘神情。

這孩子連同他的母親,本來也不是被他期待降臨的,現在要離開這個世界,和他似乎並沒有什麽關係。

他對著沈若柳淒慘的叫聲充耳不聞,大步走出了她的院子。

太醫剛跨入院門,便聽到嬤嬤悲痛地叫了一聲。

“沈側妃小產,胎兒未能保住!”

他趕緊小跑著進入屋內,隻嗅見屋內血腥一片,沈若柳麵如金紙地躺在榻上,腿間一片血紅。

“快來人!燒熱水!”

太醫眼見她有天人五衰之相,顧不得禮儀,忙打開藥箱,上前為她施針。

沈若柳吊著的一口氣被救了回來,待呆滯的眼神清醒了片刻,她一把抓住太醫的袖子,整個人的目光冷凝得可怕。

“太醫,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還在吧?”

“沈側妃……”太醫見多了宮妃貴婦們失去孩子的模樣,知道沈若柳與恒王失去這一胎,再無翻身之力,於是用力拉下她的手,公事公辦道。

“您受了寒,胎像本就不穩,又經過母體情緒激動的折騰,已經滑掉了。”

話音未落,房間裏響起了沈若柳尖銳的悲鳴。

嬤嬤知曉胎兒沒有了,連忙回宮複命。

德妃坐在宮中,聽了嬤嬤的稟報,氣得將身側幾案上的瓷器全都揮到了地上。

“沒用的東西!我珩兒唯一的孩子啊!沈若柳這頭蠢豬!”

她摔完瓷器,用力攥著心口栽倒在軟榻上,眼中緩緩劃下一滴淚。

沒了孩子,恒王還剩什麽?

什麽都不剩了!太後是倪家人,但更是太後,她的孫子不止隻有恒王,更有太子!

德妃頹然地坐回了軟榻,一旁的宮女連忙勸慰道:“娘娘莫要傷心,恒王吉人自有天相,沒了沈側妃,將來也會有自己的王妃,那麽多貴女們,娘娘到時候為恒王殿下挑幾個好生養的,孩子定會還有的。”

她是德妃從倪家帶來的心腹,德妃聞言好受了一些,冷著臉咬牙罵了幾句沈若柳,又吩咐嬤嬤。

“將本宮賜下去的人都撤回來,既然孩子沒了,沈若柳這蠢貨也就沒有在王府待著的價值了。”

德妃閉上眼思忖片刻,再睜開眼時,眼中一片陰狠。

“這種女人不許在府中待著,來人,去取了我從家中帶來的香,送到沈側妃院裏,讓她點了!”

當場倪夫人唯恐德妃在宮內不好過,從偏門邪道上尋了不少陰損之物,德妃一路順風順水地往上走,除了當初害太子時用了一些,這些東西都沒怎麽用過。

如今,她容不得沈若柳了,自然恨不得此人下一秒就在恒王府中消失。

而讓人消失最快的方法,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