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餘暉,將冷家城上空的半天天際燒的通紅,雲彩不再是白色,卻讓早早升上來的月亮顯得更為淡雅。

墨塔前麵的湖水一如早晨時候一般平靜,就算不時有微風拂過,卻也波瀾不驚。

盼珊定定地站在那裏看著湖對麵的墨色高塔,眼中的情緒一如她眼裏倒影著的湖水。

偶爾有一兩個人從湖邊走過,望向盼珊的眼神都會帶著不同程度的詫異。

因為剛剛在修羅場裏發生的事情實在讓盼珊開心不起來,所以此刻也有些控製不住想要朝那些人發火,可轉念一想,這樣小小的氣都忍不下來,她還如何走得更遠?!

糾結這的眉頭陡然鬆開,看向周圍的眼神也再次變得平靜。

就在這時,盼珊突然感到很奇怪,這湖水明明清澈無比,為何沒有人來洗衣或取水來用?

眼見身邊的人來了又去,可沒有一個人在這裏停留,盼珊自覺不能太過引人注目,所以隻得將問題壓在心底,朝著自己的小院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要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忍耐,忍耐,要忍耐……”

走到了那高高的台階前麵,盼珊肚子裏窩下的火氣也總算消散得差不多了。

突然有一片白色布料擋住了盼珊的視線,於是下意識地向旁邊挪了挪,可那白布也向那個方向動了動。

盼珊向後退了幾步,有些奇怪地看著眼前的“白布”。

那是一個清瘦的少年,正是在大夫子的學堂裏擋住盼珊去路的冷俊海。

“有事兒?”因為不喜歡去仰望,所以盼珊總是跟要對視的人站得很遠。

“夫子的那張桌子,是你弄碎的。”冷俊海麵無表情地說道。

盼珊聳了聳肩,心道:“瞧瞧,人家用的可是陳說句!”

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說是就是唄!”

“你栽贓我。”仍舊是沒有起伏的聲調,讓盼珊突然想起了佟修那個極品。

“我都承認了,還怎麽栽贓你?!”

冷俊海有些著急了,兩道眉毛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又道:“你是故意那麽做的,栽贓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會說好處就是我能輕而易舉地離開那個修煉補習班麽?!”盼珊心中哼了一句,麵色不改地回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然後抬腿就往台階上邁。

可下一秒她又將腿收了回來,眼中的神色有些冷冽:“你最好不要逼我對你動手,你打不過我的,而且我今天心情不好,出手難免會重些。”

原來,冷俊海已經打開了天賦,一直銀色的獨角獸出現在盼珊的麵前,那雙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盼珊。

“別人對我的不公平,我會一一地討回來!”獨角獸的對吧並沒有張開,而是喉嚨震動著說話。

“哈哈哈哈哈……”盼珊突然笑了,一直笑得開始彎腰,幾乎喘不上來氣,“你……你也太天真了!”搖了搖頭,盼珊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院門,繼續道:“天下沒有專門用來衡量公平與否的標尺,人們口中的公平不過是他們以個人情感和利益為出發點,完全無客觀可言的說法。”

伸出一直手在獨角獸的麵前,慢慢摸上了那隻晶瑩如玉的螺旋狀的角,盼珊說道:“所以,我很確定地對你說,你所謂的不公平,我不曾給予,而我也沒有要為此負責的意向,所以——”

那獨角獸突然向後退了幾步,沒有一絲害怕或者了悟的神色,隻是道:“莫要跟我講這些糊弄人的歪理,你今日打也要打,不打也要打,我是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

“你還是盡早回家洗洗睡了的好。”盼珊眼神格外平靜地說完了剛才要說的話,有些費力地衝對麵化作獨角獸的少年勾了勾嘴角。

“你還是擔心自己能不能活過今天吧!”獨角獸的蹄子打在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噠噠”的聲音很清脆,卻在此刻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盼珊咬了咬牙,她沒有感覺錯,這個孩子身上彌漫著死亡的氣息,如此純潔模樣的獨角獸卻沾染了如此之多的惡魔味道,實在不可愛呢……

“我都已經承認了,不是麽……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太聰明的人,不能收為己用的話,就要抹殺他成為你對手的機會,不是麽?”盼珊心中快速打了個盤算,此時那道銀色的光芒已經照進了盼珊的眼力,角馬已經到了她的麵前。

“叮!”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巨響,由那隻獨角和盼珊手掌相接的地方有一點藍色的光芒漸漸向四周擴散開來,形成了水波一樣的圓形紋路。

“這不可能!”獨角獸被一直小小的手掌擋住了,確切的說,是盼珊的一根食指。

“怎麽不可能,是不是我被你一角頂翻在地才是可能,才是你所謂的公平?”盼珊的神色愈發的平靜了,這反而讓一直極力維持自己平靜神色的冷俊海害怕了起來,因為隱藏在這種神色背後的東西,他要比別人清楚得多。

