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盼珊一早帶著團子和圓子來到了修羅場,卻站在門外遲遲不肯邁步走進去。
團子從盼珊的懷裏冒出頭來,有些奇怪她為什麽不進去。
而圓子就淡定多了,蹲在盼珊的肩頭恣意地閉目養神,就算團子有動靜也隻是象征性地抬眼看了看就又合上了眼。
一狐一獸一般在平時是不說話的,畢竟兩隻獸物口吐人言實在是太稀奇的存在,弄不好,就會招致覬覦,更甚者,殺身之禍。
“我活了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對一件事請如此抵觸。”盼珊皺著眉頭說到。
團子大大的眼睛裏閃現著同樣的無奈,還有一絲同情,盼珊沒有看它,卻道:“不用同情我,雖然這是我的命,但也是我自己選擇要走下去的路,就算是惹得全世界都容不下我,也是我自找的,不是麽?”
咧開嘴無力地笑了笑,盼珊的心情卻好了很多,每次隻要提醒自己不要讓未來的自己因為今天的舉動而後悔的時候,就算遇見了再大的坎坷,再艱難的境遇,她心情就會變得積極起來。
盼珊並不知道,這正是她能夠讓那麽多天之驕子甚至靈獸為她而折服的魅力所在。
突然,盼珊迅速地向一旁看了一眼,然後就向裏走去,隻不過在走進去的過程中,她一直垂在身側的雙手卻是在快速地翻轉變幻著——她不介意一大早就送給看不慣的人一份“大禮”!
等到過了門洞,盼珊臉上的笑容早已恢複了人們所熟悉的明媚嬌俏,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嘭嘭嘭”身後的木門傳來一陣利落的敲門聲,剛剛進屋的冷嬌兒不禁有些詫異,明明學室裏應該到的人都到全了。
龍老師放下手中的經卷,突然笑了,對著門口的方向道:“進!”
“吱呀……”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懷裏抱著一隻小貓一樣的東西,肩頭上還蹲著一隻火色的狐狸。
冷嬌兒的神情立即冷了下去,就好似被極寒天氣凍過了一般,甚至那白皙的臉上都出現了土灰色——她這才想起來,昨日龍老師邀請盼珊來這個學室上課。
“龍老師!”冷嬌兒惡狠狠地瞥了一眼盼珊,回身叫道。
“怎麽?”龍老師起身向盼珊走去,一般應道。
閃身擋在盼珊和龍老師的中間,冷嬌兒在龍老師的麵前站定,說道:“您真的要讓她進您的學室?!”
龍老師也不著急,回身看了看早已在自己位子上坐好的眾人,道:“嬌兒,別太沒規矩,趕快去你的位置上做好。”
冷嬌兒怎麽可能那麽聽話,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定,梗著脖子問道:“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龍老師越過冷嬌兒,將盼珊牽進了屋子,說道:“你個子小,就坐在我身旁吧,反正平日這屋子裏也不曾有過什麽師生之分。”
盼珊點頭,心道那個位置是她最喜歡的,因為可以居高臨下地看著別人,而不是抬頭仰望。
“龍老師,如果您執意如此,我想父親會考慮是否還聘用您作為我們的老師的。”冷嬌兒徹底冷了聲音,竟然出言威脅道。
盼珊不明白這些孩子哪裏來的那麽嚴重的血統歧視的觀念,這樣是不是太離譜了?!
龍老師卻是笑而不怒,回道:“你父親現在掌管著整個冷家是沒錯,但我龍某人還沒有要到拾人牙慧的地步。”
盼珊一聽心裏樂了:“這是怎麽個現象?龍老師怎麽突然開始偏向自己了呢,昨天她才收拾過他的學生不是麽?”
其它學生也紛紛變了臉色,不知是因為跟冷嬌兒抱有一樣的態度,還是因為冷嬌兒唐突了老師。
“那好,龍老師,今日,這裏隻要有她,那就沒有我。”說著冷嬌兒已經向後邁了一步,典型地做好了戰前準備。
那個曾經在盼珊初來冷家時替她說過話的蒙麵姑娘突然走上前來,拉了拉冷嬌兒,道:“大姐,你冷靜點。”
冷嬌兒將她的手狠狠地甩開,說道:“你算個什麽東西,還敢來教訓我?還真當父親在族人麵前抬舉你們母女就真的是寵愛你了麽?我告訴你,你比眼前這個小雜種好不到哪裏去!最好趁早給我上一邊呆著,這裏沒有你的事兒!”
蒙麵少女的眼睛裏閃現出受傷的神色,卻不見做出反擊的動作或言語,隻是慢慢底下了頭,似乎是在努力地掩飾自己的尷尬。
本來昨日這蒙麵少女的行為讓盼珊早已失去了交好之心,可此刻一聽冷嬌兒如此說話,登時火冒三丈,如若不是一直告誡自己此地不宜過分鋒芒畢露,可能早就出手了——來時的好心情,到此刻已經消失殆盡。
“冷嬌兒!這是你一個當姐姐的該說的麽!”龍老師冷眼喝到。
冷嬌兒卻是冷哼了句:“聽說這雜種來的時候你還替她說了話,還真是物以類聚!”