“呼……呼……”獨角獸的

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起來,那頂著盼珊手指的獨角忽然變成了耀眼的紅色。

“不就是變色麽,我也會。”盼珊說這句話就是為了表示她赤*裸*裸的鄙視,可搭配的表情卻十分純真。

盼珊隨後朝一邊勾起的嘴角讓冷俊海很想抽她,那可不是簡單的變色,盼珊除了恐怖的實力之外,那中詭異到極點的思維方式也很讓他惱火。

可是,自己的“紅色名動”遲遲沒有發揮出效果讓冷俊海不禁有些膽寒——在紅色名動的極力壓迫之下,就算是玄武岩也會被刺穿的,可眼前這人的手指,卻連彎都沒有彎一下!

“啊哦,”盼珊終於笑了,很輕鬆地笑了,對還在奮力頂擊冷俊海說道:“年輕人,熱血是好事,可是熱血得沒有腦子那就不一定了。”說罷,又是一道藍色的光暈從指尖散開,一身銀白的獨角獸也仿佛沾染了這樣的顏色。

“你看,這多像姐姐的眼睛,漂亮得不像話呢!”盼珊有些癡迷地望著眼前的顏色,喃喃著說道。

冷俊海隻覺得自己周遭的空氣全都沒有不明的外力擠到了一邊,讓他呼吸不得,愈發地沒有了繼續攻擊下去了力氣。

“鏡雨,點。”盼珊在冷俊海完全退變成人形的時候才收了手上的動作,這才報出了自己這一技能的名字。

鏡雨,點。她在鏡雨的基礎上擴展了它的形式,將那強大的防禦能力集中到一點上,用來對付紅色名動這樣的技能再適合不過。

可憐冷俊海這個倒黴孩子,本來還以為跟一個土包子玩兒了高端的東西,到頭來被人家玩得滴流亂轉。

“你!我……我哥哥比我強得多,你一定會被他收拾得很慘!”冷俊海心裏知道,就是自己的哥哥來了,也不一定有眼前的人厲害。

冷俊海略顯稚氣反應讓盼珊有些無奈——終究還是太小了,道行不深啊。

“哦,”盼珊撓了撓腦袋,抓亂了頭發,使得那軟軟的發絲隨著空氣中流動的微風慢慢晃動著,“我知道了。”

隨即撇下那一臉愕然的冷俊海上了台階。

“冷俊奇……冷俊海,”盼珊嘴裏叨咕著,在推開自己院門的一刻暗自想道:“最好事實別是我想的那樣,不然冷俊海,你就是再找出十個那種水平的哥哥也不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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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盼珊!”

一進門,盼珊就看到兩圓兩長四隻眼睛正無比憤怒地盯著自己,一時間有些頭大。

“我說兩個小祖宗,有何指教啊?”

“你居然在院子裏下了結界,你還是不是人啊你,太過分了!”圓子怒哼哼地罵道,一旁的圓子同仇敵愾地點頭應和。

盼珊回身關門,道:“我這不是防著那些人打你們的主意麽,我現在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二位的安危我實在是不敢保證啊!”

“誰在乎那個了?!”團子衝著盼珊的屁股就是一爪子,拍的得她嗷嗷直叫。

“這冷家在靈族裏是出了名的冷血無情,他們對血統的看重程度不亞於女人選擇丈夫的眼光,挑剔到令人發指!你一個人去那個什麽修羅場去,挨欺負是一方麵,你要是碰到硬茬子了怎麽辦?你的父母誰來找?你的仇人誰來解決?你怎麽那麽缺心眼兒呢!”

盼珊聽著團子恨鐵不成鋼的叫罵聲,疲憊了一天的心突然感覺很暖和,很輕鬆……

圓子上前拱開了撓著盼珊裙角的團子,有些怨怒地瞪了盼珊一眼,道:“它整整擔心了你一天,要不是害怕頂破結界對你有傷害,它一早就尋你去了!”

盼珊有些過意不去地彎腰將兩隻小獸抱在了懷裏,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盼珊,以後讓我們跟你一起麵對那些好不好,就算他們欺負你了,還有我們呢……”團子軟軟的肉墊貼在盼珊的臉頰上,亮亮的大眼睛有些懇求地望著盼珊。

盼珊的嗓子不由分說地被一團棉花一樣的東西噎住了,哏得不知如何回答,最後使勁平複了下心情,哄道:“好,以後我們無論什麽都一起麵對,我就讓你倆罩著,吃軟飯!”

圓子十分不屑地回道:“被我倆罩著叫什麽吃軟飯?!不懂的詞兒甭瞎使!”

盼珊傻嗬嗬地衝它們笑了,心中感想萬千卻化作了一句話,在心底緩緩流淌:

“我何德何能,讓你們對我這樣好……”