“你再罵一句,我不保證你能站著離開這道門。”盼珊緩緩地再次彎起嘴角,就那樣眼帶流光地看著她。
冷嬌兒忽然間感覺到一片寒意蔓延到了自己的背脊,一直爬到了自己的頸子上。
握拳,咬牙,冷嬌兒強撐著說道:“話倒是狂得很,也不看看今日坐在這裏的可是會任你欺負的!”冷嬌兒自知實力不及盼珊,於是靈光一現般想到了可以利用的人。
盼珊卻似笑非笑地繼續道:“看來你不僅自大,還十分不善考慮。”這下,盼珊完全沒有要給她留麵子的意思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沒有自己的思想麽,要我說,這屋子裏除了你,沒有人會這樣當著眾人的麵頂撞自己的老師,因為,他們知道,尊師重道,這是為人之根本。
也沒有人會當著外人的麵如此羞辱自己的親人。哦,不對!”盼珊一拍腦門,又道:“我忘了這裏是冷家,九天大陸上最不應該談及親情的地方,不好意思……”
如此,盼珊一番唱念做打麵麵俱到,實是將冷嬌兒劈頭蓋臉地從裏教訓到了外,對付這種人,不止要在實力讓她不敢造次,就連計智謀略上讓她感覺到完全的壓製才行。
剛才盼珊將冷嬌兒心裏那點小算盤輕一點了出來,引得那幾個被冷嬌兒成為“不會任人欺負的人”側目而視。
這要是在平時,別說盼珊這種血統不純的人,就是那些血統純正如冷嬌兒者都不一定入得了他們的眼——他們,才是當初讓冷湜特意邀請龍老師擔任這個專門學室老師的人。
換句話說,因為他們的存在,才有了這個學室。
盼珊不疾不徐地掃了一眼那四五個神色不同但都自帶一點高人一等氣息的少年,隨即癟了癟嘴,心中道:“就這等貨色,驕傲個毛啊?!長相不怎的出眾就算了,連實力也……我哥哥不知道比你們優秀多少倍,就是那個不著調的越榮軒……”
想到這裏的盼珊突然有些奇怪,自己怎麽想起那個本該早已忘掉的人了?
那些少年在盼珊打量他們的額時候也在打量盼珊,突然有一人向旁邊長相溫和的男孩道:“這就是昨日害的你們被罰的那個小孩兒?不像啊!”
少年臉上一紅,卻是如實說道:“主子,就是她。”
聽見那個稱謂的盼珊瞬間瞪大了眸子,沒想到冷家竟然真的變態到如此地步,這麽明目張膽地欺壓那些附屬家族,同時心思一轉,有些擔心盼晰一年前會不會受到左家的牽連……
冷嬌兒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了,眼看她在屋子裏的處境越來越尷尬卻無能為力,最後隻得拿蒙麵少女出氣。
“賤人,還呆著幹什麽?想讓大家都看你的笑話麽,還不快跟我回去!”
“啊——”冷嬌兒話音還沒落的時候,又接上了一聲經久不息的尖叫。
盼珊右手伸出,白嫩的小手上五指不停律動著。
冷嬌兒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驚恐的眼神更勝昨日。
“你這孩子,怎麽就不把別人的話好好放在心上呢……”接著,目光一橫,竟有厲色閃現。
冷嬌兒的臉頰突然扭曲得失去了正常的形狀,哪怕是一般修煉者也不會知道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龍老師剛剛張嘴要勸盼珊停下,就聽到盼珊的話:“不要試圖說服我,沒用的。”
所有人不禁膽寒,或許是因為盼珊的長相太具有迷惑性了,他們一開始都不曾覺得這個孩子能有多強的實力,卻沒想到她竟然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號稱冷家這一代裏女子中的佼佼者瞬間製住。
盼珊的神色愈發冷冽,通過千絲劫湧向冷嬌兒身上的賦力也愈發強烈,一步步地逼近這個囂張的女孩,一字一頓道:“你要感謝我沒有殺了你。我在前不久剛剛下定了決心,隻要是我冷盼珊在乎的,別人哪怕隻是有了惦記的心思都隻有死路一條。”
有意無意點看了一眼同樣驚詫不已蒙麵少女,盼珊又道:“隻不過這次我沒有那麽在乎就是了,可你這張嘴實在讓我忍不下去了。所以下次,千萬別讓我聽到從這張嘴裏冒出來讓我不喜歡的話,不然,我不保證下次隻是讓一個月你說不了話這麽簡單了。”
“惡魔,你是……惡魔……”冷嬌兒憤恨地環視了一周滿屋子隻是觀望卻不出手相助的所有人,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從喉嚨裏發出了遮掩的總結。
盼珊卻笑了,對冷嬌兒,又或者是對所有人說道:“我最不怕的就是別人害怕我、把我當作惡魔、怪物。不然,我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嗬嗬嗬嗬……”
龍老師和眾人突然為她感到心酸,明明是眉眼彎彎神色無邪的樣子,卻是在說著這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